第17章 停下来去思考

汤言心里明白，陈书野天天带着自己出入各种场合，就是为了让她看看世界，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但是真实存在的。

眼界决定认知，这是陈书野早就明白的道理，但是要教给汤言，需要花费很大力气。

她希望汤言，是愿意去感受的。

之后陈书野带着汤言去看她上课，也同样给汤言安排了相同的课程内容，算是体验课，短短的一天，感受这项课程带来的冲击。

当然汤言只是试玩，不需要动作标准、技术进步，也不需要动作优雅、严谨考核，她大多时候就是跟着玩一圈，又是个不怕丢脸的主儿，没有格格不入的陌生感，反而玩的很开心。

如此已经过了二十几天，到了开学的日子。

明天就要上课，当日陈书野决定和汤言一起回学校。

汤言走前收拾好了住的客房，虽说有专人打理，礼貌起见，也不能弄得太乱。

一切收拾妥当后，将林悦怡给她的十万红包装进信封，原封不动地放在床头柜上，陈书野不知何时站在旁边，一切尽收眼底。

陈书野淡淡一声，“干嘛不拿走，那是你应得的。”

汤言被平地而起的声音吓了一跳，眉头紧锁地看着陈书野，半天才缓过劲儿，“十万不是小数目，我在你家住了这么久，一分钱没给，无功不受禄，这钱我不能拿。”

陈书野当然清楚汤言的为人，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拿着吧，十万入股你的水果摊，占比10%的股份，到时候给我分红就行，你想要转型，没有启动资金怎么行，将你的学费存好，其他需要钱的地方多着呢。”

汤言明显被打动了，她说的没错，尝试转型就意味着可能失败，可能大段时间没有收入，甚至还有很多支出，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既然是入股，那就另当别论了。

即使这个入股多少有帮忙的嫌疑。

她没再坚持，转而释怀地将信封装进了自己包里。

陈书野依然开车载着汤言回学校，之后再由司机将车开回去。两人到了宿舍，整个518的人都已经回来了。

林海心看到汤言，激动地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最后认真打量了一番，才欢喜说道，“言言，又白了，青武市果然养人。”

季敏提前回家了一个月，开学倒是来的及时，宿舍温度刚好，她换下了洛丽塔，只穿了件连衣裙，明媚地看着汤言，“好像也长胖了一点。”

汤言一听，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陈书野，后者已经绕过她回了床边，她挠了挠后脑勺，憨涩说道，“最近吃的太好了，是长了些肉。”

她们都不知道短短一个寒假，汤言和陈书野关系上微妙的变化，即使两人同时进来，也没人怀疑两人是一起来的，毕竟汤言为人和善，唯独和陈书野发生过不愉快，而陈书野也跟季敏发生过口角，所以此刻的氛围，有些怪异。

当然，最难办的就是汤言。

她可能需要长时间在她们之间周旋。

季敏也没在意，拿出了一盒巧克力递给汤言，“给你带的。方甜甜和文静还带了家乡特产，我们都吃过了，就在桌上。”说着指了指汤言的桌子。

汤言笑着点了点头，林海心突然将胳膊搭在汤言肩膀上，凑近耳畔问道，“你寒假摆摊儿，还顺利吧，那些老摊主有没有再欺负你？”

之前其他摊主为难汤言，被林海心撞见过，不过当时只是口角，几个人争了争嘴就散了。

过年是卖水果的旺季，林海心怕汤言又被欺负，来的时候路过水果一条街，特意打探了一番，确实听说有人被欺负，所以才有刚才一问。

“没有，挺顺利的。”汤言勉强笑笑，即使告诉了林海心，也就是吐槽一下，反而让她为难，再说事情都过去一个月了，没必要拿出来说了。

林海心单纯，生活环境也简单，没有多心，笑着拍了拍汤言的肩膀，“那就好，来的路上我听一个水果摊主说的，寒假期间摊主们因为什么事儿差点儿打起来，我以为是针对你呢。”

汤言笑笑，“没听过这事儿。”好在林海心没有深究，糊弄过去了。

刚来学校，要干的事情很多，大家都开始各自忙了，汤言也整理了床铺，去车库将小屋子退了，将带回来的被褥洗了一遍，才躺在硬床板上歇了会儿。

好在宿舍有暖气，就算一张床板，也比车库里暖和多了，晚上准备跟林海心或者……陈书野就算了，不一定愿意跟自己挤一张床。

此时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出去了，最近过得太安逸，明天就要回归正常生活了，明日准备一天，后日也要开张了。

一时间，要张罗的事情还多着呢。

和陈书野相处的二十几天里，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在想要转型，自己的知识储备和经验积累都是硬伤。

相关知识几乎没有，所以很难让自己的想法成熟，系统，甚至在较短的时间内就会暴露弊病，但这个需要时间学习，一时半会儿没法根治。

自己又是水果行业的新人，通俗点儿说，就是倒卖水果赚个差价，且经验不足，活动范围狭小，实则在最底层蹦跶，图个温饱。

要说经验，也是一穷二白。

可水果摊儿的转型势在必行。

一来占用时间太长，差价都是用时间换来的，收益一般，且已经没了增长；二来一直在赚差价上徘徊，这样的模式，如果没有足够大的销量，是谈不上赚钱的，充其量就是糊口，还要伴随着突如起来的变化，说不定哪一天，就没法儿在原有的位置摆摊儿了。

短短二十几天有了很多思想上的火花，但也仅止步于火花，没有其他后续内涵支撑，一时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在没有基本可行的思路前，盲然采取行动，折腾几个来回，未必能有效果，还浪费了时间。

汤言想定这一点时，心情豁然开朗。

先保留水果盲盒的业务，周转日常生活，水果摊儿从下午四点出摊，剩下的时间去走访青武市的相关行业，看一看行业优秀领头人都是如何做的，行业已有的成熟模式都有哪些，先沉淀一段时间再决定怎么转型。

而想要慢下来的想法，之前从未有过，哪次不是急急如风，生怕耽误了出工。

如果说林海心让汤言知道，有一群人很在意东西的某一样特质，甚至为了这个特质而愿意多付钱，虽然这部分人不是大多数，但只要服务好这一部分人，已经够自己吃喝了。

她也确实抓住了这一点，为自己的水果做了一个清晰的定位，就是要新鲜，初步效果还不错，收获了一部分固定客户群体，但依托的载体就是学校和校外的水果摊儿，如果这个载体有了变化，她的客户也将流失。

而陈书野教会了她，选择一个行业，筹划一件事情，应该以终为始，先看未来，再倒推细节，细化到点，那这件事情就是有价值的，才能在一个周期内岿然不动。

不至于一点点小因素的改变，就让一切土崩瓦解。

不过陈书野也没有全盘否定汤言从事的事情，即使在她眼里乱七八糟，依然给了她很多思路，只是现在的汤言就像一张白纸，要一笔笔画上去，只能用时间加持。

而这种情况，首要的就是要学习，看别人如何做，先学着做，学着做出心得，就可以改动了，加入一些自己的见解，不断试探，等到自己的见解也能发挥作用了，才是创新的时候。

一旦能突破，就是维度的跨越，是层级的跨越。

这是她能给汤言最通俗的解释了。

汤言起先不懂，跟着陈书野看了看别的行业的优秀选手，似乎稀里糊涂的懂了一些，其实还是不懂，要真的弄懂，就得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

汤言觉得，跟着陈书野的这二十几天，自己的思维一直在跳跃，来回接受新东西，虽然都没有消化，却给了她一个指引，值得她继续探索。

正在这时，陈书野回来了，手里拎了一小盒水果，看到汤言躺在床板上发呆，疑声问道，“你被褥呢？”

汤言被陈书野叫醒，刚刚已经进入了一个物我两忘的头脑风暴的世界，浑然觉察不到周围一切。

她一轱辘坐起来，眼神还有些茫然，应声说道，“洗了。”

陈书野没再追问，将纸盒递给汤言，“校园里被推销的，加个微信可以送一小盒，我拒绝了，花了一块钱买的，拿回来给你尝尝。”

汤言不明白陈书野为什么要买水果给自己尝，她不就是卖水果的嘛，虽是心疑，还是打开尝了，刚吃了一口，皱起眉头说，“嗯~水果应该放久了，不新鲜，变味儿了。”

陈书野似乎并不惊讶，接着问，“还有呢？”

汤言又仔细看了看水果，“果皮都皱了，要么就是放久了，要么就是晒到了，影响口感，也影响卖相。”

陈书野似乎还不满意，再等汤言挑毛病，可她看了半天，再看不出什么问题了。

这时陈书野才开口，“你拿着竞争对手的东西，就只看到了东西本身，看不到别的？”

汤言突然觉得很有道理，可也没有其他思路，不知道陈书野到底要让自己看什么，试探地抬眼看去，“还有什么？”

陈书野有些无语，更多的是无奈，“你没有想过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里？为什么要加微信送水果？这些背后的逻辑是什么？你只关注水果本身，水果新鲜只是基本条件，而要成就水果的，不只是它本身的新鲜程度，还有很多其他因素。”

汤言终于明白陈书野要告诉她什么了，略微不好意思地笑笑，冲陈书野撒了个娇，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特别依赖陈书野的点拨了。

陈书野也没多说什么，她只是想给汤言提供一些思路，具体的还要后者自己解决，叹了口气，怒其不争地自顾自看书去了。

今天的行为好似看到了自己老爸的影子，陈书野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