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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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风起

人群之中有人在讨论着什么,江无尘充耳不闻。转世一回,她已然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前一世江无尘代替姐姐江诗夏嫁给罗仲,当晚却被罗仲的政敌暗杀,没过多久就死在了婚房里。得到消息赶到的罗仲认出了江无尘,抱着她哭得像一个小孩子,差一点就随着她一起去了。

现在,外面人声鼎沸,江无尘坐在轿内,相比起前世的硬衣式轿身,软衣式轿帏更让江无尘的满意。

之前江无尘跑到街道上拦下罗仲,并且不顾众人的讥讽偷偷自报家门,当时的她看起来神色淡定,其实是在赌罗仲心里有她,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

轿子路过一个妇女身旁时,江无尘听见那个妇女扯着嗓子在对旁边的人喊:“哎呦!真的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呀!不愧是‘罗家’的公子哥成亲,瞧瞧这场面,哪位少爷能比得过。”

与那个妇女一同的人接着说:“你是不知道,就单是这个花轿,都是由一批顶级的工匠连夜打造,好不容易赶出来的。”

话题一起,连带着旁边的人都忍不住捡起话头接着说道:“这‘江家’的二小姐也没什么名声,到底是怎么攀上了‘罗家’这根金枝的?”

“谁知道,还是有钱好呗,‘江家’多有钱!”

林丹华自然听的更是一清二楚,不过她难得没有扯着嗓门对那人喊话,只是斜眼冷哼了一声。

所有的繁琐婚俗进行到了拜堂,罗仲站在江无尘的身侧,低声唤道:“无尘。”

江无尘在大红盖头下偷笑,却并不去应。

罗仲今日很是高兴,直到看见付公公捧着圣旨进门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众人,宽慰自己今天是重要的日子,不能搞砸,才把厌恶的眼神压了下去。

罗仲看向他,付公公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罗仲品行正直,战功赫赫,实乃国之栋梁,今日迎娶‘江家’之女江无尘,青竹百鸟梳蓖一把,镂空雕花美人镜一个,翠绿色玉如意一把,大叶鱼鳞腕甲一对,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一条,以祝二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钦此!”

罗仲谢了恩,接了圣旨,对付公公客气说道:“不如公公留下吃些饭吧!”

付公公说话的时候嗓音极细,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说:“不了,皇上还等着咱家快些回去呢!”

“那公公慢走。”罗仲站在原地说完也没有动脚送付公公一步,可以算是不给皇上眼前的红人一点面子了。

罗仲在“罗家”院子里四下婉拒着敬过来的酒,倒是当父亲的罗庆放开了喝。

付公公带着一行人回宫时,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看,黑着脸坐在轿子里,摆明了准备回去告状的架势。

待回到宫里,找皇上了一圈都没瞧见人,就问跟着的小太监:“汪澈他人呢?”

汪澈是付公公最喜欢的小太监,自从汪澈入宫以来,付公公就常常把他带在身边,教他各种各样的处世道理,教的最多的自然就是最重要的“保命”。

汪澈底子干净,讨付公公开心全凭借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他进宫的时候还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这才一年,就把付公公狗仗人势的样子学得有模有样,有着付公公撑腰,也没人敢说汪澈半点的不是。

被问话的小太监低着头回话:“公公您不在,皇上说去看太后就让他陪着去了。”

付公公听了这话也没什么不满,反倒露出了一点得意,趾高气扬地说:“走吧!咱们去迎迎皇上。”

这次德光帝和太后聊的依旧不是特别愉快,所以没呆多久就摆驾离开,刚出了太后的寝宫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付公公。

看见德光帝看向自己,付公公狗腿子一般的迎了过来,原本站在德光帝身侧的汪澈立马向后退了一小步,主动给付公公腾出了位置,这一举动让付公公更是欣慰。

德光帝坐上轿子,问在轿子外面跟着的付公公,说:“今日罗仲说什么了没有?”

没想到皇上自己开了这个头,付公公立马开口说道:“不瞒皇上您,奴才实在是觉得皇上您对罗将军太好了一些,今日奴才按照皇上所托去送贺礼,罗将军面色平平,倒是理所应当有这些一样,就连奴才走的时候,送都没人送。”

付公公义正言辞,先说了“皇上所托”,又说了“没人送”,摆明了是在说罗仲以下犯上,不知好歹,太过狂傲。

果然,德光帝坐在轿子里听得脸色又加黑了几分,眉头紧皱变成一个“川”字。

“朕就说要加强对罗仲的牵制,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他骑到朕的头上了?母后还偏说什么‘罗家’三代为国效命,是不可多得的忠臣,要朕万不可凉了忠臣的心,否则国家就会大难临头。”

德光帝越说越生气,往轿身上狠狠一锤,骂道:“当他罗仲是什么?他一个人就能决定朕的万里江山,他凭什么?”

付公公立马弯腰做恭敬状,当起了和事佬,苦口婆心劝道:“还请皇上千万要保重龙体,再怎么说,太后所说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做母亲的,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

“她又不是朕的生母。”德光帝把声音降到了正常音量,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废。

付公公虽是听了个真切,但也没再敢应声,毕竟太后是一个极有手段的女人,皇宫的四方城内,指不定哪个不起眼的就是她的眼线。

到了御书房,德光帝下轿进去,汪澈看了一眼付公公正准备离开,付公公却对着他使了使眼色,示意让他跟在自己的身后一块儿进去。

德光帝拿起一本奏折,看完内容后更是勃然大怒,一把将奏折摔了出去。

汪澈立马不怕死的顶着圣怒弯腰跑上前去,把散开的奏折从地上捡起来,整理好了才低着头双手捧住重新呈到德光帝面前。

德光帝没去接奏折,汪澈也就一直跪着。

过了一会儿,德光帝抬手揉着眉心,极尽烦恼。

德光帝先前原本是想趁着中秋佳宴这个好机会,把“江家”的江诗夏指给罗仲,没想到前来赴宴的居然是当老子的罗庆。

宴会上德光帝刚一提议,就被罗庆那个老狐狸轻易识破,三言两语给糊弄了过去,最后德光帝生怕当着众臣的面儿不好下台,便只好作罢。

他本来想着等次日罗仲上朝再提一次,结果罗仲居然直接请假称家中有要事,没来上早朝,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原来人家是提亲去了。

“江家”世代经商,家里从来没有人接触过朝堂之事,所以不可能存在政党什么的,德光帝原本想着把江诗夏指给罗仲,好借此让江诗夏打探“罗家”的消息,毕竟“江家”生意场上的事好摸清一些,而有着才女名声的江诗夏,再加上是皇上赐的婚,量罗仲再怎么手握兵权也不敢拒绝。

结果……人家愣是没给九五至尊这个机会,自己找了个媳妇不说,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吹锣打鼓搞得人尽皆知给娶回了家。

罗仲猝不及防来的这一手,把德光帝的计划全都打乱了,现在再想其它牵制罗仲的办法更是难上加难。

付公公先是看了一眼德光帝摔出去的奏折,才开始好言好语相劝道:“奴才多一句嘴,其实皇上大可不必这般担忧,罗仲将军势力再大,但边疆的兵权又不是全部在他一人手里,只不过南方那部分而已,再说了,即便是在朝堂中,不也还是有孙卫东将军牵制着他吗?满朝文武大臣可都是圣上您亲自挑选出来的爱国忠君人才,有哪一个不聪明,不向着圣上您的,罗仲仅凭一己之力无论如何都是翻不了天的。”

皇上被付公公说到了心坎里,心情好了一些后,整理了一下仪态,才伸手接过了汪澈手里的那本奏折。

手里空了,汪澈还是跪着没敢站起来,付公公扯着嗓子对他说道:“皇上大度,你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还不赶紧叩谢皇上慈悲?”

汪澈听了立马趴下去,说:“奴才叩谢皇上。”

德光帝听见,觉得他们在这里着实碍眼,烦躁地摆摆手说:“你们两个都先出去候着吧!”

于是付公公便带着汪澈出去了,离御书房稍远一些后,付公公才停下来问汪澈,说:“跪了那么久,腿脚现在怎么样?”

汪澈用一种极尽委屈的声音说:“奴才没事。”

付公公看着汪澈那般不争气的样子就难受,责怪道:“平日里教过你多少遍了,怎么还是不知道学机灵点,就不会好好哄哄皇上吗?白遭些罪。”

汪澈被训了也不见恼怒之色,依旧笑着对付公公说:“有公公您在,奴才不怕。”

“行了,好听话可不能只说给我一个人听,这后宫里,哪位主得宠,就对哪位主好,这就不必我再多说了吧?”

付公公对着汪澈就开始一番教导,一副恨不得立马让汪澈代替了自己位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