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6-2

安慧回到家后，一改往日作风，她一声不响开始做事，直至打理好一切，晚饭摆上餐桌，始终保持着沉默。安慧既在营造一个严肃的气氛，也在想该如何规劝先生要听话好好在家把伤彻底养好。然而，尚未等到安慧选好家法，先生就先打破了安慧铺垫的氛围，餐桌上立马主次颠倒过来。

吃饭的时候，先生故意先声夺人地问安慧说：

“你去哪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来到春节了要注意治安问题。另外对于晨晨，你大可放心。前两天我为了有利于腿伤恢复，没有走路，而是坐出租车出去散了散心。因为一时也想不出去哪更新奇，就到学校找晨晨聊天了。我想正好可以顺便告诉晨晨关于手机的事，让晨晨知道手机背后承载的重，避免晨晨错以为妈妈是在纵容他去攀比。谁知小帅哥果然不负众望，到了崇德中学高歌猛进，成绩一路绝尘，都能媲美实验班了。”

安慧一听先生问话，马上习惯成自然地礼貌回答道：

“我就是去通知晨晨春节放假到BJ旅游的事，不会出治安意外。晨晨很惦记您，求我在小区找到您照顾您。您一说跟他道别，他很伤心。”

先生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所以更要道别。晨晨好不容易回归正轨，不能让他再分心旁骛。”

先生以攻为守占了先机，安慧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先生说的似乎都没错，出去散心有利恢复，因为腿伤没有走路，找晨晨聊天更是无可厚非，尤其还引导了晨晨要轻攀比而重亲情。就算道别亦情有可原，因为长此以往晨晨必定会找上门来赖着不走。安慧相信先生不会讨厌晨晨，否则先生就不会去看望晨晨了。但晨晨要是经常在园区进进出出，安慧却会如芒在背似坐针毡。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晨晨还无法理解成人世界的无奈苦衷。安慧非常愿意再还给晨晨一个完整的家，可组成一个家是两个人的事，安慧自己说了不算。就像先生自己也说了不算一样，因为先生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考虑大小姐的感受上------

至此，安慧已经无法鹦鹉学舌般再去反问先生为何伤没好就出去，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安慧一声了。先生的洞察先机并反客为主，令安慧是既生气又想笑，说好的家法到最后还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了。安慧只能变相提醒先生下不为例，她委婉地对先生说：

“先生，您的伤没全好就一个人私自外出，我很担心。如果您下次再这样，那您回来就没有饭吃。因为我会惦记您出去找您，没时间做饭。”

先生一听笑了，故意夸张地开玩笑说：

“你不给我饭吃，我就只能去跟丐帮混了。哈哈！”

安慧一听忍不住也笑了，她故意显得有点嗔怪地说：

“您可别再提什么丐帮了，晨晨现在都把您当成了擅长千里追踪的洪七公了。您还不知道，晨晨模仿您的风格和做派，像个小大人似的，已经私下里去医院骨科病房和大美至善公司调查过关于手机的事实真相了。”

先生显然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放下了筷子，毫不掩饰地自言自语道：

“啊？是吗？男孩子小时候可能大都崇拜笑傲江湖的无冕之王吧？不过，倒是后生可畏，看来道别还是正确的啊！”

这时，安慧突然问了先生一句：

“先生认识金鼎山崇德中学的张亚楠老师吗？”

先生不动声色地平静回答说：

“据说张老师是单亲母亲，她女儿很棒，去年考上了名牌大学。张老师德艺双馨，为了能独自给女儿提供更好的物质生活，才最终被崇德中学的领导朋友亲自出面用高薪从重点校给挖到了私立校。张老师在崇德中学从不以有才倨傲，也从不仗领导跋扈，是名副其实潜心教育的好老师。”

安慧清楚，话说到这已经很难在先生这里找到什么具体答案了。而安慧又不好直截了当地去学校详细地探询内幕，那就只能伺机从张老师那里寻求突破了。反正无论如何安慧都认为，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隐情。于是安慧似有不甘，明知盲目仍火力侦察，她像是自说自话地又试探道：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慧心，但我却有异常的预感。冥冥中似有灵旗一显就把晨晨给名正言顺且轻而易举地转到了崇德中学，以至于转学的事令人看上去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幸运和巧合，丝毫没有人为的斧凿迹象。”

先生不为所动就事论事说：

“慧心稀缺但尚有，灵旗虚幻且迷信。我想主要还是晨晨灵活创造地通过了张老师的新颖独特的测试，否则走偏门过不了张老师的正统关。当然啦！我们在搜集张老师的信息，焉知张老师没去了解我们的情况？也许你与张老师相似的生活经历，也让你在某种意义上赢在了有温度的感情牌上。如果非要迷信有灵旗的话，那么只能说有时候感情也是一面灵旗。”

安慧听了心里一动。现在的安慧已经今非昔比，能在转瞬即逝中知微见著。她想，先生不先搜集张老师的信息，张老师没理由先了解安慧的情况。看来还是先生主动对张老师先打出了一张互利共赢的经历方面的感情牌，才得到了张老师有同感能共鸣的既有温度又有原则的回应。尽管安慧能想到生活经历的感情牌面，却猜不出互利共赢的供需牌底。安慧很清楚与先生周旋只能用先生的办法去慢慢迂回，跟先生博弈切忌功利之心，一旦心为物役浮躁冒进，必将前功尽弃全军覆没。于是，安慧决定鸣金收兵暂时作战略性转移，她相信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关于晨晨转学的事早晚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跟先生相处久了，安慧已经知此知彼，并且学会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对于先生，安慧深谙攻防之道，熟知进退法门。只有用类似温水煮青蛙的办法，才可能让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安慧转移了方向，她换了一个话题关切地问先生说：

“我已经跟晨晨定好春节去BJ，还剩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启程了，您过年怎么办？要不、要不我就跟晨晨说我已经找到了您，然后我让晨晨邀请您跟我们一起去BJ过年吧？”

先生笑了，不无赞许地打趣道：

“你现在是越来越圆通了，信手拈来就能把善意谎言发挥到极致。”

安慧一惊而醒，脱口而出说：

“我现在是不是过于看重结果而轻视过程，有点矫枉过正了？”

先生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坦诚相见并非衣不蔽体，世事难料还须因人而异、因地制宜、因势利导。所谓张弛之道，其实也是虚实之道。只要不忘初心，曲达也是坚持始终。既追求结果，又享受过程，更保持得之幸、失之命的心态才好。”

安慧自知初心未改，听完也就泰然处之了。她接着又含蓄地问先生：

“春节的时候，我要不要把我住的房间特别地彻底整理一下？”

先生十分肯定地回答：

“不用。大小姐不会来过年。大小姐已经记不得6岁前跟我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了，她现在只介怀与我的疏离感。与其到什么父亲节或者过春节时礼节性地走形式，莫若我在海角心心念念时时刻刻地祝福；她在天涯无拘无束了无牵挂地安康。倒也顺应人生多少难全事，尽付梦里守望中。

大小姐以前每年春节都回来看望爷爷奶奶，现在也该每年都陪伴她妈妈过年了。大小姐将来还不知道会嫁到多远的地方去，而且现在寒暑假还要去各地社会实践和专业实习以及合唱演出，过年的时候其实也没有几天真正的闲暇假期，现在大小姐有机会就跟她妈妈多聚聚也是珍惜当下。如果哪一天我消失了，大小姐把我当成突然心脏病去世就行了。也许只有我不在了，大小姐才会回来追忆父女的亲情。这是一个死结，最后只能由我用命去解开。我不求她念我的好，我只愿她心理健康，别愤世恨人。不养儿难知父母心啊！春节的时候，我准备去金港区的公墓祭拜一下父母。”

先生的话让安慧的心里很伤感，安慧悠悠地对先生说：

“先生，我懂您。您就是我心中的一面旗，您如果消失了，我就会一直在梦里守望下去。要不春节的时候，您在家帮我修改一下我写的小说《保姆》吧？否则您自己一个人过年会很无聊，我在BJ也不会开心的。”

先生摇摇头拒绝道：

“我猜你写的一定是叙事长篇小说，叙事作品还是原汁原味的好。文风如文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乐山好水不尽相同。我一落笔就会嗅到生人的气息，你还是轻车熟路地自己去纪实性叙写吧，我不画蛇添足了。不过小说为什么叫保姆？至少也应该叫管家，甚至叫金牌管家都不为过。如果拍成网剧，剧名就叫《金牌管家》；如果出版小说，书名就叫《守望的远方》。将来如果能找到一首类似叫‘梦里守望’的歌曲，就谈下合作的版权作为主题音乐。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我认为小说要按影视去写。”

安慧不置可否地淡泊地回答说：

“不管书名叫什么，书里书外我都是保姆。反正我们自己看，有没有名字都不妨碍内容。不过，倒是真应该有那么一首类似‘梦里守望’的歌词来为这本书画龙点睛，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个守望的远方。”

当晚餐进入尾声即将结束时，安慧既不放心又不甘心地最后建议说：

“先生，要不我跟晨晨全部坦白，实话实说想带您一起去BJ过年好不好？毕竟现在家里有我了，我再让您一个人过年于心不忍。至于去扫墓的事，可以提前祭奠不会耽误的。”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打消安慧的后顾之忧，先生立马向安慧和盘托出了一个令安慧无法确定的、到底是先生何时想好的打算。先生告诉安慧说：

“如果能跟晨晨坦白，在河边时我就跟晨晨实话实说了。那时候晨晨要是知道他妈妈给我做保姆，就会下意识认为我在奴役他妈妈，他不但不会听从诱导，反而还会产生逆反。晨晨未必赞同你做保姆，他可能会在他妈妈的雇主面前觉得难堪，那样我跟他就做不到当初一见如故，更做不到现在相处甚欢。所以当初只能曲达，现在只有道别才不会戳穿善意谎言。

在长途旅程中，同行者之间的距离最容易被自然而然地拉近，你应该跟晨晨单独相处彼此照顾。两个人正好，互为唯一亲密无间。多出一个人来就会变成三角关系，其中一旦有人顾此失彼，难保没有人争风吃醋。本来是想踏雪寻梅，结果只见一地鸡毛，岂不大煞风景？

我已经打算好怎么过年了，你不放心就帮我运作一下。年三十的晚上我准备在逍遥炖煮过春节，你帮我邀请你芳姐和你美丽姐，我邀请刚子和刚子的妈妈。至于逍遥炖煮那边，我提前跟老哥哥打个招呼就行了。我主要是这样设想的，过年好像有个老传统，年夜饭通常都是家人亲戚在一起吃，外人之间一般都不会在三十晚上互相打扰。我约的这些人要么是形单影只，要么是孤儿寡母。同为天涯沦落人正好组团取暖，应该其乐融融皆大欢喜。穷富都不差过年吃一顿饺子，到时候大家AA制。老哥哥亲自下厨，其他人一起动手包饺子。谁都出钱出力，谁的自尊都不伤，人人都是平等的兄弟姐妹。老哥可能最辛苦，我另外带瓶好酒权当心意犒劳他。这次聚会也有另一层意思。虽说是AA制，但我想通过我的聚会邀请，也能多多少少地表达一下我对你美丽姐和你芳姐以及刚子的谢意。而且老哥哥和大美丽以及刚子他们，相互间也到了应该能够坐到一起的时候了。他们都是性情中人，彼此熟悉后，互通有无，是好事。你觉得这样可行不？”

先生的想法常常出人意料，安慧听完既惊又喜，不无羡慕地答应道：

“有什么可行不可行的？谁不去都不行，谁客气我就把谁绑去。要不是我已经答应晨晨去BJ了，我都想带着晨晨去跟你们一起过年了。到时候可以在逍遥炖煮自在地唱歌跳舞看春晚，想想都开心。我相信这些人肯定都会同意，而且特别的人都聚在一起也肯定会特别有意思。您尽管放心吧！我会把一切都提前办好的，包括给老哥的酒和吃饺子的爱有醋意。”

安慧也认为可行，那就是真的可行了。因为这些人现在都成了安慧的好朋友。如今的安慧凭借真诚而善良的亲和力，无论在哪个圈子里都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和号召力。要是安慧倡议举办一个跨界的春节大联欢，还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都要踊跃参加呢！届时恐怕工厂、酒店、家政、养老院和幼儿园的员工朋友们都会闻风而动，安慧现在的能量具有核心凝聚力。

先生很清楚安慧的这些能量，所以他很放心地对安慧说：

“只要你认为可行，我就放心你会办好的。不过，要是你带着晨晨也去的话，那一定会更有意思。首先大家都会陪你站着吃饭，然后不知道晨晨会收到多少钱的红包。最特别的是刚子和刚子的妈妈保证会实在地全程只照顾你而眼里再没有其他人。而你到时候只顾忙着向刚子和刚子的妈妈回礼，哪还有那么多精神头儿去操什么爱有没有醋意的闲心了。哈哈！”

安慧一听赶紧站起身，一边收拾碗筷往厨房走，一边有点害羞地说：

“我又没吃醋，您笑什么？我是在提醒您，刚子的妈妈虽然跟大家也不熟，但有刚子在场，刚子跟老哥哥和美丽姐都熟悉。而芳姐却跟除了您以外的所有人都没见过，芳姐的性格又不同于自来熟的美丽姐，您别冷落了芳姐。某种意义上或许可以这样说，我们欠真心实意的芳姐一份情。”

话说到这，一个屋两个人只能此处无声胜有声了------

春节聚会果然像安慧预料的那样特别有意思，都不用等安慧回来再打听，安慧尚在BJ就收到了芳姐和美丽姐分别发给安慧的实时视频。

聚会当晚，热情的刘美丽和洒脱的老哥哥共舞了一曲华尔兹，芳姐竟然也大方地唱了歌，最令人想不到的是刚子妈妈带来一只口琴而且吹得还不错，据说那只口琴还是当年刚子爸爸送给刚子妈妈的定情之物。刚子那么大块头也把自创的金刚霹雳舞跳得毫无笨拙，母子俩也算技惊四座了。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先生没出节目了。先生本想推辞掉，结果反倒引来大家变本加厉的不依不饶，等到先生再想给大家背诵诗歌时早已为时已晚，自选节目升级成了出题考试。刘美丽一马当先提出题目，要求先生背诵《阿房宫赋》。刘美丽诚实地说，只听说高考《阿房宫赋》挺难，她也听不出对错，反正就想考考先生能不能背出来。结果先生一背完，老哥哥紧接着也顺着刘美丽的思路，又提出让先生再背诵《滕王阁序》。老哥的理由是，他认为先生具有王勃般的即兴才情。先生勉为其难又背完之后，谁知一向矜持含蓄的芳姐最后直率地提出了加码要求，让先生背诵前后《出师表》。芳姐故意刁蛮地为她有意为难先生而找的牵强理由竟是，不前后呼应便孤掌难鸣，只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先生是何许人，岂能轻易地就被他人请君入瓮？先生只用了四句话便巧夺天工地偷换了概念，在大家的一片嬉笑和逗趣中结束了会考的战斗------直至很久、很久以后，安慧偶尔还会在想，当时聚会视频里的先生到底能不能一下子同时背出前后两篇《出师表》？不过先生的巧妙回答却是匠心独运别具一格，倒应了老哥哥对先生具有王勃般即兴才情的评说。先生当时即兴地回答芳姐的话是：前后出师表，概括两句话。名成八阵图，功盖三分国。

别开生面的团年就这样热闹而和谐地过去了，到最后所谓的AA制也不了了之了。参加聚会的每家人都带了独特而贵重的年货，就连安慧也提前安排人给逍遥炖煮送去了各式高档的礼品，为店面做了保洁和装点。而逍遥炖煮的老哥哥更是毫不吝啬地拿出了各种珍稀存货，以至于到聚会结束还剩余了好多东西用不完。于是，老哥哥最后又搭配上店里的啤酒和饮料等，再强行分发摊派给大家带回去。总之，这是一次平等而没有功利的聚会，参加聚会的所有人都无拘无束地感受到了真切的节日温暖。也让远在BJ的安慧暂时放下了一颗对先生惦念的心，倾情地投入到了与晨晨一起欢度假日的幸福快乐的时光里------

春节过后，安慧坚持让先生继续在家把腿伤完全养好并巩固一下。一晃到了3月初的时候，先生准备出去工作了，安慧也准备启程去苏州了。

金城的3月，依然乍暖还寒，春节后的人才招聘市场也依然火爆。每到周六，已更名脱钩的原工会职介所都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到处充斥着为生活所迫的求职者的心有不甘化作的无声怨气，讨价还价与爱干不干也成了劳务供需双方不变的主旋律。安慧听先生说最近打算去找工作，便在一个周六的早晨临出门前，经过一番复杂的心理斗争后，小心谨慎地暗示了先生一下。安慧含蓄地对先生说：

“水至清则无鱼。纯粹到极致的人，既不能容忍这个世界，也无法被这个世界容纳。先生，关于您打算找工作的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反正我就想，我们既非等米下锅，亦非生活在别处，人生苦短，或许在多少别辜负自己内心的同时，也可以难得糊涂一点。”

先生听了安慧破天荒地说出的一针见血的话，深沉地凝视着安慧好一阵没有做声。安慧说完才感到内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她的话是否触及了先生的某个痛点，她只知道任何人内心深处都有最柔软的地方。安慧有点后悔了，她也许不该自以为是地贸然踏进先生的禁区。

先生沉默良久，思虑再三，最后终于也破天荒地说出了让安慧此生感到无憾的三个字。先生说：

“要说善意谎言只是圆通，那么难得糊涂则是圆融。慧者有心人，你已经了悟入道了。谢谢你的警世通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冒昧地对你说三个字：你懂我。”

“你懂我”没有“我爱你”那么波澜壮阔，“你懂我”却比“我爱你”更静水流深。谁都不是完人，这点大家都普遍认可，谁能懂谁的优劣却是凤毛麟角知音难觅。安慧业余唱了几十年的歌，直到此刻她才听到了最美妙最动人的旋律，她忽然发现只有听众懂你才是与歌者最完美的和弦。心荷听雨润物无声，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你懂我其实也是你知道我懂你。谢谢您我的知己！谢谢您知道我懂您！安慧再不赘述，欣欣然出门了------

安慧时隔一年后又旧地重游再次走进了招聘会的现场，一切恍如昨日再现，只是心境不似从前。安慧此行目的，是完成去苏州前的最后一项工作，她作为所有兼职单位的统一代表，集中负责各单位的现场招聘事宜。

要说给各单位招聘的事，也算是安慧毛遂自荐的。最初只是大美至善一家单位准备招人，安慧也只是想在她去苏州前，亲自面对面地最后再给大美至善把把招聘的初试关。后来安慧联想到春节前后各单位的人员流动都普遍比较大，尤其是服务行业，便主动跟她兼职的所有单位都咨询沟通了一下用工的情况，结果各单位都有不同程度的用人荒和招工意愿。于是安慧建议各单位可以集约化联合招聘，以降低招聘展位和启事宣传等等的成本费用。最后各单位不约而同地都把此事交给了安慧处理，安慧便依托大美至善经营的劳务中介项目，名正言顺地帮各单位招工。不过大美至善并没收取任何方面的任何费用，只是借此赚到了广告效应扩大了影响力。

安慧去招聘会现场之前，曾经周到郑重地问过刘美丽，老板要不要亲自出马。刘美丽用人不疑地说，真正的老板是不用事必躬亲的，更何况就连用工是有专业技术要求的工厂都信任自己的会计不是外行，家政公司对顶级家政培训师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最令安慧感到意外的是，刘美丽还跟安慧着重强调了一番话。刘美丽说要学习先生那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低调内敛，不能效仿草莽英雄做意气之争逞匹夫之勇。公司现在已经可以正大光明地坐在招聘会现场里，不用再偷偷摸摸地在招聘会门外截生意，老板还亲自出马那就招摇张扬了。安慧一想也是，大美至善眼下还是应该深挖洞、广积粮般默默练好内功更稳妥。同行是冤家，老板不出面也好，万一挑起企业间的恶意竞争，也不利于整个行业的良性发展。就这样，最终由安慧一个人全权代表她兼职的所有单位来到了招聘会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