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辞职
上中学的那会儿,晚自习的课间,我和两个要好的女同学经常借机逃离教室内混杂的呼吸,仰望着俯瞰操场的星空,大口吸着夜里干净新鲜的空气。
那是一个发现奇迹的时刻,当她们大赞月色如洗,星光璀璨时,我却大惊嚎呼:“快看啊,那天上是两个月亮,不,是三个,三个月亮。”
她们被我坚定的话语深深吸引,纷纷向深空望去,然后以不可争辩的语气同声告诉我一个事实,——那里就只有一个月亮,从来就只有一个。
后来,那三个月亮在我固执的坚持下引发了一系列短暂的议论,无疑不是在证明我是眼花或者瞎话。
最后,在眼科医生那里也证明了的确是我眼睛出了问题,——近视250度,刚好一个完美又嘲讽的数字。
有了这样的经历,在后来的人生错误里,我总会以一句“我眼瞎”来终结那些我无法反驳的错误。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冲动的涟漪总会使轻浮的帆船偏失了方向,在冲向暗礁时还依然绽放美丽的浪花。
我遇见他的时候正是我最狼狈的时候,父母离异,亲戚有意疏远,孤苦的我一个人,瘦弱不经风雨。当我看见他诚心诚意为我遮挡住风雨时,我以为那就是一见钟情,然后暗暗视他为此生必嫁的人。
我把遇见他的那一天当作幸运日,只要看到他,一切困苦都是浮云,爱情的力量是超乎想象的。自从他表白于我,我觉得那是我眼睛最不瞎的一次。
在高考前,我俩蹲在学校新闻报展示栏下,盯着一只懒洋洋看似蜈蚣的多足虫类,平铺直诉着各自的将来。
“等我考上飞院,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等着我。”他的目光随着那只爬虫而去,我不明确他是不是在让我等他,还是在让那只不知好歹的虫子等他。
我低声“嗯”了一声,却不知为何许久没有过的哀伤又渐渐从心底莫名生起。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连电话以及网络联系都没有,仿佛是人间蒸发。我一点也不奇怪他会见异思迁,或者早就把我遗忘在了青春的长河里。
那天,我正被杂志社里一篇关于“一个宇航员消失在太空”的文章深深吸引,却被一阵接一阵的惊呼打乱了注意力。
显然,其他人也正在因为这篇文章而引发了激烈的讨论,然后展开了一系列与太空相关的所有案例分析和想象。
我坐在十字座位靠墙的角落里,竖起耳朵听着那些和他有关的敏感词汇。
“那个飞行员在执行任务时,在山林里被一群飞鸟袭击,从高空坠落,然后凌空被劫持般消失,连渣都没有找着。”一个女同事喝了口速溶咖啡,加入讨论时,空气里全是醒神的浓香味。
“听说他结婚了,还有两个儿子。”
“家属的事不用你操心,国家比你们考虑得周到。”
我不知道说的是不是他,我冲动的神经像是解开了封印,头脑一热,当天就递上了辞职信。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何去何从,望着星辰大海,了无牵挂的我,只想遵从内心的想法,——我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