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当我踏上南下的火车，苦于春运火车的拥挤和气味浓郁的车厢时，我并不知道，能买到学生票而且有位置坐，有热水泡面，只需坐17个小时就可以回到家，相比摩托大军凌晨出发，载着行李骑行五六百公里，风吹雨打，一路艰行，而我能坐火车回家，是多么的幸运和幸福的事。
2004年的冬天，一群特殊的顾客光临我们饭店，他们就是鼎鼎有名的摩托大军，和快速列车、热水泡面比起来，只是拥挤难受而已，而这群摩托大军，他们的辛苦，不只是路程遥远那么简单。
中午11点至1点左右，店里陆陆续续来了摩托大军，数量之多，老板和老板娘也第一次见，大家称他们为摩托大军，一点也不夸张，他们结伴出行，凌晨5点左右，最迟早上6点，在鹏城、花城等地打工的打工人，或是夫妇俩，或是老乡同伴，摩托车尾绑好行李，两人同骑一辆摩托车，从打工城市出发，沿着高速路，一路奔袭，回江西、福建等地老家过年，一般为两人同车，也有少部分人带孩子一起三人同车，最最辛苦和可怜的是带婴儿出行的夫妇，从打工城市到江西或福建，平均超过500-600多公里路程，以摩托车的速度，必须要凌晨出发，到中午，他们大部分已进入嘉州市区，摩托大军到我们店的时候，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连续7个多小时的长途奔袭让人疲惫不堪，天晴还好，若是雨天骑摩托车，天冷再加下雨，雨水打在身上、脸上，又疼又冻。
到我们饭店的时候，摩托车骑手和后座的乘客都非常疲惫，特别是雨水天气，虽然出门前他们全副武装，穿了雨衣带了手套，双腿绑着两个塑料袋防水防冻，但长途骑车，非常辛苦，下车的时候，很多人瑟瑟发抖，脸青手僵，抖抖索索艰难的取下绑在脚上的塑料袋，看着让人心疼，我们店有3个煤炭炉用来蒸饭，他们见着炭炉便围着三个煤炭炉烤火，老板娘见他们一个个瑟瑟发抖，赶紧把蒸饭端到另一边，给他们一个专用炉子烤火。
老板立刻让服务员准备好热茶，自己准备杂锦煲和红焖肉等菜饭，摩托车客人冻的直发抖，点菜吃饭的力气都没有，围着炉子烤火才要紧，老板热情招呼他们先喝茶热热身子，我们饭店的杂锦煲，最适合他们了，热乎乎的菜，有肉有菜又有汤，配上蒸饭，全身都热乎了，他们连连点头，第一次如此庞大队伍的摩托车大军，这一路骑过来，他们也不知道哪家饭店好，服务区的饮食又贵，选择少，更加没有火炉烤火，很少摩托车打工人选择服务区的饮食。
当饭菜端上来的时候，老板发现，有些人连筷子都拿不稳，手一直在抖，可怜这一路骑摩托车过来，即使天晴，这四百多公里的风吹，看着都觉得透心凉，何况雨天，风吹雨大，带着孩子骑摩托车，小孩子就更可怜了。手抖的不仅是摩托大军，我们饭店和附近的小食店，也为制作摩托大军的快餐，忙到手抖，庞大的队伍，如此多人吃饭，这是考验饭店制作经济实惠快餐能力和速度的时候。其他后来的摩托大军，见哪个饭店人多，估计这个店经济实惠，才进店消费。
吃了热乎乎的杂锦煲和米饭，他们才恢复过来，再讨些塑料袋，老板娘给了他们好多，看着他们一个个绑在腿上，问有没有穿护膝和防冻袜，他们说有的，但长途骑行，风太大，即使有护膝和防冻袜，还要再套上塑料袋才能防风。吃过午饭，回到江西、福建老家，已是晚上6-7点了。老板问他们，为何选择骑摩托车回家，大部分人都说买不到火车票，也有人是为了节省回家的路费，可别以为火车票不贵，对于进城务工者来说，比起火车票，骑车回家更省钱，能省则省，一个人省50元，夫妻俩回家就可以省100元了，搵食艰难啊。
晚上，我拿出从武汉带回的厚袜子和护膝，这些，在南方很少有商店售卖如此厚实的毛袜和护膝，爸早上骑摩托车去采购，正好用上，他一边试穿毛袜和护膝，一边乐呵呵的笑着，还有这么厚的袜子呀，想想白天那些摩托大军，都觉得腿冷，冬天骑车买菜，虽只有3公里远，有时天冷也觉得辛苦，何况这些摩托大军，骑行都超过500公里，打工真不容易。
每年春运开始，鹏城、花城等地工厂一放假，摩托大军就浩浩荡荡，成群结队出发了，顾不上风吹雨打，再大的风雨，再难的路，也无法阻挡每个打工人回家过年的心。这一路的辛苦，比起半夜排队抢火车票的未知数，骑摩托车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时间、线路由自己把握，虽然骑车辛苦，但是火车票也贵，打工人，每一分钱都是辛苦挣来的，火车票贵，还不一定能买到，到站还需要换乘其他交通工具，一路兜兜转转，远不如自己骑车自由和自主。
摩托大军一到，我们饭店的五间店面的停车坪全满了，连平城客人的货车也难停靠进来。春节过后，摩托大军返回珠三角地区工厂上班，和第一次出发一样，他们全副武装，带上老家的特产和行李，沿着高速路和国道，中午时分，也是到嘉州市区的时候，浩浩荡荡的摩托大军出现了，这壮观的场面，看的国道两边的人都称奇和佩服，也热闹了两边的饭店生意，很多骑手就成了老顾客了，有炭火取暖，有热茶供应，还有我们饭店的杂锦煲也让他们回味，所以他们又回来了，我们也为他们感到高兴，在家过了热热闹闹、幸福团圆的春节，现在，又启程出发，信心满满迎接未来。
吃过了杂锦煲，不少摩托大军成了我们饭店的老主顾，每年都能看到他们，骑摩托车返乡，春节过后，又骑摩托返回珠三角工厂。
这浩浩荡荡的摩托大军成了高速路上特有的景观，政府部门考虑安全行车问题和进程务工人员难买火车票的问题，一时间，还不能一刀切，禁止他们上高速，待春运到来，摩托大军返乡的时候，有些地段，交警亲自带路，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摩托大军，这样比较安全，也避免他们走弯路，下了高速，进入嘉州市区，交警部门和志愿者们，选择空阔的地方支起雨棚，免费为摩托大军提供热水、姜茶、热粥、客家肉丸汤等，并免费提供摩托检修服务，还有炭火取暖等，这热情的服务，赢得市民的点赞，更让摩托大军感动和暖心，连说感谢党，感谢政府，我们也为政府的暖心惠民政策鼓掌，这才是真正的为人民服务，服务及时又暖心，也减少了安全隐患，很多人，因路途遥远，骑行超过六百公里，为赶时间，他们不顾辛苦，疲劳驾驶，所以，交警和政府各相关部门，也知道他们的辛苦和安全问题，预计公里数需要停车休息的，强制休息，并提供热水热茶、免费点心等服务，让他们安全回家。
交警和志愿者提供的暖心服务，国道边的饭店生意相对少了一些，但这都不重要，还是安全第一。还是有不少人，到饭店吃饱饭再继续赶路，解决温饱问题，才能更安全更快回到家。
随着高速路的修建、火车运行的调配，特别是高铁的快速发展，进城务工者的薪酬也在逐年提高后，摩托大军逐年减少，到现在，很少再见到摩托大军了，以前的摩托大军中，有些人愿意选择高铁，有些人买了车，他们开车回家经过我们饭店，还回来吃饭，回忆起那时骑摩托车随“大部队”骑车回家，过往的艰辛和现开车回家的舒适、便利，生活水平的提高，大家无不感叹，今日的幸福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