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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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鱼镇终

“这是她交给我的。”流云拿出一块墨玉。温玉看到这墨玉,不禁出声:“这块墨玉的质地算不上绝佳,但是也是上乘。”温玉这话,就看流云能不能意会了。随即就拿起墨玉进行了方位感知,片刻后,只听得温玉疑惑的说了一句:“很近啊,也是在鱼镇,这个巷头有铃兰的气息。”

“流云,你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小肥蝶说了一句呆头呆脑的话。但是这句话却戳中了流云的心窝。使得正在走路的流云都踌躇了。

刚刚有了铃兰的消息,我真的十分欣喜!可是仅过了四年,我已经貌似八旬老翁,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到她?万一吓到她了怎么办?可是我只是想看看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想知道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就消失了?我也绝对不会叨扰到她。想到这流云给自己变了一件黑色的袍子,披在身上,戴上了又黑又大的帽子。做完这一系列的事,就听得流云道:“走吧!我只是想她了,见一见什么也不做。”

温玉和小肥蝶看着流云,感觉这时的流云像一个暗夜的行者,十分孤独落寞,蹒跚的步子显得沉重极了,可能就像流云此刻的心情一样,也是极为沉重的。

“显示就在这了。”温玉一行人在这间药铺子停下。“客官,敢问有什么需要的?”出声的是一个双目无神,眼神涣散的女人。这女子戴着面纱,听声音还是清翠的,只是情绪不高,像是经历了莫大的痛苦般。

“敢问姑娘可否认识铃兰?”问出这话的是流云,细听这声音微颤。这女子听到铃兰这两个字,顿时脸色都变了。但很快就缓和过来了,只听得她冷淡却又礼貌的说:“老人家,这没有这个人。找人缘何找到药铺来了?”

听到这话,很显然的见到流云仿佛更加苍老了。

温玉看出了问题,只是叹了一声:“流云,走吧!我们再去别处找找!”作势要走,就听着这姑娘唤了流云。

“流云!”这女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涣散的眼瞳喊着泪珠。只见这女子拿起手旁的拐杖,缓慢的向温玉走来。

“铃兰?”这一声带着震惊和痛楚。流云已然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铃兰,流云将手小心翼翼地放在铃兰眼前挥了挥,却发现铃兰毫无反应。见此流云神情凄切,长久压抑在心里的悲伤一下子全爆发出来了,他蜷缩着肩膀,抱脸无声的痛哭着。

“流云,你是流云吗?你的声音怎么了?”铃兰急切的问道。

“铃兰,我很好。这些年我很思念你,你这些年去哪了?”流云在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让它不那么颤抖。

后来,铃兰把大家请到院中,讲了她的经历。

原来,铃兰原名是宁兰。为宁府小姐,父亲是岑溪知县。父亲是一个爱国爱民的好官,向皇帝进谏得罪了朝廷中的奸臣。在帝师305年二月十五那天,铃兰去灵隐寺上香。待回家时,只觉家中异常安静,推门而进,谁知全府皆横死,目之所及,皆是横尸。铃兰走进厅堂,就见到父亲母亲早已气绝身亡。瞬时铃兰在世上就是个孤苦伶仃的人,她深知不能在留在岑溪。奸人很快就会发现她。于是连日连夜的逃跑,直到跑到这个鲜为人知的小镇——鱼镇。

在鱼镇生活的几年虽然辛苦,事事亲力亲为。但是所幸睡得安稳,这里没有人认识她,所以她干脆隐姓埋名,称自己是孤女。

流云,跟你成婚的前几天,我去山上砍伐竹子,希望我们成婚时有些是自己亲手做的家具。可是那天的我确实有些贪心了,想做的家具太多了,所以那天伐了许多竹子。我深知山路危险,故而我特地选了一条平坦但是连接着悬崖的路。那条路是鲜有人知的,可那天却有一只不知名的动物突然向我冲过来,我受到惊吓失足落入悬崖。

我以为必死无疑了,却让我逃了一劫,但是我的身体,心脉受了极重的伤。幸在来悬崖底的路过采药的老药师救了我。老药师让他的徒弟把我背到他们的茅屋,他们一直医治我。到我醒时,便就过了我们的婚期。我生怕你着急,就让老药师帮我写信,将信托给了每天都上集市的康伯,嘱咐他送到我们巷尾的屋子。信也不是让康伯白送的,每回都有给碎银。信在不断的寄送出去,可是也未见流云你回信。这时我才起了疑心,便问康伯有没有见过你,只是他回答的根本都不对。自那以后,我便不再寄信了。只是希望自己的腿好的更快些,就可以上悬崖亲自与你说清楚了。

可是我这腿或许是好不了了,实在难治。药师采了很多药,换了很多方子,也没有让他完全康复。走路始终得借助拐杖。时间太长,太难熬了。流云你不知思念有多苦。我日日请求药师徒弟能来到我们的草屋找你,让你去接我,或者给我带些话也好。那时的铃兰已经不是一个健全的人了,行动不便,不知流云是否还能爱我如初吗?或许是我太聒噪了还是他们太良善了,终于答应了我的请求。我让药师徒弟把我的情况都告诉你,不能有丝毫隐瞒。

可那天他回来时,竟说你已然有女子在家中,我猜想他定然是骗我的对不对?所以啊!我每天都拄着拐杖走路,让自己能快点适应这个状态,然后就上山前去寻你。

一年后的一个下午,我乘药师他们不注意,就偷偷上山了,也许是他们有意放我走的,我倒是不清楚了。我刚到鱼镇集市,就被人盯上了。他们是那奸臣派的杀手,我不知道他们为何能找到这里。腿脚不便的我被他们用刀剑划花了脸,刺瞎了眼睛。那一天,我真的好疼。真的特别疼,特别希望流云你就像那夜救我那般出现了。

那一天差一点点就可以见到你了,我不知道为何那些杀手为何没有杀我。只是伤成那样的我,撑不到去见你。眼睛刺伤了,看不见路了,找不到方向。之前我的拐杖只是我借力走路的,那天确实帮我判别是不是有障碍物的。突然间,我就不想见你了。我是有些怨你的。缘何没有听说过你在找我?难道你真的有了其他的女子了?我想同你赌气的。那天我不知道我去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遇到了哪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晕倒的,谁救的我?

铃兰用最平静缓慢的语气讲述着自己悲惨的经历,从家破人亡到死里逃生,却又被人毁了容貌,夺了光明。这其中哪一件事是能让人轻易接受的。温玉听着铃兰这些事,只觉眼睛有些湿润,鼻子也莫名有些酸。人族是最为平凡脆弱的,受的苦确是各种各样不能言说的。

说完这些铃兰取下了她戴的面纱,露出了那些可憎可怖的伤疤。一道一道,布满了整张脸。这时她突然轻声问道:“流云,你还能喜欢这样的铃兰吗?”

自从铃兰说起自己的故事,流云浑浊的眼总含着泪,无声的哭着。听到铃兰的话,流云只觉得心痛不已,接着就是铺天盖地而来的自责和愧疚。“流云深爱着铃兰,流云从未找别的女子,药师说的是我用幻术变出的铃兰,流云心中只有铃兰一个人。”流云哽咽这说着。

温玉瞧着这一对苦命鸳鸯,只觉得隐族此次的任务竟是见惯人生憾事吗?当真是让人无力改变又难过。温玉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流下。

温玉用隐族秘法,将流云的记忆抽出共享给了铃兰。复而开口说道:“铃兰,流云并非人类,是一棵修炼一千年的草精,你可能接受?他为你使用招魂引,损耗八百年灵力,如今已是八旬老翁容貌,你可接受?流云用四年时间将憾事传至隐族。我乃隐族温玉,此番来是为完成流云憾事。你此时可还愿完成你们未成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