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鸟进门
陆援倒也不觉得麻烦，毕竟云嘉看起来安安静静，也不像楼上的凤凰家他们的幼崽那么会惹事，这次的打架事件估计是个意外。
再说了，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云嘉说不定会到哪里去呢，到时候麻烦更大。
就这样，云嘉还算顺利地成为一只寄人篱下的青鸟。
“走吧，和我一起去下面取车，我们先去买东西，再回家收拾一下。”
陆援捞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进了休息室，迅速换好常服出来。
云嘉和陆援走到电梯前面的时候犹豫了，她不知道怎么走。
“陆先生，这个怎么走啊？”
陆援觉得有些离谱，“怎么走？用脚走啊？难道你要飞进去吗，不过也不是不行。”
陆援竟然仔细思考起鸟坐电梯的话到底是应该用走的还是用飞的。
他完全没有想到云嘉可能只是单纯的缺少生活常识而已。
云嘉觉得她应该入乡随俗，就像陆援一样，虽然陆援本应该用四只脚走路，但是他现在为了融入人类社会，还是变成人的样子，学会用两只脚走路。
要知道，陆援可是地位贼高的瑞兽啊。
要是以前，她一辈子都看不到这个等级的妖兽。
而现在的陆援需要只用两只脚走路。
云嘉：可歌可泣！
云嘉更没想到的是，陆援还得一天之中换两次衣服，理由竟然就是人类的机关有工作服，而陆援上班的时候需要穿工作服，离开这个地方就需要脱掉工作服，换成其他地方都可以穿的衣服。
云嘉还是想不明白，她只好姑且把陆援换衣服这件事理解成陆援需要在这个地方换上特定的羽毛，这个羽毛就是这个地方的限定装束。
不过至于后来换成的常服，云嘉选择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云嘉：一只小鸟最重要的就是学会放弃。
云嘉站在电梯面前，现在她却不能放弃了。
因为她需要进去，于是云嘉模仿陆援的姿态，一步一步假装稳健地走过去。
电梯突然下落，云嘉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失重感，对她来说如果有什么时候需要下降，她完全可以自己俯冲下落，控制好角度之后完全没有问题。
云嘉一激灵，本来想抓住电梯旁边的扶手，但是恰巧陆援注意到了云嘉的情况，于是陆援转过身来，打算扶一把这位他新上任的被监护人。
意料之外但是情理之中的是，云嘉抓住了陆援的裤腿。
陆援只能庆幸他的运动裤是有系绳的。
陆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曾经听说过，人类小孩经常会有这样扒别人裤子的游戏，不过通常发生在几岁或者十几岁的男生群体里面。
所以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毕竟他没在人类学校里面上过学。
仔细一想，也确实是个十几岁的，不过作为游戏对象的他算是高龄了。
而且没想到居然会是个女孩子，甚至是他需要养育的小孩。
陆援：一个头两个大。
好歹是平稳到达地下停车场了，陆援帮云嘉拉开门，让云嘉坐到副驾驶上，自己也进去准备出发。
陆援觉得有些不自在，这还是他第一次载人，以前都是别人载他，或者是他自己一个人一辆车，云嘉在旁边也有点不知所措。
云嘉在路上看见过这种交通工具，不过她从来没有在三危山上学过，没想到第一天看见了之后就能坐进来。
陆援下意识瞟了一下旁边的云嘉，结果发现云嘉没有系安全带。
“把安全带系一下，就像这样。”
陆援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又系上，给云嘉演示了一遍。
云嘉看了，点了点头就去扒拉她自己那边的安全带，但是副驾驶的安全带和主驾驶的安全带走向是相反的，云嘉找了半天也没往下看一眼。
如果她看了，她就能反应过来带子是需要从右上往左下拉，而不是一直在座椅的左上边找了又找。
陆援已经不知道他这是第几次叹气扶额了，这一瞬间，陆援想把云嘉送回去。
陆援看了看云嘉的脸。
陆援：很好，消气了
云嘉：可怜弱小又无助
陆援：真的气不起来了
云嘉看见陆援在看她，陆援眼神复杂的同时还有些沧桑，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就呆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两只手缩在胸前。
陆援直接探过身，把云嘉的安全带系上了，转过去流畅打火踩离合，挂了档开车出去。
云嘉第一次和成年男人靠这么近，身上还隐约留着陆援的气味，是厚重的檀香味，她也才注意到陆援手上有一串紫檀珠手串，在手腕上绕了三圈。
歇了一会儿，云嘉终于从刚刚的近距离接触中缓过来了，放松地靠在椅背。
“我们先去逛街买东西，先把着急用的买了，剩下的可以慢慢添置。”
“好的，谢谢陆先生。”云嘉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了，“可是陆先生，我现在没有钱，我的东西都还在荷包里面。”
“他们说荷包需要检查，我有钱，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你的一切需要由我负责。”
云嘉没有办法，也只能先听陆援的了。
他们在逛街的全程中云嘉都不敢发表意见。
她进到超市之后才觉得，她所学的内容完全不适应现在的时代。
于是就只好一切都听从陆援的建议。
陆援说选这个，她就选这个，陆援说选那个，她就选那个。
不过其实她也不知道，就算是陆援也只是随便选的，即使陆援做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都是小菜一碟”的样子。
陆援自己倒是在单位里人模狗样，在自己家就纯粹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了。
众所周知，貔貅是不会随便死掉的，所以陆援对自己可谓是非常之随意，这也就直接导致了陆援对于养一只未成年小鸟一窍不通。
不过陆援单方面以为很简单就是了。
养一只小鸟只需要保证清洁和食物——这是陆援心里的饲养手册。
就算是这样，等他们两个回到家也已经很晚了。
陆援把灯打开，侧着身子请云嘉进去。
云嘉有些手足无措，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表现，现在的她最纠结的问题就是：是应该左脚进门呢，还是右脚进门。
陆援第一次请人进自己的家，也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随便坐，不要拘束。”
云嘉换好刚买的拖鞋，端端正正地走进去，又端端正正地坐到沙发上。
陆援家里不算特别干净，但也不是看不过去的样子，只能说是一个普通单身男人的家。
更恰当的说法是，像一个住不长远的租房男人的家。
虽然有散乱的衣服搭在沙发上，不过肉眼可见的地方还算整洁，起码没有乱扔袜子。
家具也很简单，就是普通的配套，装饰几乎没有，就阳台边上一盆绿萝，这盆绿萝也可以算得上是除了陆援和云嘉以外，唯一征得陆援的同意在这里安家的活物了。
这样的生活风格乍一看很随便，认真看就会发现是真的很随便。
云嘉觉得房子确实很大，阳台也很开阔，一楼还自带了小院，看起来应当是一个非常注重生活品质的人会选择的住的地方。
但这一切也挡不住陆援一个人住得粗糙的事实。
陆援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不过看得出来他并不怎么使用。
因为基本上没有瓶瓶罐罐摆在外面，锅也是没有淬火的样子，台面光可鉴人，甚至筷子兜里没有一根筷子。
陆援把新买的杯子洗了，接了两杯水，递给云嘉一杯。
“先喝点水，休息一下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房间，熟悉一下地方。”
云嘉连忙放下杯子站起来，“我不用休息，可以先去收拾一下。”
陆援没意见，在他心里，一个合格的家长应该懂得倾听和尊重，于是直接就带她去看这个房子了。
“就像你看见的，进门是玄关，换鞋的地方在那里，抽屉里有钥匙雨伞之类。”
陆援把云嘉带到门口，拉开抽屉，给了云嘉一把家门的钥匙。
云嘉把钥匙握在手里，她没有地方放。
接着陆援又带云嘉看了厨房和卫生间。
云嘉暗暗叹了口气：还好家里有三个卫生间，肯定不至于撞上，不然真的会尴尬死。
最后到了其它几个房间的时候，陆援解释说，“这个房子本来有四个卧室，但是我把它改过，之前也确实没想过会有人过来住。”
陆援给她指了改过之后的茶室和影音娱乐健身房，主卧是他自己的卧室，里面就是自带的浴卫。
唯一一个没有收拾过的本打算用作客房的房间就自然而然的属于云嘉了，这个房间旁边的卫生间也就是云嘉使用的。
陆援懒得收拾，直接一个除尘术把房间打扫干净了，又从柜子里把床上四件套拖出来。
云嘉从他手上接过来，陆援又拿走了一个枕套放回去。
“这都是干净的，也是新的，是我买回家就过了下水，你自己会铺床吧？”
陆援有些不放心，还想帮云嘉把床铺了，但是看云嘉一脸自己可以，不需要帮助的样子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云嘉铺床的时候陆援走出去，从自己柜子里好不容易翻出来一件新的睡衣。
就算是他再不将就，那也确实不能让小鸟没睡衣可穿。新睡衣总要先洗一下吧？再说了，衣服大点总比还得等洗了的衣服烘干好吧？
都这个点了，早点睡才是正经的。
云嘉才转过身，就看到陆援手上拿到一套蓝色格纹长袖长裤套装睡衣。
云嘉：？
陆援：伸出手。
云嘉疑惑：“您的衣服需要洗吗？”
云嘉觉得自己仿佛上了贼船，她好像现在不是小鸟，而是老妈子保姆鸟。
陆援有些尴尬，现在的情况就是一个成年男性让一个妙龄少女穿自己衣服——虽然衣服是干净的新衣服，更何况还是睡衣。
就算是老父亲和小女儿，哪家正常人会这样干啊？
所以云嘉心里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家不正常。
不过云嘉马上反应过来，他们本来就不是一家人啊。又没有血缘关系，顶多算是重组家庭吧？
陆援：“是这样，这只是我借你的睡衣，太晚了，先将就一下。”
云嘉脸红红的，连忙接过来衣服，尴尴尬尬地道了谢，就愣在门口不知道说什么了。
陆援难得不好意思，就算是云嘉还小，而且还是他的亲生女儿，穿他的衣服也不合适，更何况云嘉是个成年女性呢？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匆匆说了句“早点休息”就转过身快步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早上，陆援起床已经七点五十五了。
这个点是他起床的常态，并且这是他实验了几十年才试出来的最晚起床并且不会迟到的时间。
如果是往常，陆援会洗一个快速的澡，然后洗漱完就快速出门，到了单位的食堂赶上最后一点早点，然后打包好回到办公室。
一天的摸鱼生活开始了。
但是今天，陆援发现餐桌上离奇地出现了青菜粥，虽然只有一碗看上去很寡淡的粥摆在那里，也足够陆援吃惊了。
这时候，云嘉正好从房间里出来，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所以她还是穿的昨天的绿色格子连衣裙。
陆援终于想起来现在他的身份了。
就在昨天，他成功脱离单身男人行列，一跃成为单身父亲。
眼前这位就是他的新女儿。
虽然真的要按年龄算的话，云嘉得是他不知道哪一辈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