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贼子与高顺
原来，这戚邻自觉平日偷鸡摸狗，在父老这里弱了名声，于是要些面皮的他便把目光放向了四周。
一开始还是在县城里找些面生的干干，也是干的神不知鬼不觉。后来转向轵县、河阳等大城。被守备完备的县管抓到了几次，县管瞧他寒酸，收下赃款，戏弄痛打了几次便放了，于是他不敢再频繁下手，便饿着肚子四处流窜。
这一日窜到箕关附近，眼见没有凭证过不去，便往山旮旯里一钻。
这附近的山可是王屋山，盛传这一带山贼出没，之前天下大乱，胆大的连官府的人照劫不误。
之所以就这儿山贼多，也是地理位置使然，南边便是孟津渡，是河内去往雒阳必经之路，您要不从这儿过，那就得绕远路。因此客商、官令在身的人在这黄河南北的官路上那是络绎不绝。着急赶路的，甚至晚上提灯横渡。
再加上王屋山北接太行山，又处在河东、河内与上党交界的地方，是个三不管地带，因此大乱时节活不下去的布衣黔首纷纷落草此地。
山贼肆意妄为、滋扰四方，这也是常山(雷霸)、司马东(主角)接到系统任务来此的原因。
以戚邻的胆子，本来不敢深入，奈何肚子呱呱叫，于是想入山摘些野果蜜酱吃，累了再找个避风的地方躺着，再说此处足迹颇多，想来并无凶兽出没。
这一深入，便察觉到前方有人拿刀砍树的声音，于是一激灵，想着趁机偷把刀也能换个三瓜两枣。这一路远远地跟着摸过去，于是发现了强盗开小差的地儿。
这是一处杂草颇多的山洞，若凑近了看，就会发现人为栽植的，从远处看只觉得到处是比人还高的杂草，杂草后面便是山洞。
这戚邻远远看到山贼们留下一人看管留在外面的大小财物，其他人抬着约摸一半的财物低头摸进了洞里。
待到山贼们心满意足地出来，并机灵地绕着山洞转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不长眼的“蟊贼”后，便抬着剩下的箱子回去了。
戚邻自然没把这段藏宝之地说出来，而是挑选地讲了些。讲他如何大胆地凑近偷听山贼唠嗑，说什么又劫了一批官府的人，什么官府的人乖溜溜地蹲在一边儿，生怕身上少个零件。
反而是官府押解的一群缚徒，纵然手上绑着镣铐，却个个如猛虎下山，将围上前来的山贼给撞的人仰马翻。
这山贼中也有狠人，一言不合提刀便砍，不一时，便砍翻了几人。气的披发缚徒中的一人怒吼不止，顺便一脚踹翻了近处蹲在一边儿的官差。
其中另一人一言不发，攻守兼备，既能四处撂倒山贼，也能顺便护住身边几个带镣铐的人。
这些人显然是一伙儿的，而且行伍娴熟，只是碍于面黄肌瘦、身有束缚，而发挥失常。
怒吼那人踢开一名贼子，将那人踢到沉默的汉子那里。沉默的汉子破损的短衣下露出了黝黑强壮的手臂，侧身摆手，也不硬接，顺手一带，将那同样五大三粗的山贼甩出老远，落了个狗吃屎。
怒吼那人双目瞪圆，吼叫的声音在喧闹的场中依旧洪亮“想我郝萌一世英名，只是因为跟郭家那小子闹了点矛盾，喝酒后把他打了一顿就被剥夺官身为奴，如今还要被这群酒囊饭袋押解返京，要是让京城里那些朋友见了，我岂不是丢人到家了……”
“本以为至交好友的吕奉先，却并未出手相助，反而被丁原那老小儿给当成弃子了。”
“罢了，不如就此……”
说完竟然不管刀剑加身，一副闭目待死的样子。
“慢着！”山贼中和刑徒中同时有人高喊。
“呛”的一声！两把本来砍在披发敷面的郝萌身上的刀，一把被一个满脸横相的高大山贼手中之刀磕飞。
另一把被沉默的汉子用镣铐给带歪，奈何情势紧急，匆忙下没法顾全，刀刃砍向手臂，立马一指深的伤口斜斜地冒出了鲜血！
这可是真抗刀啊！
“好汉子！”高大的山贼面相一松，夸赞道，说完也不插手，直勾勾看着。
沉默的汉子闷哼一声，一脚将砍伤他的山贼踢开，扶住手臂，当即额头冒出热汗来。
这天寒地冻，又缺衣少食，明眼人都知道受了如此重伤活不活的下去，全看老天赏饭。
后面就是山贼收拢财物，将几个闹事的人都在脚后跟割了一刀，既闹不了事，也跑不了，除了官差、不幸死了的人外，都带走了。
本来对于自始至终沉默的汉子，山贼历来对于重伤者是遗弃道边的，官差就算有带回京都的义务，也是嫌费力不讨好给扔了，回去报个劫道了事。
主官也是不予追究，以免恶了同事。
局面往往就在这一寸一寸的让步中糜烂，否则你说偌大一个国家怎么说倒就倒。
而局面又可以在一寸一寸的坚持中清明。
高大的山贼问“是否入伙？”。
问的是言简意赅，答得也是斩钉截铁：
“誓死不入贼伙！”那躺在地上犹自想坐起身来的汉子，艰难地用发白的嘴唇利落地吐出这几个字。
山贼犹不死心，叹息道“贼和官有什么区别呢？一个不过是劫道的，一个是名正言顺劫你的！”
山贼幽幽道“本来可以互不打扰的，只是有人吃了大禹治水遗留的红利，办事的变成了主事的。”
那山贼似乎有些文化，不知为何就做贼了。说的这些其他众人都是听了当个响，而地上那人虽然瘫坐在地，却站的比谁都高。
只见他斩钉截铁道：“谁说官不能是个好官！”
“难道贼就不能是个好贼吗？”
“你做贼的只会想着更多的人做贼，而做官的会让士人做士人，农夫做农夫，工匠做好工人，商贾做好商人。这点上，你能比吗？”
“你以为我们想做贼？还不是官不官的！”
“贼就是贼。”
那山贼听闻后哈哈一笑，“有点意思，来个人给他包扎一下，打包带走。”
等包扎好，那有些文化却生了横相的贼子头目叹息道“等你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就知道为何有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