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过往（昔）
水龙吟，说是当今武林中人眼里的圣地也毫不为过。
与其他江湖门派不同的是，水龙吟内除了龙首就剩几个亲传弟子，余下的全是负责日常起居的仆从杂役。
值得一提的是，这水龙吟龙首乃是当今江湖人称“兰花剑仙”的南柯梦。
说来也怪，南柯梦在此之前从未收过一个弟子，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其八十五岁时领了一个少年上山后才有所变化。
自此，随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下山不知从哪领回一个孩童收入门下作为亲传。
至今，所谓的亲传已有五人。
……
内庭，习武场。
此时正值三伏，金乌高悬，远处深山蝉鸣声不绝于耳。
场内，一个少年手握木棍正严厉教导着另一个少年操练武艺。
“师弟，你怎么这么笨啊，手伸直，脚再收一收，就这样，不错，再来一遍。”
苏敛此刻早已疲惫不堪，浑身汗水的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哪怕地面异常的炙热滚烫，也没有让他生起再起身的想法。
“师兄，你放过我吧，我快死了！”
对此，秋无际提着木棍狠狠在其大腿处抽了一下，并怒声道：“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入门这么久了，怎么功夫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啊！你还真打啊！”苏敛吃痛，一个惊呼赶紧爬起了身。
揉了揉已经泛红的大腿，苏敛不服道：“我本来就不喜欢练武，师兄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我不管！师父走之前发过话了，让我好好教导你，我既然答应了师父，自然是要履行诺言。”
说着，秋无际又掂了掂手里的木棍，恶狠狠道：“给我摆好架势认真点，不然，抽你！”
苏敛看着一脸认真的秋无际，心里一阵无语。
他自然知晓自家大师兄的性格，向来是说一不二，而且为人很是古板。
苏敛越想越气，却拿他毫无办法，只能小声嘀咕道：“若不是打不过你，不然我非得把你屁股抽成八瓣！”
“你嘟囔什么呢？给我练！”
苏敛急忙挺直腰杆，一拳一脚，有板有眼的练了起来。
“嘿嘿嘿！三师兄又有苦头吃咯！”
不远处，一个孩童正坐在屋檐下的一处阴凉地，饶有兴趣的看着日头下大汗淋漓的二人。
秋无际眼神一瞥，自然是看到了一脸贱笑的孩童。
不生气，不生气……他才刚入门，还小，还只是个孩子，等再过几年，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对，等再过几年！
如此想着，秋无际心中顿时舒服了些许。
“各位师弟，看我带什么来了！”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闻声望去，只见一个怀中抱着西瓜的少女出现在了门前。
看到少女，苏敛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一个闪身就躲在了少女身后。
“鸳瓷姐，江湖救急，我快被大师兄折磨死了！他简直不是人啊！”
少女扭头，一双灵动的眼眸眨了眨，不解地望着苏敛。
秋无际在看到来人是少女后，心中也是生起了无力感。
少女乃是师父故交好友的女儿，因特殊缘由目前暂住在此地。
秋无际缓步走来，先是瞪了苏敛一眼，随后向少女问道：“鸳瓷姐，你怎么来了？”
鸳瓷嘴角含笑，道：“这不天气炎热，给你们送西瓜解暑来了。”
“西瓜！有西瓜吃咯！”
孩童快步跑来，看着鸳瓷怀中的西瓜顿时两眼放光大嚷道。
秋无际眼疾手快，一手拉住了孩童，随即有些尴尬道：“移水师弟还小，让鸳瓷姐见笑了。”
鸳瓷看着不停挣扎的孩童，笑了笑道：“挺好的，小师弟还是怪可爱的。”
“西瓜给你们了，那我就先走啦！”
鸳瓷将西瓜递给秋无际，转身又将身后的苏敛拉了出来。
“可别怪姐姐哦，我可管不了你们师兄弟的事，你就好好听你大师兄的，终归结底他也是为了你好，加油哦，姐姐我就先走啦！”
说罢，不顾苏敛那惊愕的模样，少女转身就此离去，动作一气呵成，显得异常的潇洒。
“嘿嘿……大师兄，我说我知错了，您信吗？”
秋无际一脸慈爱望着苏敛，细声道：“你哪错了？不就是躲鸳瓷姐身后说我坏话嘛，没事，这才多大点的事，师兄哪是如此小气的人。”
苏敛看着满面笑容的秋无际，心中一阵恶寒。
秋无际越是如此说，苏敛心里就越没底。
“师兄，你别笑了，我慎得慌……”
“是么？”秋无际指了指身后的场地，微笑着一字一句道：“去，再练十遍，不练完，呵呵呵……”
苏敛欲哭无泪，这一刻只觉天都塌了。
见苏敛麻木地走回了场中，秋无际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对着手里挣扎的孩童道：“还有你这个碍眼的小家伙！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西瓜西瓜！我要西瓜！”
孩童倒是一点不惧，只是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西瓜二字。
秋无际看了眼手里的西瓜，又看了一眼正奋力挥动拳脚的苏敛。
“等他练完，一起吃。”
……
入夜，玉盘高挂，繁星点点。
微风阵阵，给这月色带来了些许凉意。
小院中，苏敛刚洗完澡，正准备外出散会儿步，就见秋无际领着吴移水向自己这边走来。
“师兄，你怎么来了？还带着移水师弟？”
只见秋无际端着一盘已经切好的西瓜，递到了他的跟前。
“你的。”
身旁的孩童也在此时开口道：“这西瓜可甜了，好吃！”
“你个兔崽子，还好意思说！”说着，秋无际俯身替孩童擦去了嘴角边残留的西瓜籽，没好气道：“就你贪吃！”
苏敛看了眼可口的西瓜，又看了眼跟前的二人。
原本内心还有着些许埋怨也已然于此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怎么样？练了一天身体还吃得消吗？”
面对秋无际的询问，苏敛一脸傲然道：“这算什么？不跟你吹，没啥感觉，身体好得很！”
“那就好。”
苏敛心中一暖，其实师兄人还是挺好的。
正当其如此想着，秋无际又冷不丁的说道：“身子没事证明未到极限，看来明天还得加倍才行。”
苏敛闻言，急忙摆手拒绝道：“不不不，师弟跟你吹牛呢，咳咳咳，我已经快虚脱的不行了！”
秋无际看着苏敛这般模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师兄看你挺精神的啊，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加倍！不用感谢师兄，这都是师兄应该做的。”
苏敛顿时愣在了当场，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师兄人挺好……好个屁，就是一个魔鬼！
……
夜凉如水，树上的枝叶在轻风中微微摇曳。
星空下，一名白发老翁正立于屋檐之上。
“如此良辰，又怎能不饮一番？”
说罢，他解下腰间的葫芦，昂首饮上一口。
“快哉快哉！可惜老二老四不在，如若在，想必会更加热闹。”
借着月光，他望着下方自己的三个弟子，似是想起了些许旧事。
“往事可当下酒菜，如此，这酒饮着倒也对味。”
老翁笑了笑，再次饮下一口。
此刻的他遥望明月，思绪良多，可嘴里吐出的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
“年轻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