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年轻
姬建国和陈秀娟端着碗从厨房出来，刚到客厅门口，便见到姬阳被姜离一手摁在墙上，一手堵着嘴巴。
两人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走到餐桌旁坐下。
陈秀娟道：“阳阳，锅里有面，自己去捞。”
姜离松手放开姬阳，传音道：“昨晚的事不准告诉别人！”
姬阳自己捂住了嘴，点了点头。
他走进厨房，摸了摸有点发烫的脸，心道：“她刚才是不是也脸红了？好像之前也看到过她脸红。”
六年前的坠崖事件发生后，姬阳变得越来越自卑和内向，经常被人说容易脸红，其实原因并不相同，有时是害羞，有时是惭愧，有时是生气。
现在他发现，姜离好像比他更容易脸红。
这让他产生了一些共情，心道：“我这人笨得很，必须时常注意，不要惹她生气。”
捞了一大碗面，打浇头的时候发现没有鳝丝了，姬阳有些沮丧，不过谁让他是最后一个起床的呢。
浇了点雪菜冬笋，又夹了几片白切羊肉，他端着碗来到客厅。
姜离刚好吃完面，陈秀娟道：“阳阳，锅里还有面吗？”
“有。”
“去给小姜再添一碗。”
“不用了，阿姨，我吃饱了。”
姜离做事讲求效率，但现在有些后悔吃得太快。
好在姬阳坐下来之后，三五口便将面吃完了，令她有一种同道中人的感觉。
姬阳端着碗起身去厨房，姜离也跟着。
陈秀娟喊道：“儿子，你帮小姜把碗洗了。”
“好。”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姬建国往嘴里塞了一大坨面，一边嚼着，一边含糊道：“怎么年轻人吃饭这么快？这对消化不好，晚上我得说说他们。”
陈秀娟探头看了一眼月洞门，见姬阳和姜离穿过餐厅，已经进了厨房，便轻声对姬建国道：“哎，刚才你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姬建国把面吞下去，拍了拍胸口。
“啧！刚才阳阳说的话啊？”陈秀娟拍了一下他的大腿。
“他不是在吃面吗？哪有说话？”
“还没吃之前，小姜堵住了他的嘴。”
“那我没听到。”
“我好像听到‘昨晚什么时候’什么的，不知是什么意思。”
“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姬建国呼噜呼噜喝面汤。
“建国，你吃慢点。”
“为什么？”
“给他们年轻人一点时间。”陈秀娟朝厨房努了努嘴。
姬建国看了一眼碗里的底汤，道：“你不早点说。”
陈秀娟挑了一筷子面到他碗里，道：“吃吧。”
……
姬阳进了厨房，把碗筷放在水槽里，转身便把姜离的碗筷也拿了过来，打开水龙头洗了起来。
姜离见此也没说什么，环顾四周，观察了一下厨房，见有烧火的灶头，也有天然气灶。
姬阳很快洗好了碗筷，和姜离一起回到客厅，跟父母打了声招呼，便上楼去了。
回到姬阳房间，姜离道：“昨天半夜，我察觉到你房里有细微的灵气波动，进来之后发现你在吸纳灵气，修炼肉身。”
姬阳闻言吃了一惊，喃喃道：“我，我，我明明在睡觉啊……”
姜离沉吟道：“我之前说你的气运被魔族影响了，现在看来不止是气运，恐怕思维和身体都受到了影响。”
“思维？所以，所以我才这么笨吗？”姬阳摸了摸额头。
姜离：……
“你小时候很聪明吗？”
“那倒也不是。”
姜离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现阶段她不打算将姬阳识海中存在黑影这样恐怖的精神烙印的事告诉他，怕他一时承受不住，所以用了思维一词。
“姐姐，那我现在怎么办？哎，要不我不睡觉了！”姬阳突发奇想，然后又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以前为了赶作业打算晚上不睡觉，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姜离听了这话，想起他昨晚也是突然就睡着了，恐怕与脑中的黑影有关。
“你受魔族影响，魔功缠身，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还需从长计议。
“不过因你聚气炼体，我坐在你身边修炼能吸纳更多的灵气，提升修炼速度，说来倒是我受益了。”
“姐姐，那你多吸点。
“我不想把身体炼成这样。而且你修为提升了，一定能想到办法帮我的。”姬阳道。
“嗯，我好好想一想。”姜离道。
话虽如此，但她心中却并没有把握能帮姬阳解决这个问题。
最好的方法是通过念力探索他的识海了解真相，可是上一次的可怕经历让她不敢再轻易尝试，决定以后布置一个阵法，准备妥当之后再试试。
思来想去，又想到了巫姥的预言，让她嫁给他。
“也许巫姥确有深意。”她心道。
正在这时，听到楼下前院里传来陈秀娟的声音，似乎是和别人在说话。
姬阳也听到了，到窗边看了一眼，笑道：“是我妈在晾衣服，顺便和隔壁张婶聊天。”
他家二楼没有阳台，都包起来和房间连一起了。后院建有长长的廊檐，一般衣服都晾在那里。不过冬天日远，后院阳光没有前院充足，陈秀娟会把大件的衣服晾到前院。
张婶是老张的妻子，早上也出来晾衣服，两人便隔着围墙铁栅栏聊了起来。
“秀娟啊，听老张说昨天你们买了好多菜，家里来了客人啦。”
“是啊，张姐，我们在张哥那里买了点黄鳝。”
张婶见陈秀娟没说是哪个亲戚客人，便又笑道：“来的是远客啊，晚上住在你们家。”
陈秀娟笑道：“是阳阳的一个朋友。”
“哟！不会是女朋友吧？”
张婶是个八面张罗、油光水滑的人，平时没事就爱拉着人唠嗑，村里有什么事，谁家发生了什么她都了然于胸，俨然是个“村里通”。
这时见陈秀娟没有细说，便觉其中有点什么。
她长年累月与人交谈，善于挖掘信息，所以直接开口诈了一句“不会是女朋友吧”。
陈秀娟年龄比她小了十几岁，但也是几度创业的乡镇小商人，心思灵活，对这位邻居十分了解，想着这事是瞒不住的，便笑道：“让你见笑了，我们也是才知道他早恋了。”
“哟！”张婶没想到真是女朋友，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身为隔壁邻居，她对陈秀娟家里还是很了解的，心道：“她的戆大儿子读书读不出，花这么多钱修炼也是一场空，想不到轧朋友倒是蛮起劲的嘛……（注）
“不过就他那样子，找的对象肯定也不怎么样。也是，反正没出息，不如早点结婚。”
她弯腰在桶里拿衣服的时候，心里便转了这么多想法。
直起身来晾衣服的时候，却又笑道：“蛮好的，蛮好的，早点结婚好啊。就像我们这代人，结婚都早，早点结婚才能成家立业嘛。”
陈秀娟心道：“谁和你一代人了！”
只听张婶续道：“阳阳人长得高，力气大，以后接了你们的店，送货搬运他在行，儿媳妇负责管账，生意兴隆啊。”
陈秀娟听了，眉头微皱，她怎会听不出对方话中的意思。
不过都是邻居，对方说的又没有大错，她也不好发作，笑道：“我们都还年轻，还轮不到他。”
张婶听到“年轻”二字，笑容微顿，但她不接这话，转而问道：“不知女方是哪里人？多大了？家里是做什么的？”
她自认为这一连串问题攻势会让对方招架不住，哪知陈秀娟听了，心道：“呵呵，就等你问这个呢，老太婆。”
“她是白虎国人，20岁，也是个修士，修为比我们阳阳厉害多了。”陈秀娟笑道，“她昨天帮我治好了身体上的一些小毛病。张姐你看，我是不是比之前年轻了呢？”
说着冲张婶灿烂一笑。
张婶看着她的脸，笑容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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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戆大是傻子的意思，也作戆徒；轧朋友是交朋友的意思，也有找对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