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耀金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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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幕后之人,幕后之事

传送仪器被从主人盔甲上拆走时发出了哀鸣,而后代表传送的明亮光芒闪过,密室中只剩下一尊孤零零的金色雕像。

盔甲几乎立刻恢复了正常运作,在其中作乱的念想陷入沉寂,年轻的天鹰盾也终于能够从持戟平举的定格动作中解脱出来。他沉重地跪倒下去。永远不会发抖的战士喘着粗气,手指松开又攥紧。

‘为一种意料之外的背叛感到惊讶?’

赫利俄斯警觉地跃起,抡转战戟指向身后、他判断的声音的来源。

高脚椅子被随意拉开,一名身着银甲的女士坐在小圆桌边。她是一位高大的女性,但还没脱离凡人的范畴。她的头发在头顶扎出一束黑色高髻,银甲上刻着只有帝皇之爪才可允许配饰的鹰与雷霆。

“你终于现身了。”赫利俄斯说,“如果你意图使我惊讶,那么你成功了。但你试图扮演的一类人很早就离开了泰拉,皇宫里已经没有寂静修女了。”

寂静修女(Sisters of Slience),一群强悍的女战士们,与万夫团合称“帝皇之爪”。她们曾是与禁军军团合作最密切的辅助部队,但如今的泰拉已经没有了她们的位置。

‘我并未说过我是。’女士轻笑一声,‘你可以称呼我为喜马拉雅,或者喜马拉雅女士。你们这样的小家伙记性都是很好的,我知道你没有忘记我。’

“这减少了我再去搜捕你的周章。”

‘日后之事,日后再议。在那之前,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急需解决。’

她用她戴甲的手点了一下桌上一个小巧的陶瓷杯子。那里面有一种深色的液体,正冒出热气。

‘来一杯吗,年轻人。’

禁军谨慎地在记忆中搜索了一切与此行为相关的学术概念和人文知识。

“这是一种邀请行为。通常发生在朋友熟人之间,或者是希望建立联系的两人,以同桌共饮的方式开始攀谈。”他说,“我不认为它适合出现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场合。”

‘你说的很对。我不是真的邀请你喝一杯咖啡。就像祂曾经做的那样。我只是传递了一个遥隔万年的启示。’喜马拉雅若有所思,她从半副面甲下平静地出声,‘我在教导你当你与那个被你们称作阿泰尔·金的事物相处时可采取怎样的做法。’

“……我不明白。”

‘正常。祂教育你们的方式从一开始就与世俗相距太远。他用最圣洁的宫殿圈养你们,用整个文明的知识武装你们,但也让你们受困于教条之中,隔绝在人情世故之外。他让你们像那刻着律法的戒碑、黄金铸成的棺椁,却不再是活生生的人。’

“所以?”

‘你富有智慧,但不够聪明。你还是不能理解我的暗示和提醒。’女士叹息一声,‘那么,禁军,尝试想象自己被人性填充的模样,想象如果你没有被重铸为如今的样貌,你会以何种方式与你的同伴相处。’

“不可理喻的要求。”

‘这依旧不是一个要求。这是一个提示。’她说,‘像你们这样的生物对自身是有极致感知力和控制能力的,然而你直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吗?’

“恶毒的指控。”赫利俄斯保持着举戟欲刺的姿势,充满戒备,“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喜马拉雅不紧不慢地做出一个手势。一个伺服颅骨从黑暗中浮现。它飞近赫利俄斯,伸长副肢递上一件长形的器物。

‘其中差别,只有你自己能分辨。’她说,‘拿起它,你就会知道答案。’

那是一柄匕首,封装在一层金色外壳里。

赫利俄斯依旧警惕地盯着喜马拉雅,用炮击戟精确地瞄准着她。如有变故发生,禁军的突袭速度能以纳秒计数。这样的距离上他绝无可能失手,哪怕他正用一只手接过那柄匕首。

如同寒冷的水从头顶倾倒下来,身体里某种火焰为之熄灭。

赫利俄斯清醒了。

很难判断谁先动手,但在一声巨响后赫利俄斯的身体猛然撞击在了地板上。在行动的那个瞬间他的装甲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吸力牵引到了地上,连带着他本人。磁吸力量将他身体的每一寸都紧紧黏在地上,他也很难拽动他的武器。当他费力地弯曲手指扣下扳机,回应他的只有空洞的咔哒声。

‘你们这些招数我品鉴得够多了。收起你的敌意吧,我无意与你作对。’

赫利俄斯一声不吭。在被限制在地上的时候他尝试了一切能够脱身的方法。没有用,连盔甲都背叛了他,困住了他。变黑的视镜封住了他的视觉,他也只能听到喜马拉雅的声音。

‘你已经知晓。’

喜马拉雅是对的。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他没有变化,他不会选择对话、质问让他“相信”的理由。当面对疑似对立的个体时禁军不是温和的。尤其对于皇宫中发生的事情,处决通常会成为第一选择。

他感到那柄匕首从他手中抽离。他羞耻地察觉到人类本性的懦弱又一次在他体内滋生蔓延。疑惑和求解的欲望压过了禁军训练灌输给他、要求冷酷无情诛杀入侵者的训诫。想要压制这些情感比控制体温更加困难。最后,他可悲地屈服了。

“为什么会这样。”他问,“这就是他的能力?他能够让——”

‘无需多虑,勿要多言,你的所见即为真相。他辐射出这种影响,在泰拉上引发骚动,无论他自己是否有所察觉。他尚未真正觉醒。你们那伟大帝皇的力量束缚着他。而即便是这样,他也并非凡人能轻易掌控之物。’

限制解开了。赫利俄斯起身。他没再看见那柄向他揭露了可怕事实的凶器,只有那颗伺服颅骨正绕着银甲女士徐徐飞舞,看上去如同有活着的魂灵在操控着这个小物件。赫利俄斯熟知皇宫伺服系统构成中的每一个等级,那种生物般灵动绝非它这个等级的编程可以模仿。

‘这亦是受他影响的结果。表现或许未有太大差别,但原理不是束缚亡灵,唤醒机魂,或者其他操控方法。你依旧可以称它为伺服颅骨,但它实际上已经可以算作一个新兴物种了。’她挥了挥手,示意颅骨离开,后者乖巧服从,‘现在能理解我说的了吗?你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这就是‘意料之外的背叛’了。”

赫利俄斯持戟站在她身前,姿态依旧戒备,但也不再流露出更多敌意。他的动力甲因为肢体的一些轻微动作发出不太和谐的轻响,可能他没有放弃唤起杀意,但没能成功。他和自己的思潮战斗,将问题提炼精简,维持着思维敏锐的表象。

“万夫团将感念你提供的情报,喜马拉雅女士,但现在请让我离开这里。”他以无可挑剔的礼仪开口,“我得去找他。如你所说,他是一个危险的存在,而我受命成为他的监护者,无法放任他在我的视线之外闯荡。”

‘你们的关系确实不一样。’喜马拉雅用银甲手指轻轻敲了一下瓷杯,‘知道他为什么把你留在这里吗?’

赫利俄斯咽下回答,谨慎地不暴露他在阿泰尔问题上所知甚少的事实。

‘他判断出这里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而当他依凭直觉行事的时候,他是绝对可信的。’几个光点亮起,绕着桌椅书架转了一圈,赫利俄斯的视线跟随着它们移动过那些区域,‘此乃恒常之境。你第一次被困在这里的时候应当有所体悟。’

“这里与外界在时间流速上不同步。计时设备显示我只在这里停留了一个泰拉时,而我离开却已在七天之后。”赫利俄斯说,“我不知道两侧时差是否有固定的换算方法,但我不能在这里滞留那么久。阿泰尔正在危险之中。异形们在追杀他,他有可能会死。”

喜马拉雅眯起她那双深色的眼睛。

‘你在我们的计划中确实有一重要戏份,但现在还不到你上场的时候。’她说,‘你不能带着满脑袋的猜疑离开。在现在留下误会,就是给日后埋下冲突的种子。在你彻底弄明白你需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之前,你得呆在这里。’

‘但是无需顾虑,你不是被囚禁在这里。作为补偿你将得到一个特殊的解惑机会。提出你的疑惑,你会知道它们背后最核心的秘密。’她补充说道。

赫利俄斯紧了一下握着长戟的手。意识到这个动作是一种对心绪的暴露后,他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阿泰尔。”他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发问,“他现在在哪里。我必须确认他的状况。”

他眼前出现了画面。起初他以为是喜马拉雅在空中唤出了全息投影,而很快他就意识到那些图像是直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的。这个装扮成寂静修女的人……知道如何在禁军内部的系统中操作,并表现得习以为常。

危机感如芒刺在背。但是在他聚集起足够的怒意以向喜马拉雅发难之前,他看见了阿泰尔。令人心碎的场景夺去了他的全部思绪。禁军罕见地骂了一声。

“他们追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