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入秋
岁月如白驹过隙,悄然流逝。
一个脸颊红扑扑,恰似两腮点染了红墨的小男孩,正专注地翻看着一本保存得极为精心的本子。本子的扉页上,写着这样一段题序:“初晨的阳光,有条不紊地洒落在茫茫漠北的每一粒沙上,而我们,亦是这万千沙粒中的一员。”
汉历永平年283年,我与李彬,凭借着眼神确认了彼此的身份。子书的身份神秘莫测,却地位尊崇。在我和李彬的百日诞辰之际,前来讨好巴结他的人,远比主人家的亲朋好友还要多。此间世界,我的父亲袁劲孤,乃是现任西域三守之一;母亲李畔恭,身为李家小姐,然而究竟出自两汉时期的哪一支李家,却无从知晓。通过对众人日常言行举止的细致观察,我已然可以断定,这绝非是我所熟知的蓝星世界。
汉历永平年284年,彼时我和李彬尚因语言功能未全,无法畅快交谈。每日,我们都在寻觅类似百科全书的书籍,可惜找到的尽是些军事图册之类,种类极为单一。从这些军事图以及有限的信息来推断,这里的时间线与蓝星相比,差异巨大。袁劲孤每日都会带回诸多草料与动物血,掺入我和李彬的辅食之中。食用之后,我们总会大汗淋漓,随后,他又会让我俩一同在一个大水桶中沐浴。(后来到了286年才知晓,那些皆是大补的药材。)
汉历永平年285年,母亲将身边的侍从尽数调回主家,只留下了马媪。也就在这一年,我和李彬终于能够开口说话。
汉历永平年286年,我和李彬从子书那里求得一本简易的牛皮纸本子。我以初来乍到的第一年为开篇第一章,将所获取的信息与日常点滴详尽记录其中。此时的我们,已然可以在军营内四处跑动。整个军营规模不算宏大,但其结构却别具一格,呈一圈圈的三重环形,我们居住在最内侧的第三圈。每当试图踏出这个范围,总会被马媪阻拦。除了每日更新的军事图,并无其他新的发现。我和李彬也逐渐习惯了周围人的称呼,人前以这一世的名字相称,私下里却依旧习惯性地喊着前世的名字。这一年,袁劲孤频繁外出捕猎野兽,供我和李彬食用。渐渐地,我们察觉到这些野兽与原来世界的有所不同,食用过后,身体会分泌出一层黏腻的汗水。向袁劲孤询问后得知,自我们两岁起,所食用的皆是一阶猛兽的心尖肉,再搭配单雪参用以中和气血,目的是为我们提早奠定坚实基础,使我俩的气血相较于同龄人更为充盈。袁劲孤还提及,待到时机成熟,会给我们送来妖兽的心尖,助力我们进一步成长。就在当晚询问过后,次日袁劲孤便在演武场旁开辟出一块小地,严禁任何人靠近,他自己则每日前往拔除杂草。同样在这一年,子书开始教导我们学习小隶。至此,我们彻底确定,这里正是两汉时期。只是这个时代尚无拼音,起初我还担忧学习困难,然而子书每讲解一个字,那字仿佛便深深镌刻在脑海之中。
汉历永平年287年,在每日食用猛兽肉与单雪参的滋养下,我和李彬的体能大幅增强,尽管围着军营跑上一圈仍会感到疲惫。袁劲孤似乎陷入了如同武侠小说中描述的修炼瓶颈,几乎每日都在家中打坐练枪。他练枪时气势磅礴,每一次出枪,都会引发空气的尖锐鸣响。只是,他的持久力欠佳,连续出枪几下后,便需停下稍作休息。令人费解的是,这里的人每日总会有一段时间闭眼发呆,甚至偶尔还会露出笑容,且并非个别人如此。当我向他们询问缘由时,他们要么闭口不答,要么一笑了之,仿佛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一年,我们跟随子书仅学习了《论语》中的《学而篇》与《为政篇》。在学习过程中,每当对同一句话有不同解读时,我总会感觉到有一股微风拂过。然而,有几次所处之地,绝无可能有风。子书仿佛拥有言出法随的能力,在我走神之时,他只要说一声“定”,我的注意力便会不由自主地回到课堂,而且恰好能对上他的目光。尽管相处看似和谐,但不知为何,每每回想起来,总会让我莫名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汉历永平年288年(今已入秋)
“哥,快走啦,再不回来写就迟到了,子书先生会罚我们站的!”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透着焦急。
“知道啦!”
得到回应后,那发问的孩童立刻拉住另一人的手,一把扒开白色的皮帘,拔腿飞奔起来。
约莫七八分钟后,两个小身影如同肉团子一般,同时出现在一间小鼓包房外。他们一同掀开皮帘,对着屋内一位身着布衣、头裹白丝巾的青年男性说道:“子书先生,对不起,我们来晚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还带着些许急促的喘息。
屋内这位被称作子书先生的青年男性,面容清冷,身着布衣,头裹白丝巾,发出略显阴柔的声音,招呼两人赶紧坐到平日里的位置上。过了几刻钟,子书先生滔滔不绝地讲完课,看向面前两个脸颊圆润、泛着红晕的小肉团,说道:“啊大、小二,袁劲孤说让你们上完我的早课后,就去内围一圈旁演武场边的小草地找他。”
又过了几分钟,温瓷君和李彬来到了军营内围一圈旁演武场边的那块小草地上。
一位身穿梭子甲的中年男性正端坐在草地中央,似乎察觉到前方有人,他立刻放下原本搭在腿上的双手,睁开双眼,腿部发力,缓缓撑起整个身体。
温瓷君和李彬齐声朝着这位中年人喊道:“父!”
袁劲孤见两人到来,开口说道,从今日起,便要传授他们练武之法。可话音刚落,子书的声音陡然传来:【声传千里音,一步踏歌行】
随着这声音响起,袁劲孤身形一闪,如流星般飞逝而去。子书将袁劲孤带走后不久,一间军房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炸裂开来。房内传出两人激烈的争吵声,这声响之大,竟使得正在有条不紊操练的军队,操练速度都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甚至有几人按捺不住,像袁劲孤那般运起内力,只为能听得更清楚些。看他们运功的熟练程度,想必这两人吵架之类的事,已然是家常便饭。
单看那几人的气势,与袁劲孤相比,似乎还是稍逊一筹。
温瓷君敏锐地发现,袁劲孤身上的内力仿佛凝聚在一个点上,因为有一缕黄烟聚集在他的耳根部位,却不知究竟是何物。
温瓷君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在心中暗自思索。随后,他转过头,向李彬问道:“你刚刚有没有看见飞起来的那几个人身上有什么异样?”
李彬用带着奶气的声音回应道:“有啥东西?我刚光看那场面,太牛了!都没注意。”
几分钟后,子书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情况,朝着温瓷君和李彬大声喝道:【鱼不可脱渊,国之利器不可示人】!
此言一出,那两人的争吵声瞬间戛然而止,刚才还在持续运功的几人,也在同一时刻,被一条条白鱼般的内力压制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