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恩仁
独青山！
查干眉头微颤：“他们…要来这里？”
“嗯，消息刚刚送达，但按照时间，应该出发几日了，距离到来也没两天了。”赤那深拧着眉头，看向查干。
“查干管事，你认为那个八都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查干吞了口唾沫微微摇头。
“他很年轻，十几岁的面容，但是给小人的感觉，却好似心思如那莽莽黄沙一般深不可测。”
查干说的很恭敬：“最起码，在小人的有生之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高山雪原上的人和大明这几十年的争斗，而逐渐培养起来这么一个妖孽。”
“在小人看来，他所想要的，绝不止乌兰夏勒那么一点地方，甚至于包括咱们独青山，及至贺兰山的这一片外套之地，都拦不住他！”
“原来…你竟然如此看重他？”到此，赤那微微沉眉。
却见查干苦笑道：“将军，我曾跟您说过，我们在乌兰夏勒所见的种种。”
“整个草原，整个汗国，能够让孩子上学的，除了那些贵族还有几个人？”
“便是您，都未曾有过这般的想法，也只是让小人带带他们识字而已。”
“这是为什么？”
查干直视赤那说道：“按照八都王的说法，就是我们的贵族，怕牧民的孩子识字，怕牧民的孩子知道了更多的东西，从而会推翻他们的统治，影响他们的地位。”
“甚至于，即便是大明那边，所教授的东西，也只是对于君王忠心的那一套，可您知道乌兰夏勒的学堂里，教的是什么？”
“我曾听过他们好几次授课，他们授课教的是孩子的品德、教的是如何善待他人，甚至于，其中掺杂着我们蒙族的很多先辈的奇人异事，而这其中也有汉人的。”
“他们在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那群孩子们来效仿，效仿那些闻名这一片大陆的英雄！”
“很难想象，这样的学堂，会教出来一群什么样的孩子。”
“未来，如果八都王能够统领一片地方，那么这些孩子必然分散各地，而他们教授的东西，也是这些…”
“依小人来看，这对于草原上的牧民而言，绝对是一个天大的福祉…”
“将军，您难道还不明白吗？”查干紧迫说道：“八都王，从孩子开始，就已经在争民心了！”
“此等事情，是一个寻常人所能为的？”
“可他，也仅仅十八九岁而已！”
赤那怔怔的看着查干管事半天…
回头间又看到桌案上的那一纸诏令，是那木大万户的那一条诏令…
“可我不想投靠八都王…”
“我们在这里，虽然受那木大万户管辖，可说白了，你我都是自由自在的，可如今，那八都王就在我们眼前…”
“一旦我们投靠了八都王，别说下面作为察哈尔部的牧民不答应，便是我们投靠了过去，还不知道被其安排成什么样呢…”
“我可不想整天跟在一个被你说成妖孽的人身前受罪。”
查干有些愣神，因为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将军，此次来的，是那位江南？”
“不错，还有贪狼营同行。”
查干沉吟片刻，才恭敬回道：“将军，我们可以…和那位江南好好谈谈。”
“小人在乌兰夏勒时，和其有过交道，他不像那位八都王。”
“如果说，八都王心思如海，已经到了我等看不透的境地，那么这位江南，却是一个实用者…”
“他来此，必然是想要得到一些什么…”
“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赤那微微凝眉，旋即也有些明白了查干的意思。
“还请将军暂时委屈一二，在那位八都王未曾明确心思之前，我们还是要尽力和其维持和平才是…”
“不然…若是我们和对方起了冲突，我们胜了，可汗会怪罪，我们败了万户会怪罪。与其里外里不是人，不如我们想办法，置身事外不参与此事。”
“万户总不可能亲自派兵至此吧！”
上层人有上层人的斗争，可下面的人有下面人的自保之策。
两日后，一片铁骑入眼。
那三眼黑天旗旁，贪狼营的黑色狼头旗猎猎作响。
众人在独青山远处勒马而停，却是赤那早已经派遣鹰探，在此迎候！
“末将混图，奉将军之命，在此迎候八都王爷特使。”
“这边是江南管事。”
旁边的那日松缓缓催马而出，示意了一下江南的地位。
那人跪地而拜：“参见特使大人！”
“起。”
江南缓笑间轻抬手臂。
待那混图起身，才朝着那日松和甘迪嘎二人行礼。
“前锋大人，将军早已等候您多时了。”
一番客气，众人策马而行，而在独青山下的连绵营帐之外。
对于那八都王早有耳闻的牧民，还有前些时日跟随查干等人归来的士兵，也早已经被安排列队在此。
查干跟随将军赤那身后，恭敬的站立在营门之外，看着远处铁骑连绵，踏破雪野山河，在这茫茫荒野中，犹如一道利箭而至！
牛羊骆驼上，牵搭着哈达，早已经陈设在一旁。
而大帐之前，也燃起了熊熊篝火，即便是礼乐不多，也象征性的摆了一些。
便是高据马上的江南，看到此种陈设，也是微微有些惊讶。
他原以为这一次过来，会遇到一些什么事情呢，结果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之态！
“末将赤那，率麾下之众，恭迎八都王特使！”
随着赤那带领着这一大片人行礼。
江南只是微微点头，看向旁边之人。
伸手之间，从怀中取出一份诏命，高高捧起。
而今已经升任贪狼营副千户的刘剑，一声低吼催马而出，从江南手中接过诏命，开声道：
‘奉八都王诏命。’
‘今闻独青山察哈尔部将军赤那，及麾下民众度日艰难，冬日冰寒，然我两部乃世代友好之兄弟，虽数十年未曾相聚，然血脉袍泽之情未断。’
‘今特命江南为使，携精盐十石、茶千块、布匹毛皮无算，赐予独青山周围察哈尔部之苦难之众。’
‘将军赤那，务必将此物落实，送至苦难之民手中，若有从中拖累之人。’
‘江南可奉本王之命，斩之！’
赤那等众闻言，山呼八都王恩仁之义…
而此时的乌兰夏勒。
从归化城而来的使者，在经历如此漫长的跋涉之后，终于看到了那白帐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