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师不利
1
妙兰本以为从窗户爬出去，虽然又有屋檐又有草垛的，危险系数不算高，但是自己笨手笨脚的，力气又小，总归会要费点功夫，却没想到，等真行动起来，她竟然三两下就已经落地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浑身莫名其妙多了许多的力气，让她自己的双手居然可以长时间撑得住自己身体的重量。力量跟上了，整个人也变得灵敏多了。
总之，就是没花多少时间，也没经历什么凶险，她就已经在万花楼外面的街上了。还有，也真是老天助她，这一晚月明星稀，月光无所顾忌地洒在大地上，使得她的双眼很快适应了周围的黑暗，找得着脚下的道路和前进的方向。
妙兰有些担心花姨会派伙计来把她抓回去，所以她决定趁夜赶路，想着等白天再找家客栈休息——反正她一直以来的作息，也差不多如此。
午夜气温骤降，妙兰的衣服稍显单薄，她的身子在风中微微发着抖，她抱着双臂，步履却不停。
有件事妙兰没有告诉英莲，就是她并不打算留在沧苏城了，她要去皇城。早就听说那里十分繁华，聚集了各方人士。她有信心在那儿找到习武的地方。
妙兰之所以没有把个决定告诉英莲，是担心花姨知道了，会派人沿途来找她。
妙兰风尘仆仆来到城门口才发现，因为还是宵禁时间，城门是关着的。竟然忘记了这一点，现在如何是好呢？她只得沿着城墙脚下一边走一边想对策。
走了一小段，发现前面竟然有个马厩，上天果然在助我，妙兰一阵兴奋。看四下无人，她一头钻进了马厩，窝在稻草堆里，有些臭，但暖和多了，她也有了睡意，就决定在这马厩的角落里睡到天亮。
妙兰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梦里，妙兰发现自己似乎变成了红蔷，但镜子里却不是红蔷的模样，仍是她，但她看起来美极了，她低头，发现自己光着脚，没有脚趾头。她脚一蹬地，竟然浮在了半空中——她会飞了。这个时候忽然从门外闯进来几个人，他们要把她抓起来，她赶紧来到窗前，打开窗户，想要飞出去，可是窗口却忽然变得很小，她根本不可能从窗口出去，那些人追上来，她努力往房梁上飞，他们伸出手来够她的脚，她想对他们使用幻术，却不知道该怎么施法……
妙兰在极度的惊恐中醒了过来，出了一身的冷汗，情绪缓了许久才得以平复。从马厩钻出来，她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城门开了。
妙兰站在城门口，犹豫了一下，那犹豫是对英莲的不舍，但是对过去在青楼过的每一天，她完全没有眷恋，她现在要去未来了。她又整理了下自己的装束，就抬脚向前，进入了城门通道。出了城门，眼前是一片竹林，中间一条宽宽的土路。
妙兰终于走出了沧苏城。
2
妙兰沿着路边边走，一路不断有樵夫模样的人超过她，也不断有马车经过她的身边。渐渐地，日上三竿，她觉得再走下去，自己的脚底板都要走出水泡来了。好巧的是，前方突然出现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竟然有个凉茶摊。
真是太会做生意了，妙兰欣喜若狂，同时也感谢这位会做生意的老板，暂时拯救了她的双脚。走进棚子底下，才发现大部分桌子都满了，她只能与另外两个商人模样的人拼一桌。
等坐下来妙兰才发现，和她拼桌的两个人中，其中一个竟然就是之前在万花楼红蔷替她接客以后，第一个来包夜的那个商人。
妙兰吓得马上低下头去，不敢看他，但是过了半天，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她再抬起头，看到对方还在埋头专心吃他的阳春面。
看来我的伪装很到位啊，妙兰得意地想，然后忽然又想到，不对啊，他根本就没见过我啊，接待他的是红蔷又不是我，我怕什么啊。
妙兰瞬间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昂了昂头。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走过来，问妙兰要点点儿什么。妙兰摸了摸肚子想了想，她现在是又累又饿，喝茶肯定不顶饱，于是也点了一碗和那个商人一样的阳春面——其实这里唯一能点的主食也就是这个和馒头了，也没其他选择，面条汤汤水水的还热乎乎的，吃起来肯定比啃馒头的感受要好。
狼吞虎咽的商人渐渐感觉到了来自邻座小伙的目光，就抬起头来看了妙兰一眼，可能是发现是张生脸，就又埋头苦吃。等到商人快吃完的时候，妙兰的面端上来了，清汤寡水，吃起来妙兰却发觉味道很不错。
妙兰吃着吃着，意识到不对劲：同桌的两个男人都在盯着她看——她吃面是用筷子把面一坨一坨卷着吃的。
似乎没有男人会这样吃面喔，妙兰后知后觉了一件事情，就是她之后不仅要装扮像个男人，举止也要像个男人才行，于是她又手忙脚乱改回用筷子夹着吃。
很快，同桌的两个男人吃完了面都走了。妙兰也吃完了，但是她还不想走，因为她脚疼。
茶摊的小女孩来收碗，妙兰一把拉住小女孩的胳膊，想问她最近的客栈还有多远。结果小女孩尖叫起来。
3
妙兰吓得松了手，不知道小女孩怎么了。但是待妙兰仔细观察小女孩之后，觉得女孩子惊恐的神情那么熟悉，电光火石，天呐，妙兰发觉自己又忘记自己现在是个男的了。
“咳咳，小妹妹，不好意思，那个，我想问下，离这里最近的客栈，还有多远？”妙兰粗着嗓子问。
小女孩满怀敌意地瞪着妙兰。
妙兰赶紧赔不是：“对不起，刚才是我着急了，不是有意抓你胳膊的。”说着妙兰还作了个揖。
小女孩盯着妙兰好一会儿，才说：“客官你是要去哪里呢？”
妙兰赶紧答：“我是要去皇城。”
小女孩想了想，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出发，沿着主路走，到最近的客栈，恐怕走到天完全黑了，也不一定能到。”
“怎么会那么远啊。”妙兰哀叫。
“没有办法，这中间要绕过一座山，山上没法建客栈。”小女孩盯着妙兰道。
“完蛋了。”妙兰嘟囔着，低头看着自己已经脏兮兮的鞋子。
“但我知道一条小路，比较近，你要是走那条小路，走得快一点，太阳落山前就能到那间客栈了。不过那条路不大好走。”小女孩继续慢悠悠地说，“毕竟走得人少。”
“啊，太好了。那条小路在哪里呢？”妙兰重拾希望。
小女孩向妙兰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
这个小鬼头，妙兰想着，无奈地从腰间摸出一文钱，放在小女孩手里，但是小女孩的手并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妙兰只能又摸了一文钱给小女孩，小女孩还是没有把手收回去。妙兰又摸了一文钱给她，小女孩的手还是不动。
妙兰一边作势要去抓已经放到小女孩手里的钱，一边说：“算了，不问了，我就走大路吧，大路还安全。”
“别呀，你的脚肯定会起泡的。”小女孩赶紧把放钱的手收了回去。
妙兰笑了：“那你倒是说嘛。”
小女孩噘了噘嘴，说道：“你沿着主路再走上一段，留意路旁，会看到一棵很大的树，树干特别粗，反正我一个人都抱不过来，在那棵树前你往右手这边拐，再走上几步，就能看到那条小路了。”
妙兰用心记下来，然后没忘记对小女孩说：“好的，谢谢你啦。”
“不用谢，客人慢走。”小女孩微微一笑，把三个空碗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