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牺牲和责任
赵默看了眼一言不发的郭老，继续说道：“战争开始的第一步，会先是轨道轰炸。”
“蜂巢舰队会部署在联合星的高轨道上，利用飞船上的武器从高轨道直接打击地面。”
“鉴于它们遭遇了和我们殖民事情一样的虫洞坍塌，它们的实体弹药储备不会太多，从审问出的情报得知，蜂巢舰队会先使用核聚变导弹和质量投射器进行轨道轰炸。”
“前者是配备了高当量核弹头的天基导弹，尽管这是蜂巢文明前太空时代的老旧技术，但这种简单粗暴的武器在制导范围内有着惊人的高效。”
“后者我们也有相应的技术，所谓质量投射器就是使用电磁线圈加速弹药。”
赵默顿了一下，听到这儿，就算一个毫无军事常识的平民都会明白，联合星将要遭受的命运。
郭老脸色严肃，手中缓缓转动茶杯，“继续说下去。”
“蜂巢舰队的能源采用的是核聚变。”赵默叹了口气，“恰好，我们联合星的卫星上不缺核聚变的燃料轻元素。”
“它们的飞船应该装备了激光武器，当实体弹药消耗一空后，它们可以依靠卫星，补充燃料，不间断的使用激光武器进行轨道轰炸。”
“幸运的是，它们的红激光发射器是通过聚焦光束达到热能杀伤，这种武器被会大气层严重削弱。”
“当它们打光所有实体弹药后，蜂巢的千余艘登陆舰将进入轨道，使用陆军控制整个星球。”
赵默深呼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之前说过，用资源换取资源。”
“我建议，在蓝星被实体弹药进行轨道轰炸的时间节点。”
“所有拥有太空打击力量的潜艇、发射井保持无线电沉默。”
“所有军队在初期不进行任何地面行动，军事设施地下化，以最大力度保存陆军力量。”
“不对外公开行政区决议，最大力度保持生产力。”
赵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这样我们人类才能获得一丝希望。”
郭老沉默无语，良久，才开口说道：“震旦做不到把人命当做资源。”
赵默幽幽的注视前方，脑海里一遍遍回想游戏中的数据。
联合星并非没有胜算，人联只是没有太空舰队罢了，星系内的太空防御也太过于简陋，失去了制空权，才会落到如此田地。
等宪章的无人机网络部署后，这些自动化的哨兵无人机能不停的在指定的区域战斗。尽管只有轻度的武装和低级的智能，它们的数量十分庞大。
即使游戏中的数据也对处于人联这样科技水平的陆军有过描述----后原子时代的部队装备精良，他们的训练和纪律有时甚至可以击败已进入太空时代文明的军队。
何况联合星的生物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达到甚至超过了不少太空文明。
加上赵默还有时间拉起一只小规模的初级灵能部队，说不定在陆军对抗中能起到关键作用。
系统的存在也增加了赵默的底气。
一步一步走下去吧，先覆灭黑晷教团这种文明毒瘤，完成支线任务拿到积分再说。
赵默深呼一口气，对郭老说道：“郭老，我来讲个故事吧。”
“这个故事叫做，牺牲和责任”。
“某个文明在花费了数周时间探索散布在太微左垣二星系的巨大碎片区域中的各种残骸后，他们的探测团队取得了重大突破。调查其中一艘沉船时，很清楚地让他们确定了这里是当前舰队的旗舰。此外，这艘船还被发现存放了一个仍然完整的数据存储器，他们的科学家们可以通过其中的数据重建大约四千年前发生的事件。”
“一个帝国与一股逃到银河系的生物体组成的入侵势力进行了绝望的战争，这些生物体能消耗所有的生物质，消耗的生物质越多，它们的生长也越来越强。”
“随着这些生物体接近这个曾经繁衍出了多个定居星球的人口中心，并且在范围内只有一组舰队能够及时与进攻者会面，舰队司令不得不作出艰难的决定。”
“他知道他既不能拯救他的人民，也无法打败他的敌人，他决定摧毁星系中的所有殖民星球，拒绝给予敌人为之而来的生物质，也让其他舰队获得尽可能更多的时间面对这场威胁。”
“这位舰队司令的最后一篇日志写道：‘有些人可能质疑我是否有这个权利去摧毁拥有数百亿灵魂的行星，但那些理解我的人会意识到我根本没有权利让他们活下去。’”
“当我们整个银河系都岌岌可危的时候，任何牺牲都不会太大。他们尽了他们的责任，我们也一样如此...”
“发现这个数据存储器的文明总结道：我们的存在似乎证明他的牺牲并非徒劳，许多人的需要胜过少数人的需要。”
郭老听完后陷入了沉思。
赵默现在就站在和这位舰队司令一样的十字路口。
人类文明还剩不到2个月时间，蜂巢舰队进入联合星轨道之时，在无差别的轨道轰炸之下，人联的人口将十不存一。
如果赵默选择向公众公布这个消息，人类社会的生产力将立马崩溃，罢工，游行，暴乱，零元购，社会生产力会转为建设大量小型避难所和家庭避难所，囤积生存物资，能活一天是一天，直到整个人类文明沦陷。
就算宪章能够维持住社会基本的生产力，人类也将失去宝贵的准备时间。
如果赵默说服常务理事们选择隐瞒，人类社会最后这段时间的生产力将得到保存，获得尽可能更多的资源面对这场威胁，争取向死求生的那一线可能。而大量被瞒在鼓里的人们会在诧异中迎接从天而降的炮火。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列车困境:5个人的生命还是1个人的生命？”的简单命题。
“他们尽了他们的责任，我也一样如此...”
赵默走到窗边，幽幽的注视着天空，仿佛看见了向天津四靠近的蜂巢舰队。
命运之重张牙舞爪，我们在悬崖边战战兢兢，其下是血一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