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下
冬天的玄冥帝国,冰天雪地,寒冷刺骨,散发着一股走向死亡的浓郁惨败之气。
可能是靠近冥河的缘故。
玄冥帝国,大落峰。
城堡上一名女子正在吹寒风,她挺着个圆圆的大肚子,坐在阳台上吹冷风。
高贵的俏脸,乌黑的长发,细密的睫毛,一双寒冷的宝石眼睛,如同宇宙里的黑洞。
她皮肤完美,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光滑的几乎看不到一丝毛孔,如玉一般的绝世美人。
她的身上散发着高处不胜寒的上位者气质,看着这个世界的眼神是那么孤独。
“少夫人,您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一名管家鼓起勇气对这名绝美少女说道。
少女寒着声道:“你在命令我?”
管家立刻不敢说话了。
少女的肚子太大了,大到她几乎没办法独自一个人走路。
她一袭黑色,纯净的黑色罩住了大肚子的身躯,女人看着外面的世界,绝美冷漠的眼神流露出了一丝悲伤的忧心忡忡。
······
······
大落峰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方圆千里找不到一片雪花,仿佛这块土地就是一个死掉了的世界。
外面是白色的,里面是黑色的。
现在,这片黑色土地的中央区域出现了很多黑色的点。
他无比强大,只是白色的头发从盔甲的缝隙里渗出来,看上去无比落寞。
为什么说周老爷子是之一,那就是另外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与之对应的存在,玄冥帝国的国师——裴叶。
两个人的地位、威望、势力让玄冥帝国的那位皇帝也无比忌惮。
裴叶,这位在玄冥帝国有着一人之下地位的国师大人,他看上去只是个很简单很常见的老人,一身纯白色的衣服,赤着双足,眯着眼睛,流云汇聚、溪水潺潺,他走过的地方就是一片崭新的天地,这就是玄冥帝国的第一强者,国师大人。
“大落峰,这是个凤凰陨落的好地方。”裴叶说道。
“时间已经到了,准备进攻。”周老爷子对部将说道。
裴叶却阻止了他。
“不,还不到时候。许若瑶终究是许若瑶,在她挣扎之前,没人能杀她。”
······
······
战争的对象就是他与她,一对夫妻。
那个男人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太多不可逆转的伤害,现在,世界的反噬到了。
许若瑶坐在城堡的阳台上,在狙击枪的枪口下肆意看着自己的敌人,如同一只骄傲的黑凤凰俯瞰着天下的走狗与蚂蚁。
管家弯下腰,谄媚说道:“少爷安排您到这里生产,大落峰一定能庇护您与孩子们。”
许若瑶摇了摇头。
管家不说话。
许若瑶轻轻摸了摸大肚子,甜蜜笑了笑。
这位怀了孕的美人正这么笑,忽然她脸色一变,捂着肚子抽气。
管家看到这一幕,知道少夫人要生了。
只是片刻,许若瑶的额头就渗出一个一个豆大的汗珠,两只手因为疼痛紧紧握住,关节泛白。
“少夫人,我帮您。”
“好。”许若瑶也不敢拿孩子开玩笑,光是说了这么一个字就一阵剧痛,痛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人命关天的时候顾不上男女有别、主仆有别,管家抱起了自家少夫人进了卧室。
这个平平无奇的卧室是那个男人专门给许若瑶做的产房。
“滚出去!”许若瑶躺在床上,忍着痛,对管家喊了一声。
管家连滚带爬离开了卧室。
他站在卧室外,如哨兵一般。
卧室里一个玻璃罩子落下,笼住了这一整张大床,把许若瑶关在里面。
对女人来讲,生孩子是件非常痛苦、非常凶险的事情,尤其是她。
下面的十二个小时是生死攸关的十二小时,不只是她自身,还有外面的杀意。
只要周老爷子一声令下,外面驻扎的三支大军就会前赴后继,攻破城堡。
······
······
首先,来的不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不是正统的修行者,而是杀手与刺客。
十七名高手费尽心力潜入了这座城堡,寒光涌动。
十七名高手,每一名高手都是这个世界上训练有素的刺客,他们握着武器,全身散发着令人寒毛乍起的恐怖气息。
一道一道肃杀的身影,悄无声息进入了这座城堡,他们是死士,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掉产房里那位。
而那名哨兵一般尽忠职守的管家如正统的饭桶一般,一个刺客也没发现,傻不愣登站在了大门口,好似一个侍卫雕塑。
几个杀手进入了卧室,靠近了玻璃产房,只是玻璃产房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他们看不到那个正在生产的女人。
针对这个状况,他们准备了特殊的装置破坏超级玻璃。
一名杀手把仪器放在了玻璃上,仪器却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征兆,连一阵风也没有。
几个杀手停在了原地,身上出现了如同蛛网般的痕迹,非常致密的网格,最终变成了满地血块。
剩下的刺客则是在外面就莫名其妙死了,有的喉咙出现了一个窟窿,有的头颅从脖颈上掉下来,有的更是成为了一堆冻冰块。
但,没人看到切割的痕迹,什么也没有。
“要观赏我的女人生孩子,疯了。”
一个冷漠却带一丝戏谑的声音响起,但这个戏谑的声音却没一丝调侃的活跃,充满了死神的寒气,仿佛能把这个世界切成几块!
仿佛从幽冥而来。
却没找到人。
过了一会儿。
漆黑的玻璃重新变得通明,一个黑衣黑发的男人站在了里面。
这一幕,仿佛他一直站在里面,耐心的给许若瑶接生。
“混蛋,你终于滚出来了。”许若瑶骂道。
这个男人刚刚出现,如烟雾一般凝结成型,若不是许若瑶心理准备充足,敏感的孕妇还能吓死。
那个男人冷冷呵斥道:“你自己生孩子,我滚出来做什么,打扰你吗。赶紧生。”
是的,他没帮忙,就站在里面,如看戏一般看自己的女人生孩子。
看着许若瑶挣扎,看着许若瑶痛苦,看着许若瑶满头大汗……
他完全不是丈夫与父亲的态度,更接近一名不共戴天之仇的对头。
十七个杀手全死了。
第二批刺客更是连进入卧室再死的荣誉也没有了。
而第三批刺客在城堡外就莫名其妙报销了,进不了大门!
一次比一次狠!
······
······
周老爷子不屑道:“杀手终究是小道,成不了气候,那个人的城堡要是顶不住几个杀手,我不信。让我的十二万将士把那个人铸造的堡垒踏成平地!”
裴叶皱眉。
作为玄冥帝国的国师,裴叶知道这场战争注定了是折损国力的悲剧,所以,先前的刺客只是试验一下那个男人构建的防御系统。
但是,这么多年的现实验证,那个男人设计的东西是不会留下破绽的,真正的进攻只能靠武力,以力破巧。
军队与修行者是破局的唯一钥匙。
忽然间,黑暗的天地间出现了一首充满了中二气息的悲歌,凄凄惨惨惨戚戚,雄峰、溪流、岩石,充斥了一份悲剧的寒意,这首歌仿佛预示了什么残酷的命运。
“我的名在天上,
注定了要写在冥间。
神国容不下我的英名,
我只能沦落黑暗。
王者之路上的敌人,
沉浮在痛苦与绝望之间。
我的怜悯是剑的锋芒,
杀尽一切只为终结与我为敌的可悲一生。”
听到了这首歌,周老爷子与裴叶不是嘲笑这个人不自量力,而是感到了坠入九幽之下的寒冷。
传说中听到了这首歌的人全死了。
为什么是传说,因为除了他,没人幸存。
所有人下意识往向了声音的源头。
一个男人站在了半山腰上,一袭黑衣,挺拔如剑,他的一袭黑衣在暗色的环境里能这么显眼!
看到了那个男人,那不是英俊与美貌可以形容的,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寒冷的气息,覆盖了整个大落峰地域!
如同行走在人间的死神!
他举着一个黑色的火把,青色的火焰在阴云密布下跳动,无比可怖,如同黑暗时代降临的象征。
“是你,是你,是你!!!!”周老爷子脸色大白,差点吓破了胆。
这个可怕的男人,没有一丝情绪,没有一丝心软,冷漠到了如神一般,在距天阁的扩张里毁灭了三个势力可以比拟玄冥帝国的超级家族,把这片大陆的所有人杀寒了心!
“杀,不杀了他,我们都会死!”周老爷子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呐喊。
这个男人往岩石上一座,简单无比的动作,他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块不起眼的岩石成为了不可撼动的王座,他仿佛从成为了这片天地的主宰,方圆千里的空气也成为了他手中的武器。
那个男人淡淡一笑,这个笑容非常淡,双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变得没有一丝感情,连冷漠也谈不上,渐渐成为了他的本色。
“玄冥帝国的将士们,勇气可嘉,你们胆敢进入我的领地,叛逆要付出的代价是死亡,这场暴雨将冲走你们的生命,你们的灵魂会得到永远的安息。”
这片黑色的大落峰上下了一场雨,笔直的轨迹,好似一场箭雨,实际上那场雨不是雨,而是剑意,无比精纯而老辣的剑意。
下一刻,十二万将士在冲锋的道路上齐刷刷跌倒,一跌不起,仿佛陷入了长眠。
站在明面上的将士们死了,只剩下了国师部下的修行者与藏在了暗中的刺客与杀手。
这是雨剑。
雨中三剑里的雨剑。
这是玄天世界非常强大的剑法之一,由一位了不起的先人所创,讲究的是快、准、狠,用最快的速度,最精准的角度,最狠辣的手法,造成最不可逆转的伤害,这个最不可逆转的伤害绝大部分是死亡。
这套雨剑最是考验用剑者的观察力、反应力与行动力。
雨剑,这个听上去简单的剑诀名,实际上非常不简单,这片大陆只有······一个人会。
而他,早已到了雨剑的最高境界,甚至,有所超越。
“接下来,用一下阵环。”
一个一个神环从这个男人的身上出现,落在了他的地面上,如同神降临的光环,簇拥着神座的主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九个。
“第八神环与第九神环出现了?神环还剩下一个空缺,可惜了。”
第一个神环亮起来了。
与此同时,这片天地的灵气发生了改变,仿佛获得了自己的意志,凝结成了一片一片纤薄的气刃,朝修行者砍过去。
看着致命的气刃凝结,一个一个修行者,有的落荒而逃,有的用尽浑身解数防御,但是没有用。
逃是逃不掉的,防御······貌似普通的气刃仿佛成为了蕴含无上威力的神刃,破掉防御跟快刀切豆腐似的,修行者的盾牌没有产生任何防御作用,修行者的尸体上是无比平滑的断口,就像是一把无上利刃将之斩断!
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生命!
头颅掉落,又仿佛是一场玄冥帝国空前绝后的处决,脑袋整整齐齐掉下来,几乎是一个声音。
万籁俱寂,原先杀声震天,现在,静悄悄,黑色的山,黑色的云,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
周老爷子痛彻心扉,自己的十二万儿郎这么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死不瞑目!
不过,他还没有绝望。
这里最强大的是国师,玄冥帝国的最强者。
裴叶站直身躯,双手打开,仿佛正在与天地共鸣,与这片大自然融为一体。
他身法玄妙,如一片叶子飘到了空中,雨剑凝结成的倾盆大雨碰不到他的身躯,万千气刃伤害不到他一片衣角,无比神异。
裴叶睁开了双眼,这位国师大人身上流散出了许多玄妙的灵气。
大落峰下起了雨,大落峰刮起了风,不是如先前那个男人的风雨那般充满肃杀之意,而是温柔而宁静,他的力量纯正而醇厚,狂风吹起了他的衣角,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衫。
国师大人站在天上,如同一座山峰,又仿佛是一位神明,静静伫立在一片白云上,迎接雨打风吹,清明的雨水在他的脚下凝结成一片水塘,海纳百川,所有的力量全部混合在一起。
这是借势,借助天地之势,而风雨里的国师大人也越发高大,顶天立地!
只要他的力量提升到了巅峰,爆发落下的威力可以碾碎大落峰!
现在,国师变成了一尊风雨化成的巨像,千丈之高,顶天立地,那双巨像的双眼可以俯瞰这座巍峨的大落峰,更可以俯视那个如蚂蚁一般的男人!
“徐寒洛,你死了,那就不要再活过来!彻底消失······”
国师感受到了一丝致命的寒意,这是他这个境界的大修行者自有的危险预知,只是这一丝寒意来得太快。
时间只用了他一念之间的十分之一!
痛,剧痛。
噗嗤一声轻响。
一把剑贯穿了国师裴叶的咽喉,从他的脖颈后方透出来。
肃杀的剑意在他的身上肆虐,死神的寒气蔓延了全身。
裴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死亡降临得如此忽然,可他说不出话来了。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这个男人是怎么靠近自己的。
“羚羊挂角,天意难测,无远弗届,永往无回,破百万,一剑贯穿,无坚不破,不祭苍天只杀天。”
“徐云瀚的逆祭,清除你这个小角色,这是你的荣幸。”
其实,徐寒洛不会向敌人说一句话,沉默的杀戮才是王者的美德。
但,他要做父亲了,孩子会给一个男人带来改变,他不介意让十几万生命死的明白点。
裴叶是国师,是三天境的大修行者。
在徐寒洛的眼里,这只是个小角色,一个再小不过的小角色。
裴叶不是苏启明,更不是阁主。
那尊天地巨像消失了。
这个黑衣男人落下,正好追上了逃命的周老爷子。
徐寒洛随意一挥剑,无比潇洒,
一剑砍下了那个苍老的头颅,转身回去。
倾盆大雨,洗涤了这个世界,这次的雨水如同浓酸,满山的尸身在雨水里融化,化为一滩脓水,渗透进地面。
“管家,你亲自走一趟,告诉皇帝,这笔账,我儿子会跟他算的。”徐寒洛说道。
听到了痛苦的分娩之声,管家不敢停留,离开了这座城堡,不辞辛苦踏上了前往冥井城的道路。
······
······
而在卧室里,这对年轻的夫妻正在进行“亲切友好,恩爱甜蜜”的对话。
“卑鄙!”
她躺在了白色的铺上,一个黑色的凤凰虚影若隐若现,她的修为源泉从身躯里强行逼了出来!
黑色的虚影一片一片破碎,黑色之羽的残影碎片融进了她的肚子。
“他们只是孩子,你可以反抗,代价就是他们先天虚弱或者先天畸形。”徐寒洛冷漠得如同一个陌生人。
许若瑶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意念微动,抵抗着那股分裂的趋势,她正在犹豫。
忽然,痛苦无比的许若瑶隐约听到了孩子哭泣的声音,只好放开了一切。
这份痛苦,几乎就是任由孩子用牙齿咬自己的身躯。
当黑色凤凰的虚影破碎,许若瑶也彻底昏死了过去。
看了一眼她生出来的东西,徐寒洛低下头,吻了一下她光滑的额头:“辛苦你了。”
“呜哇,呜哇,呜哇。”
“呜哇,呜哇,呜哇。”
“呜哇,呜哇,呜哇。”
生出来的不是孩子,不是小宝宝,而是三个黑色的肉蛋,肉乎乎、黑漆漆的,形状很接近鸡蛋,黑色肉蛋的周围有着莹润的光芒在闪烁,看起来小巧可爱。
“呜哇。”
“呜哇。”
“呜哇。”
许若瑶生了孩子以后直接昏死了过去,耳边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悠悠转醒。
“不要哭了。”徐寒洛寒着声,“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母亲为你们付出了多少代价。”
许若瑶醒过来,没因为生出三个蛋而崩溃,惊讶也只是持续了一丝时间。
看到了徐寒洛的不友好,她一脚踢了过去,把三个肉蛋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到了母亲的怀里,三个蛋宝宝就不哭了。
“不要抱太紧,他们会进去的。”
一股亲切感涌来,许若瑶发现自己与蛋的边界产生了融合的趋势,老大直接融进了她的身躯,进而她的腹部重新鼓起来。
徐寒洛握住了她的脚腕,把她的脚放好:“别折腾了,你很累。”
许若瑶给三个孩子充好营养,抱着三个肉蛋沉沉睡过去了。
看这个女人失去了意识,站在一旁的徐寒洛走了过来,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把遗产全给了这三个孩子,他们是你的工具,也是你的亲人。他们会非常有用,好好照顾他们。”
徐寒洛的第一次表白却是在妻子生孩子完成之后。
“姐姐,我爱你。”
徐寒洛回忆过去,自己大致十年的一生,过得非常痛快,抢公主,铸神剑,试虚空,凝信仰,剩下的就是他。
“徐云瀚,他们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一定要带他们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