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以创世之名，回家
“能听见吗？曦曦。你要是回来，那三枚金币，我就不用你还了。而且我还会跟你解开契约，还你一个自由的人生。
你再不用背负龙族的气运，也不用担起人族的命运。你会自由，你会按你所想，好好活着”
在场的医生们都安静地等待，而他，这个拜希麦，光明神龙，此刻他正虔诚地使用心灵感应，试图唤回一个迷失的灵魂。
可是，一切都晚了啊。
爸爸已经走了，去了南极巢，踏上绝天论武的战场；小秋妈妈也找到了自己路，开富哥，小猫和大黑，那群小鸡崽，他们可以组成一个家。
昔昔的家在飞雪的夜里被摧毁了，昔昔的家在暴雨的夜里被摧毁了，昔昔的家在爸爸登上南引船，在小秋妈妈离开时，一次又一次被摧毁。
其实，曦曦，昔昔，是没有家的孩子呢。
让无家可归之人背负两族之气运，不是刚刚好吗？我们的牺牲恰是团聚。
曦曦伸手摸摸拜希麦的脑袋瓜，还是问了白泽：“我还能活吗？白泽。”
“这个……确实可以活，但是，得看你的意愿。你忘了吗？月栖之地，灵魂接受审判再选择。
拜希麦他已经活了1200年，是一头真正的龙。你也是龙，龙族的血脉，理论上可以永生！
只要你的灵魂不灭。
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保护你的身体。”
只要我足够想活？
但我现在只是有一点惋惜而已。
“白泽，你能再帮帮我吗？让我跟拜希麦说几句话。”
曦曦跪回手术台上，对视那张眉头微皱的脸。
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将整张脸，连带嘴唇一并涂白，更不知道你脸颊上暗紫色的纹路代表着什么。也许这不是我该知道的秘密。
但我好像得学着跟你一同面对一些事。
就像……海绵纸红玫瑰？那是什么。
“可以的，我是龙族的系统。不过我需要你的配合，你要将你额心那处【龙神印记】对准他的【龙神印记】。
这也是你化身小黑龙时，没学到的【心灵感应】，龙族全体成员，以龙神为信仰基柱建立的复合型交流网。你要加入网络中，让我与他链接。”
她还想要忆起更多，但一声接着一声的祈愿在她脑海中，化作金字条条流过，汇聚成一片紫金色的海洋！
“伟大的龙神啊，请求你，护佑她吧。”
“平安，平安，平安”
……
好多的声音，曦曦拭去无形的泪，在紫金河的源头处，看到他的祈愿。
原来并不只有还债和契约，更深处的交流是：
“回来吧，回家吧，我的朋友，龙堡的主人。我愿用我生命守护我的战友，我的家人。”
回，家！
龙堡的主人？！
在曦曦的回忆里，自己被龙蛋包裹那会，降生龙世第一次下海时，龙泳，惊魂珊瑚礁，埃利……
那头与自己玩得很好的小白龙。
“你是，小白吗？拜希麦。”
那人原先默合，全心全意祈祷的眼突然打开，瞄了眼医生，在众目的鼓励下，他继续对话。
仪器连接的四块方屏上，全部都出现了一句话，“你是小白吗？拜希麦”。
“对。我就是小白。你现在哪？曦曦。”
“在月栖之地。”
如果说她原本还不确定，自己要不要龟缩黑暗中，等候彻底的消散，那么现在，她清楚地知道了，自己有被挽留，自己有被等待。
她突然就开始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删掉昔昔活在蛮端的6年。她突然又有了一点勇气，去迎接未知的【衔月的审判】。
尽管前路充满未知，但她想试试，想再多活一会，想再陪拜希麦多待一会。
一千两百年啊，永生的龙族。
他在我离开后，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成为“拜希麦”的，含笑者拜希麦。
良久的沉默使大方屏空出了一大段黑。
你看，白泽。我就知道，拜希麦去过月栖之地，那个“引路人”，他可是长大版的拜希麦啊。
“你需要我彻底的忘记你吗？”
他的语气熟悉得让人心疼，曦曦大概知道自己化身为小黑龙那会都做了些什么，追逐龙神，追逐强大的力量，然后杀死自己的心。
“这是你第二次这么问了，对吗？”
女孩的嗓音听起来有一丝颤抖，屏幕上的字体在抖动，模糊得很，但拜希麦仍能听清，他答道：
“可能吧，好多次了。但没关系，不对吗？曦曦同志。我知道你会再一次记起一切。”
真的是！
可曦曦并没完全记起曾经发生的一切，怎么办？这一次重走来时路，我可能也会忘很多！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再一次忘记拜希麦的存在，忘记自己是谁，她就会害怕，害怕那份寂寞。
碧血混沌里，与盘古无二的，想要活着的心！
我听见河对岸的姑娘是这么说的：
“会的。忘了我吧，小白。
我一定要活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世界欠我的，我要全部拿回来！以创世之名！”
“好，江湖再见吧，有缘人。”
曦曦看着他熟练地跟周边的人打交道，接着在承诺书上签字，然后将“曦曦”从手术室转回原先的集体大病房，最后是纯白的告别。
拜希麦单方面消去了与曦曦的契约，龙与龙骑士的契约，小白与小黑的契约。
但曦曦的右手心里，那个白圈魔法阵仍在留存。也许它跟随我的灵魂而来，不是拜希麦带来了它。相反，它从一开始就是为拜希麦准备的！
也只有小白可以联上这份契约。
白泽不断滚动羁绊栏，曦曦看着一切关于拜希麦的人事物在一点点消散，而他的眼神也从上一秒的温柔，变作冰冷，仅余一滴热泪在白被上留痕。
“我这是又怎么了？为什么……你……算了，无非是重头再来一次。要抓紧时间。”
那个男人再次把兜帽戴上，也不管左手腕上的发绳碍手，凭空唤出系统打开一个金色卷轴。
卷轴里，黑字一行行记下详细的注意事项：
一、确认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二、确认该身份三天内最要紧的事。
三、确认该身份的人际关系，及其具体生活轨迹，务必在三天内接轨它的人生。
四……
这些都是小白给自己做的笔记，是要遗忘了多少次，才会积累如此之多的经验啊！
我目送他消失在瞬移法阵中，格外的不舍，却再也无法为他流下眼泪。
他是小白，可小白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