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复杂的她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现在能分辨吗?”
拜希麦收好魔法杖,在烈夫洛杰斯的默许下,走近昔昔,用手机给她打出一串字。
破皮的鞋头被亮屏手机取代。昔昔看到了他的话,摇摇头:原来我连“真假”都分不清……
“那就别分了!有这时间苦恼,你还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去学,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手机里,拜希麦在这话的后头,还补上一个“锤子敲头”的表情包。
是想哭的,昔昔两眼睛都汪汪亮了。
可当她看到手机里,那个滑稽的圆脑袋团子被大锤头一下一下敲出框外,露出委屈要哭的表情时,就忍不住把唇头紧紧抿起,死活不愿掉眼泪。
我不想学了,拜希麦。
反正一切都是假的,反正我总会被这世界逼着去做些什么,一切都没意义!
我的生命没一点意义,难道不是吗?
契约将龙骑士的心声传给了她所契定的龙,而拜希麦面无表情地,又拿回手机,敲字:
“昔昔,把拳头拿起来。”
这一次,不用控制女孩的心魂了,她再没半点跟自己闹一架的活泼,死气沉沉的。
难以想象,上一秒,这个人还在战斗。
拜希麦把手机揣回袍袖里,站前一步,面向昔昔,挡住老烈灼热的视线,帮她摘下套住双手的拳头,帮她解下缠住双手的护带。
“既然活着没意义,那你的真名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个代号罢”
捧着被解下的护具,拜希麦转身朝大竹筐走去,中途还特地朝老烈摇摇头,示意她放弃了。
他丢下手里的重物,一身轻,才转身,就被拽住袖子跟上来的昔昔,一把使两臂搂住了肩颈!
“拜希麦,抱抱,我不想去大帝馆了。我们不要测了,好不好?我讨厌这种力量。它好痛。”
应该是抱实后,她才开始哭的,哭着说“不想打了”,刚好背对着老烈,看向那辆躺尸的摩托车,谁也瞧不见她掉眼泪的惨样了。
“但这力量恰是你所需要的,立足之本”
“那我不要了,不活了,好不好?”
活过一千两百年,拜希麦还是头一回听到这种答案,诧异,震惊。一时间,他也不知该怎么答。
眼泪浸润了我左肩那块布,同样是第一次,我被一个爱哭鬼当作抱枕,抱着哭。
昨夜打架也是,磕疼了就哭,又菜又爱撩。
人类,到底是一种多么强大的生物?
才会开发出眼泪这种生化武器!
犹豫一瞬,拜希麦抬手,轻轻拍拍她的背道:“不许哭,不准死,这是龙的命令!”
手机里传出一个稚嫩软萌的吼声,这是拜希麦认知范围内,最讨人疼爱,开心的声音。
但昔昔听到后是哭得更欢的,更名正言顺了。
“好你个老烈!白长你那么大高个!居然欺负我家小可爱!说,你都干了些什么坏事!”
桑布扎娜还离远呢,就看见自家院子里,那个哭唧唧的小女娃,连忙蹬快几步,才停稳自行车,立刻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先拧了老烈的耳朵尖,把他快一米九的个子生生拉近一米八!
谁说拳击手怕拧耳朵的?
你以为,这是谁强,谁不强的问题吗!这是我家老婆大人考验我的神圣时刻到了!
“明鉴啊!娜娜。我这是在帮昔昔做【道统正鉴】。它有一轮实战考核,你知道的。我力量型修道者嘛,自然打拳最方便!”
其实老烈不说,桑布扎娜也猜得出。她又不瞎,昔昔身上虽然有擦伤,一边膝盖还磕伤了,但那都不是被重拳直接击中后会出现的伤口,顶多是在战斗时,昔昔自己功夫不到家磕碰的。
但她要帮忙呀!
相爱这么多年了,桑布扎娜会不知道自家那位是个什么性子吗?这人肯定有放水,但估计是昔昔那边实在尽力了,还是达不到他的要求。
“喔~是道统正鉴啊!那你还不给人家过,就非要逮着那十拳是吧!都被投诉多少回了,老烈!道统正鉴的实战没什么具体规则。只要修道者决心到位,能展现自身的修道潜能就可以啦!”
重新给“十拳”下个定义,桑布扎娜松开老烈,试图让昔昔接受自己的想法,也好帮老烈捞人,让她进入下一关——考察修道理论。
“还真是!娜娜,多亏你,我差点又给忘了!”
烈夫罗杰斯已经尽力下台阶了,但无奈打小就不擅长撒谎,实在是有心无力,叫人听着生硬。
那边小两口一唱一和演出烂尾片,这边拜希麦隔两米看得真切,表情管理相当到位,礼貌又不尴尬地笑了笑。
想当初,他可没这待遇,说十拳,那是一拳不落,全部结实扛完的,嗯,有点心理不平衡。
“老师他说放你过关了,你别哭啦。你松开我,扎娜姨姨看着呢,你也不羞。”
电子音从脑后传来,紧接着就是我膨胀的羞耻心,连忙着拜希麦肩膀处报复性地蹭两蹭,才眼尾红红地,鼻头红红地,抬起头来。
小女孩一抬头就立刻绕到了他身后,还奶凶奶凶地警告道:“不许转头,也不许看我,哼!”
呃……这是什么意思?
拜希麦无法理解她的肢体语言,干脆就放弃理解,拿起手机就敲字道:
“你过实战了,还有理论和三观,赶紧找老师领卷子,那个要动笔。”
貌似成功了,过关了,昔昔从他身后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双眼睛,打量不远处正微笑等待她的桑布扎娜,和高大的老烈。
冷不丁地,她搁我耳边呢喃细语:“我不想继续了,拜希麦。我不想看见他们。
至少,现在不太想……”
很复杂,拜希麦反问一句道:
“没有证件,你哪儿也去不了,难道你要当一辈子的北域幽灵吗?难道你要忍受永无休止的压迫和霸凌吗?
只要你一天不是北域的人,你就一天不受北域法的保护,你将成为一名无权利者”
“开富哥哥说了,北域法不保护弱者。我就算有名有姓也会被欺负。既然有没有权利都这样,那我就随便活一下吧。反正我也不祸害谁……”
昔昔把脑袋低下去。背靠背,她转身看向那辆躺倒的摩托车,想去把它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