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屠龙勇士XIXI
我看见黑色的铁被吊上半空，巨龙的头颅被一把冰霜长矛贯穿，这是猎场门面的一角。
“屠龙，猎场。”
曦曦嘴上念着，心里生寒，这不就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屠戮龙族的地方吗？不对，是刑场！
是砍头的祭台！
有幸在无间皇市目睹过一两场公开处刑的秀。
她知道那些被杀死刑场上的人有怎样的眼睛。
“您好，尊敬的屠龙勇士，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拜希麦”拿出一枚徽章向【猎场放票人】标明身份：“请帮那边的女孩登记办理一张票。”
“猎场将公证每一位勇士的信念，我们需要验证她真正的实力，请让她过来吧，尊敬的先生。”
离得远，“拜希麦”搁心里唤了她三次，都没反应，还是亲自牵过她的手，把她带过来的。
然而女孩走到一半，就不愿意动了，看她，她还连连摇头，示意拒绝。
“拜希麦，我们为什么要屠龙呀？我们不是……”龙族的一员吗？
曦曦顾着那位票站里的哥哥，小心打量“拜希麦”的神色，没说出后面几个字。
“谁跟你说要屠龙了，里面不仅能杀好人，还能杀坏人。那些残害幼龙的人渣，难道你不愿意为他们报仇吗”
“我……”
曦曦不清楚自己的心，她从没杀过人，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剥夺过谁的生命。
她想起来黎明前，那条倒在她手下，为抢夺食物而丢去性命的狗，于是松动脚刹。有点恍惚地，她跟着他，走进了一间暗室中去。
那位放票员并没有露全脸，他全程都佩戴有一张龙角面具，龙的上半张脸穷凶极恶，而面具下的那半张脸则一直挂有温柔的笑。
这极致的衬托让曦曦打心里感觉不适应。
他好像全身都在暗示你：人族生来就比龙族要文明，要理智，要更高等！两者生而对立！
“你好，尊敬的女士，请问你的名字是。”
他递来了一块手写板给我。
冰凉凉，我一点也不想告诉他，我的名字，所以我只写了“XIXI”。
“好的，XIXI女士，请将右手放在红布上。”
我与他隔了一张盖有红布的桌子面对面相望。我一点也不想跟着他走，但是，我想知道猎场里，是否真的像“拜希麦”说的那样，有人在残害幼龙。
如果有，我是否应该报仇？
在拒绝和同意之间，我选择了个看起来最愚蠢的选项，我把我的左手放到了红布上方。
他保持微笑，四周都是黑暗，只有一束光打在我俩面对面相处的那个空间。像我跟拜希麦的第一次相遇一样，他的身体基本一大半被黑暗笼罩。
看不透，看不清，看不懂。
很危险。
曦曦想跑，但她的左手已被放票员搭上。
“尊敬的女士，请选择属于你的牌卡。”
红布上，五张圆形的卡片一同扣在桌面上，都是一样的花纹，一样的大小。
曦曦注视他的眼睛，面具后的一双眸子有着蛇一样的竖瞳，他的瞳孔在弱光中一会放大一会缩小，时刻处于微调的状态下，看上去不太像人。
我只在脑海中看到过方诺的眼睛里，有这种密集缩放镜头调焦的动作。
曦曦随手揭开一张牌，是【蛇】。
“蛇永远在黑暗中攀爬金字塔。尊敬的XIXI女士，请问，你是否放弃这张卡？”
他的声音越是温和，那种处于暗室中的不协调感就越是在撕裂我，我好像正处于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中，可他的面具和胸前那枚徽章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这是一个决定你能否进入屠宰场的测试！
被冰霜长矛贯穿得彻底的巨龙头颅，它不甘且怒睁的眼，我很难想象他死前看到了什么。
然后害怕，无端的害怕，这样的仇恨是可以被和谐跨越的吗？是可以被大同包容的吗？
这个世界也许没我想象的那么大。
“蛇永远在黑暗中攀爬金字塔。尊敬的XIXI女士，请问，你是否放弃这张卡？”
他第二次问我，我有点哆嗦：“如果放弃了，我能再选一张吗？”
“当然可以。”
“那好吧，我就要这张。”
放票员滞空的手很丝滑地收走了桌面上剩余的四张卡，好像那瞬间的尴尬从未发生。
“蛇永远在黑暗中攀爬金字塔。尊敬的XIXI女士，请问，你是否放弃这张卡？”
很诡异，我的眼神在他的眼睛和红布上唯一一张卡，被揭开的卡中来回，始终不确定他发生了什么。
这是个被设计的环节，还是另一个问题？
第三次，我是这么回答的。
“蛇能爬到塔尖吗？先生。”
面具下，猩红的薄唇好像正喋血。
他说：“如果它能呢？”
本能地，曦曦心里升起一股恶寒，跟语句无关，只是单纯地看着那位放票员，就觉得自己的灵魂正被咀嚼，就忍不住的想要投降，亦或反抗。
他搭在我左手上的那只手一点劲也没使，但我却明白，一旦我放掉了我的全部筹码，我当场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咽咽干涩喉头，曦曦试探道：“蛇永远在黑暗中攀爬金字塔。尊敬的先生，请问，你是否放弃这张卡？”
放票员似乎愣了一秒，紧接着，他安静地覆手那张牌卡，待他再次将手拿开时，我看到的是【猫】，猫在黑暗中进食，食物从一只手中漏下。
“我会选择【力量】，用冰霜长矛贯穿巨龙的头颅，像人神一样征服我脚下的龙神。”
他的话听起来就很欠，曦曦没法想象那位端坐琉璃宫殿中的梵巴龙神被一个人类踩在脚下。
那是真正的溃败，人剥夺了龙的信仰。
如要胜利，当止渡成人，抢占属于人的信仰！
曦曦在轻微的晕眩中，紧盯他的眼，一字一音，尽量咬清楚了道：“我是一名真正的屠龙勇士，是人，不是龙，更不是恶龙！”
女孩的意识最终承认她坚定拥抱的信念，放票员的工作顺利结束，卡牌再一次被覆上。
慢慢昏迷倒下的那个时候，我看见卡牌上再次显示“永远在攀爬金字塔的蛇”，可真是造孽啊。
“尊敬的XIXI女士，猎场已清晰验明你坚定的信念，相信背负龙血的你，必将成为一名真正的屠龙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