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迂回策略
袁野对这个案子没多少兴趣，无论凶手是谁，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她直直的看着路知渊，很想知道这个男人还知道多少？究竟是不是那个可以解开死局的人？
她和那些人不同，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可她很清楚，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她不敢去赌，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因为这件事牺牲了太多的人，为了他们，计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目前，最为有利的帮手就是路知渊和秦默延。
况且，秦默延因为周慧颖的关系，合作更为牢靠，除非他不想弄清楚事情真相，但路知渊……这个人太随性而为，而且让人看不出他所在意的事。
她自认为接触过无数的人，什么样类型的都有，但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路知渊这一类人，聪明、自信、仿佛什么都掌握在他手中。
这样的人，无疑是她需要的。
但同时也需要面对极大的挑战，不容易出手。
她认真看着他，绞尽脑汁，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才能让他答应。
而路知渊眸光一转，正好撞上袁野那淡淡的眼神，依旧和每一次遇到的那样，平静，幽深，看不清任何情绪，也没办法看出真实想法。
似乎，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她不简单，之后的每一次相处，仿佛让人看透，但其实一无所知，就像是看到事物的表象，看不透本质。
路知渊在心里微微思索，世界上竟然还有这般奇怪的女孩子，第一次让他看不透。
袁野抿着嘴唇，目光并未离开，发现他也在靠自己，挑了下眉。
果然，应了那句话。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不过，无关紧要。
认识这么久，他看不出什么来。
袁野突然笑了起来，这个男人聪明得有些过分，但不得不说，很厉害。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凶手是谁？而且因为什么目的了？”
路知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秦默延知道吗？”
“你以为他看不出来？他要是连这都分析不出来，这个队长白当了。”路知渊唇角微勾，眼神锐利得仿佛一把利刃。
袁野很费解，按道理说，如果知道凶手是谁，那为什么不抓凶手？还是说他们猜到了什么，又或者是因为周欣颖？
路知渊抽着烟，望着远方的星空。
其实，他一直都觉得这里的星空不好看，偌大的夜空，不过点缀着几抹孤星，不算明亮，甚至不细看都看不出来。
他忽然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想起刚决定当特警时听到的一句话，有人说，人活着，总要为着什么，有人为了钱，有人为了权，有些人仅仅是为了能活着，而我们则是为了这个人更好的活着。”
“你还记得？”
路知渊一副这不是重点的表情后，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半晌才出声，“其实我不知道这是谁说的，那个时候还觉得这句话格外好笑，我们活着为什么要因为别人，后来当特警久了，才意识到，这个世界很大，安全无比，可这是因为有无数人在负重前行，而我们，从最初的选择，就注定了是逆行者。”
逆行者？
路知渊眉头微挑，身子莫名的一僵，“我曾经很佩服一个人，不过后来……”
“你还有佩服的人？”
“……”
袁野觉得不可思议，年轻气盛的路知渊，想必选择特警也仅仅是因为有一个英雄梦，而现在他却说自己有佩服的人，而且看得出来这种佩服存在已久。
她忍不住唇角噙了笑意。
路知渊俊逸非凡的脸上瞬间出现一抹不自在，“能不能别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袁野收了笑，不满，“如果你能做到，我也可以。”
路知渊冷冷开口，“我看上去戴了一副有色眼镜吗？你们这一行是不是特别喜欢分析人，而且还自认为特别准确？”
袁野反驳:“我们学过心理学，不代表会无聊到分析每一个人。”
路知渊别过头去，不赞同地低声:“工作时间久了就形成条件反射了。”
袁野撇撇嘴，“谢谢，不在工作时间不会考虑这些，而且我只分析有意义的人和事。”
路知渊回过头来，扫了她一眼，见她一脸认真，才缓缓道，“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以她对她的了解，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怎么可能会将工作和私事分得这般清楚？要不然就是私事很少一部分。
袁野耸耸肩:“前些年我确实是工作，因为除了工作，我没有其他时间，但现在不同。”
路知渊神情古怪:“以前？除了工作，没有其他时间？”
“嗯。”袁野点点头，“现在不一样，我享受工作，更享受生活，可能是经历多了事多了，所以才意识到自我感觉同样很重要。”
路知渊微微蹙眉，不可思议地出声，“所以，你现在不以工作为重？”
毫无疑问，关于她以前的事，他还是一无所知。
袁野毫不在意，缓声道，“也不是，只是我会留出独处时间，毕竟人生有限。”
路知渊若有所思，随后点了点头，“是啊，人生有限。”
袁野:“……”
这个男人怎么突然有些做作？
路知渊见她不说话，脸色微变，这让他疑惑不解，思量了片刻，脑中突然划过一个想法。
难道，她……活不久？
“你该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吧？”他随意一问，袁野乌黑的眸子狠狠一颤，想否认，可……
他说的都是事实，没什么好隐瞒的。
路知渊盯着她的脸，便知道他猜对了。
所以，根据她的情况……
而且……路知渊微皱着眉，原本想说出的话突然凝在嘴边。
难道没有多少时日？而且无药可治？这么一想，难怪张之言会这般在意，一定是因为她之前的工作，很有可能是卧底，最后却落了这样的下场。
对她来说，不就是人生有限？
路知渊的话只说了一半，却不在开口。
袁野盯着夜空看了许久，忽然收回目光，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和秦默延怎么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可能是习惯吧，”路知渊淡淡开口，“每个人都会长大，也会面临选择，尽管我们可以选择其他各种工作，但好像成为一名警察特别厉害，在我的印象里，成为一名军人才是想走的路，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没办法实现，和你一样，你现在这份工作，也许一开始喜欢，却没办法从事。”
他顿了顿道，“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或者被人威胁，你可能会从事其他工作，当然，你有任何需要，我可以帮你。”
袁野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勾唇笑了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正义和使命感，他似乎对这样的事格外有兴趣，任何的谜团，任何非正义的事，好像不去理会，他就会觉得浑身难受。如果有人利用他这种正义感，他当然不会答应和接受。
她笑着开口，“或许有一天，等我想好了要不要和你合作，我会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
路知渊抬眸看她，突然发现，她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随性豁达，很有个性，却也异常通透，他其实无法想象她成长的环境，也没办法探知她以前的生活环境，但他清楚一定异常的恶劣和残酷。
可经历这些，她仍旧淡定从容，从未因此冷漠，看起来爱笑不阴森。
这样的人，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与他所接触的任何异性都不同，非常不同。
他问，“现在这份工作不一定轻松，为什么不选择其他行业呢？”
“嗯，”她眉眼一弯，显然选择这样的行业才是她想做的，“任何工作都离不开谈判。”
路知渊:“可是，这份工作并不能给你带来丰厚的报酬，也不能提升你的名声，反而会给你带来麻烦和危险。”
“有一点你说错了，有时候选择不是因为背后的利益。”这一瞬间，那双深褐色的眸子里流光溢彩。
“我以前一直觉得无论做什么，不过是一份工作，认认真真完成就好，可是有一天我发现，如果无法全心全意接受并且爱上这份工作，最后的结果总会和自己设想的有所差异，有可能最终还会放弃。”
“所以，你放弃了之前的工作？”
“不是放弃，而是……”
袁野一顿，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放弃，可是，她……再也没办法，没办法胜任了。
路知渊看出她的异样，不同声色地吸了一口气，“有时候放弃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意识到没办法继续，我们选择的同时，其实已经很清楚后果。”
袁野微微一怔，垂下眼眸，淡淡微笑，“所以，有种战术叫迂回策略。”
路知渊看着她唇角轻松的笑意，心弦微动，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煞有介事道:“看你这么可怜，现在无家可归，我借给你一间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