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刹那

正是暖春，窗外鸟鸣间间。阳光并不强，像是没有温度似的——有些苍白，正如同少女一样。

一阵春风吹来，吹得少女长长的刘海刮在眼睫毛上，一下又一下。

少女抬起头，望向窗外。

今年的春天并没有下多少雨，即便如此，憔悴了一个冬天的树仍忙着萌新芽，抽新枝。

雨对于少女来说并不是什么讨喜的东西，它的出现总会让唯的心情变得糟糕。

所以，与雨相对的晴天，少女的心情就不会那么糟糕吧？

并不会。

雨一直没有停过。

雨藏在每一个声音中，藏在每一片落叶中，藏在每一个笔画中——点点滴滴，点点滴滴，点点滴滴......

在不久前的一次暴雨后，这座城市就开始放晴了。

点亮生命的阳光，暖暖的，淡淡的，此刻正毫不怠惰地寻找着每一个能够去往的角落。

它在叶片间跳来跳去，有意要传递这份悦动。

但在少女眼中，那也仅仅是浅淡的无机质的色彩。

苍白，憔悴，不，如果要找一个词来形容这份色彩......褪色......

少女想起了过往。

那蓝得透亮的天空，那染上清澈湛蓝的云朵，那无暇的阳光。

还有那遥不可及的梦想。

一切都是那么地鲜明，至今仍在记忆中留存着不变的色彩，让人向往，又让人悲伤。

然后呢。

所谓梦想，总会有一个出发点，然后，终点。

有人在轻声发问。

“你的梦想实现了，不开心吗？”

“然后？”

“......”

沉默是寂静的雨，它无声无息，冰冷的感觉悄然侵蚀着一切。

亦或是深沉的夜，在悄无声息中吞噬了所有。

少女单薄的身影如同摇曳的烛火般，摇摇欲坠。

“如果有什么可以抓住的东西......”

那与现世相连之物。

“神明大人。”

那不可能存在于世间的东西。

“相信其存在......”

那永世流转的谎言。

“我......想相信。”

少女知道自己的处境，也知道怎样摆脱这困境。

就如同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知道终点所在，也知道如何去往终点一样。

答案并不如同他人所想的那样难以追寻。

但，每一条道路都被截断了，被她自己否决了。

按理来说，她会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和无可奈何的遗憾。

可是并没有。

有的只是平淡和宁静。

“既然没有路可以走，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自己创造出一条路呢？神明大人。”少女悄悄地在心底提问。

没有回答，少女也未曾想要答案。

所以，奇迹出现了，那正是她所希冀的奇迹。

在那浅浅勾勒的奇迹的轮廓之中，于无声无息之中满开的花，在她的面前飘落一地......刹那的花低声倾诉着永远，令人如痴如醉。

以刹那之躯追寻着永远，这是多么令人发笑的事情啊。

风吹来一阵温暖，轻轻拭去少女眼角泪珠。

不知何时被泪水浸湿的书页，埋葬了一段故事。转眼间，窗外已是葱葱绿绿，一层又一层翠叶编织起诱人的梦。

浅浅的梦，春天的梦。

少女嘴角微微勾起，眼角泪痕未干。

宣告着一季了结的花洋洋洒洒飘落满桌，白色花瓣仍未褪色。时不时有微风徐徐而过，吹起二三花叶，落在少女发梢间。

花的芬芳即使在凋零之后也没有消散。香气环绕着少女，轻轻揉开那紧锁着的眉头，似乎在温柔地诉说着一份再寻常不过的祝福——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