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不屑抄
李府。
前方观察的小厮急匆匆地往花园小亭处赶。
“小姐,糟了!姑爷那首词,貌似是抄的!”
“什么!”翠儿大惊。
李云依比翠儿镇定多了,她不慌不忙地道:“仔细说说。”
“姑爷本来想上台领奖,谁知冒出一个叫刘奇的人,拿出一张一样写了词的纸,说姑爷是抄的!”
翠儿道:“当真?”
“当真!迎春楼里面都吵疯了。多半是真的了。”
翠儿急道:“小姐,这……”
李云依虽然和何予晨相处不多,但以她察人识色的本领,她不觉得何予晨是个急功近利,会为了状元,去抄词的人。
不如说,她更愿意相信,以何予晨的性格,他多半连参赛都没多大兴趣。
“既然说姑爷是抄的,那姑爷总得有一个原版可抄吧。他们说这点了没有?”
小厮点头:“说了,那个刘奇说,姑爷是抄朱游然朱公子的。”
一提朱游然,就连翠儿都隐约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小姐,那我们……”翠儿看向李云依。
李云依摇了摇头。
“给他些赏银。”
翠儿将小厮打发走,又回来问道:“小姐,姑爷怎么办?”
李云依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他算是替我挡了雷,此事之后,他的名声不会好听。等他回来,我亲自和他说罢。”
翠儿有些担忧小环,她道:“小姐,姑爷还能留在咱们府里吗?”
李云依有些生气地蹙眉道:“翠儿,我瞧着像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吗?此事是因我而起,他又没做错什么。只是以后,他恐怕不便再出门了。”
……
王屏虽然备受攻击,但他仍然梗着脖子,不愿意放弃。
他从小就是个不在乎别人目光的人。
“刘奇,墨迹只能说明你手上的词不是新写的罢了,但你怎么证明这首词就是朱游然写的?这词要是何予晨早先写好的,那他用自己的词,还能算抄吗?”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光景,有些人就是断定无名无才的何予晨不可能写得出一手好词。
“何予晨怎么可能写得出来?”
“就是啊,他如果有才,犯得着去当赘婿吗?”
“靠脸吃饭的破落书生罢了。装什么才子啊!”
虽然有很多人质疑,但是也有不少人等着刘奇的回复。
既然你说,这首定风波是朱游然写的,那总不可能空口白牙地靠嘴说,总得拿出点证据吧?
刘奇一慌,心道这情况朱公子也没教他怎么应对啊。
于是只能硬着嘴道:“此词的由来,是朱公子亲口告诉我的!”
此话一出,场中当即响起不少嘲笑声。这等论据,一没证据,二没证人,根本站不住脚。
不过,就在白芍、王屏等人松了口气,认为局势总算好起来后,一个人的说话,却又打破了目前微弱的平衡。
台上的张文开口了。
“这首《定风波》的文风,确实像是朱公子的手笔。”
张文的名气和水平是实打实的,他一开口讲话,台下顿时就沸腾起来。
“张公子,你是说这就是朱公子的词吧?”
“张公子都发话了,这还能有假?”
张文解释道:“我与朱游然有些交道,这词确实像他写的,但只是像,到底是不是出自他的笔下,最好还是直接问他。”
台下有人起哄道:“老妈妈,你快差人去朱府问问啊!”
杨柳十分为难,她知道朱游然就在楼中,差人去朱府根本找不到人。
而且眼下这一情况,令她根本不知道该帮何予晨,还是该帮刘奇。
两不相帮倒还好,万一帮错了,朱家还有京城的伯爵府怪罪下来,情况就麻烦多了。
“老身这就差人去朱家联系。”
杨柳差人是假,借机和朱游然商量才是真。
却没想到,不等杨柳上到二楼,一个雄浑的声音道:“朱公子!好久不见啊!”
全程看戏的朱游然愕然地看向王煜,心道你谁啊?
然而他没空去问王煜了,因为一楼吃过看戏的目光全都向二楼看去,他不能犹豫,该如何应对,他必须有个决断。
朱游然本想避免直接下场,落一个“陷害”何予晨的名声。但形势已到这里,他不下场也得下场了。
朱游然从二楼走下,摇着折扇,做一副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
“刘奇说的没错,这首《定风波》正是本公子所作。”
眼见朱游然亲口承认,在众人心中,何予晨窃诗这事算是板上钉钉,盖棺定论了!
王屏试图做最后的反抗,道:“你说是你作的,就是你作的吗?你有什么证据?”
朱游然一步一步走上一楼正中的舞台。
“这首定风波,乃是本公子今年年初写的初稿,三月给了麟角书院的大儒陈道雄过目,五月成稿。诸位若是不信,尽可去请陈老先生!”
陈道雄之名,鹿城人都有所耳闻。
麟角书院著名讲师,可以算张文和裴耘的师父。
朱游然出生商贾人家,是商籍,考不了科举。但这不妨碍商贾人家读书写诗。
朱家有钱,朱游然混迹书院,拜师陈道雄,在鹿城诗词界小有名气,这是鹿城众所周知的事情。
眼下朱游然将陈道雄抬了出来,几乎算是给这首定风波穿上了属于他的黄马褂。有陈道雄作保,再不会有人质疑这首词的出处了。
之前消停的对何予晨窃诗的指责声,此时再如山呼海啸般袭来。
朱游然与何予晨同在台上,他看着何予晨戏谑道:“何公子,好久不见。”
何予晨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方才与何予晨站在一边的张文和裴耘,此时都悄悄离开他,站到朱游然身边去。
张文和裴耘虽然不说,但谁都知道,读书人对窃诗是最不耻的。
他们不屑与何予晨为伍。
台下对何予晨的声讨声越来越大,心知大事已成的朱游然大有深意地道:“何公子,偷的终究是偷的,世人会让你知道,她终究该属于谁!”
“窃诗者滚下去!”
“该把词赛状元还给朱公子!”
“这赘婿怎么像个无赖一样!”
台下的谩骂声愈发刺耳,其中不乏很多攻击白芍的王屏的词句。
这场面,若是任由它发展下去,不止何予晨自己,就连白芍和王屏的名声也要被这声势连带地破坏了。
何予晨不想连累白芍和王屏,他沉吟片刻,终于第一次开口对全场喊话。
“诸位稍安勿躁,听我一言。”
“别吵了别吵,我倒要看看这窃诗贼还有什么想说的!”
在乐子人的配合下,场面终于安静下来,何予晨得以正常讲话。
“多谢诸位听我讲话。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想告诉大家一个道理,凡是听过高山流水,自不会去欣赏那靡靡之音。”
台下乐子人道:“你举的什么狗屁例子,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点!”
何予晨原本不想太伤人,此时只得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说了。我何予晨如果真想夺得词赛状元,那也会去抄一首好词。朱公子这首《定风波》,实在是不堪入耳,我不屑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