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雪风领来人
半兽人风波来的快，去的也快。
马修等人默契的闭口不言，他们知道，背后牵扯极深，不是一个小小的北地领可以妄加干预。
在此地初来乍到，隐藏在暗中的潜规则，马修并没有渠道了解，他也不敢过多了解。
本想着白捡一大箱黄金，落个便宜，然后就当什么也没发生，直接这样过去，可不速之客在时隔几天后，还是来了。
北地领东边，一大伙人正朝他们这边赶来。
由十余名轻装骑兵开道，后面跟着数辆装载着大量物资的马车缓慢行驶。
看方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隔壁雪风领男爵派来的人。
“时隔一个月，终于还是要见面了。”
看来是避无可避了。
马修站在哨塔顶部，向远方眺望，眉头微皱。
太巧了，才刚解决半兽人没几天，对方就来人了，他可不相信他们前来就是临时起意而已，十之八九就是冲着那箱黄金来的。
马修匆匆下楼，带上拜伦骑士，和十名家族士兵，驾马朝那伙人赶去。
临行前，他还取走了一把巨大的圣佐尼安家族旗帜。
旗帜之上印着家族的家徽。
黑色为底色，三把圣剑相交，日与月的图案拱卫在两旁。
离开营地没多远，他就将旗帜摊开，一边在风中高举旗帜，一边带领北地领的人马飞速奔向他们。
无论如何，他也身怀圣作尼安血脉，即使对方来者不善，那也要掂量掂量可能来自圣灵帝国北境最强大家族的恶意。
其实临行前，格里多表示也想跟着前来，不过被马修婉拒，吩咐他留在营地好好养伤。
随着视线拉近，对方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前来，两队人马正式迎面而上。
直到这时，马修才清晰看清了对方规模，只见马车后方，还有近百余名佣兵随行。
马修眉头皱的更深了。
此时，双方已经靠得极近，马修勒马停住，不敢再继续靠前。
一阵狂风拂过，手中的黑色旗帜被吹得哗哗作响，精美且流露出些许威严的家徽图案同时映入众人眼帘。
眼神肃穆冰冷，神情镇定自若，他手中高举旗帜，驾马向前几步。
拜伦骑士身披银甲，一手扶着腰间剑柄，一手勒着缰绳，与马修间隔半个身位的位置，紧紧伴随在旁。
“你们是谁？为什么擅自前来我的领地？”
马修举旗，冷声呵问。
话音落下，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对方为首的轻骑兵，逐渐分散两排，在中间留出一条过道。
一名身着华服，面庞上精致打扮的中年妇人，在后方马车里探出一只手，拉开车帘，在两名男仆的服侍下，走下马车，走入中间的过道。
她缓步而来，冲着面色不善的马修，不算标准的行了一个贵族问候礼。
“在下雪风领男爵，坎蒂丝·赛克。”
马修坐在马背上满脸震惊，隔壁土地的领主竟然是个女人！
他不是没有联想过隔壁领主的形象，但这种情况，还真的是出乎意料。
由于这是一个拥有超凡力量的剑与魔法的世界，理论上，只要有天赋，任何人都可以掌握强大的力量，无关男女性别之分。
正因如此，男女之间的社会地位差距并不大，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在圣灵帝国官方的法理中都可以获得继承父辈财富与爵位的权利。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雪风领男爵既然率先表达善意，马修自然也做出了相应回应。
把手中旗帜传给身侧的拜伦骑士，翻身下马，一同标准的回以贵族问候礼。
“北地领开拓骑士，马修·圣佐尼安。”
“尊敬的雪风领男爵阁下，很抱歉，由于刚刚来此开地开拓领土，事务过于繁忙，之前没有多余的时间前去亲自拜访，望您见谅。”
马修目测对方应该有40余岁了，身材略显富态，精神头看着还不错，与记忆中生活在北神堡的中年女性贵族差不多。
从打扮和面相来看，一点看不出是一名生活在边疆的封地贵族。
坎蒂丝微笑道：“是我多有打扰，您也知道，北境北方经常有盗贼和异族流窜，所以我随行带的人多了些，还请您不要见怪。”
“理解。”
马修点点头。
“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换个地方讲话，如何？”她指向身后的那辆马车，压低的声音讲道。
她想做什么？
有什么话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讲？
果然是关于那批黄金的事吗……
心中暗自思索，马修环视一周，没犹豫多久，“嗯，那就借一步说话吧。”
只要圣佐尼安家族的家徽旗帜还在迎风飘扬，在如此多人的注视下，他不相信坎蒂丝能对自己做什么。
畏畏缩缩，反而显得胆小，让人看贬自己。
坎蒂丝转身向静候两旁的骑兵摆摆手，随即他们全部散开，快速骑行到这队人马的最后方。
贴身服侍坎蒂丝的男仆，也退至马车的十数米开外。
马修见此，也给远处拜伦骑士一个眼神，示意他后退。
拜伦骑士领会了他意思，带着一丝担忧，同样和坎蒂丝所带来的人马一样，向后退开很远。
至此，马车周围被留出了一个真空地带，仅剩马修与坎蒂丝二人。
坎蒂丝露出一个微笑，看向马修，“走吧。”
“好。”他率先登上马车。
由于马车登入口与地面间隔较高，坎蒂丝上来略显吃力，他礼貌性的伸出手，握住她手腕，拉了一把。
“马修骑士，多谢。”
坎蒂丝坐入马车的左侧，伸手合上车帘，就在这光线变暗的一刻，她脸色顿时变得郑重与严肃。
说话语气亦是一样。
“那一箱黄金在你那儿吧？”
果然！
马修心里咯噔一下，“您在说什么？”
“你不用掩饰，那伙半兽人只经过了你的领地，除了你不会有其他人。”
坎蒂丝语气顿了顿，整个人都凑上前几分，声音沉重：
“说实话，我并不想参与这件事，但此事干涉极大，牵扯极广！”
马修沉默不语，等待她的下文。
“你是聪明人，想来你也能猜出不少，但我要明确告诉你，还是想简单了！”
“从十年前开始，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的粮食产量每年都在降低，能够承载的人口早已经跌破极限，有一次大灾，这里所有土地颗粒无收，饿死了1/3的人！”
“如今北境整个北方，几十万人口，大大小小数十个地方领主，仅靠种地和在树林狩猎，已经不足以养活他们的子民，当下全部都靠着这笔贸易赖以谋生！”
“即使这样，你以为这笔贸易就只是干涉这些吗？”
“亲自主持这场贸易的，还有一人，北境大公长子，未来北境公爵之位的继承人——丹尼尔·圣佐尼安！”
“而丹尼尔的背后，则是代表着北境大公，库特·圣佐尼安的意志。”
“就大漠那个险恶环境，不能狩猎，也不能种出粮食，你以为半兽人如何存活至今？没有这笔贸易，他们早就饿的死绝了！”
等等！
马修突然间细思极恐。
是他父亲刻意维持这场贸易，让半兽人以此在沙漠中存活？
目的是什么？
念头刚刚升起，只见面前的坎蒂丝淡淡的看着他，继续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北境的圣作尼安家族，对圣灵帝国那位皇帝陛下最大的作用，就是应对半兽人的冲突……”
“一旦半兽人全部死绝，那您的家族，于陛下而言，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难道是抵抗那个传说中几百年一遇的兽人南下吗？”
“您的父亲，需要半兽人活着。”
坎蒂丝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惊得他一身冷汗。
这时，前世的一个词突然浮现脑海。
养寇自重！
见马修久久沉默不语，坎蒂丝语气放缓，“阁下，请允许我的大胆之言，您不过是你们家族的一个私生子罢了，半兽人关乎着大公对整个北境局势的考量，以您的地位，没资格干涉。”
“我本该在你初来乍到这时，就及时前来提醒你，奈何我当时身体抱恙，无力赶来，现在再说这些或许还不算晚吧，是我考虑不周了。”
“原以为阁下面临路过的半兽人，会在原地防守，谁曾想你会主动杀出，并且还成功了。”
“你的勇气确实令人佩服。”
“这次的黄金就留在你这吧，你可以理解为封口费，只希望以后再遇到半兽人时，还请不要再妄加干涉。”
“以后每个月探查到半兽人路过，请让它们安全通过。”
最后一句话说完，马车内陷入寂静的氛围。
勾结异族，养寇自重……
马修心底一片冰凉。
他陷入一个很尴尬两难的境地。
半兽人是很记仇的，屠戮了一整个半兽人部队，绝对会被记恨上！
那一夜他记得很清楚，至少有小一半的半兽人跑掉，等到它们回到大漠深处，告知了更多的半兽人，那它们，是否会集结大量的同胞前来报仇？
概率很大！
他的父亲轻易屠杀数以万计的半兽人，完全不用担心半兽人报仇，纯粹是因为手中握有绝对武力！
然而他自己呢，凭借一个小小的北地领，依靠拜伦和格里多，还有那几十名士兵吗？
而且这只是其中一方面困难。
另一面来说，他还不能主动还手！
那天袭击半兽人部队，可以说是不清楚背后缘由，但如今一切都知晓了……
怎么？区区一个家族私生子也敢违抗北境大公的意志？
彻底进退两难了！
马修的犹豫与挣扎都看在坎蒂丝的眼里，她心里能知晓个大概，但也无能为力。
马修即便是私生子，那至少也是圣佐尼安家族的血裔，北地领说灭那也就灭了，无关紧要，可他本人一定是会活着的。
背靠一棵参天大树，无论如何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她自己在面对这些顶级权贵时，真的与随处可踩死的蝼蚁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可能，即使只是大势倾压之下的余波，坎蒂丝都无力承担。
麾下一个镇子，十几个村庄组成的小领地，与初建的北地领相比较，在那帮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中，没有任何分别。
强壮一点的蚂蚁，终究也只是蚂蚁。
能挣扎活着，已是万般不易。
坎蒂丝心中微微叹息，勉强调整好情绪，和马修简单寒暄几句后，再次提起另一件事。
“马修阁下，其实这次不仅是我们雪风领来了人，还有一支商队随我们一同而来。”
“您可以用黄金跟我们交易一些需要的物资。”
“当然，如果您愿意与我们雪风领贸易的话，非常感谢！”
“自然。”
拜伦点头应道，不论目的是什么，也不论态度如何，坎蒂丝能愿意与他讲这么多，他还是很感谢的。
“对了，马修骑士。”
“原本这个月输送向整个北境北方的黄金，此刻都在你手里，各地领主心里都清楚，所以没多久后，应该会有各个领地组成的商队赶到北地领与您贸易。”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望您不要吝啬，北境的凛冬，您应该有所感触，如果没有这一笔笔黄金的积攒下前往南方购买物资，他们很难熬过冬天。”
“在此，我替北方领主们多谢了。”
坎蒂丝撩了撩耳边发梢，无奈中带着一丝苦笑，缓缓道。
此地诸多家族苦苦求生，在北方一同抱团取暖多年，内部或许会有一些分歧，但整体上还是相对团结，都不希望看到会有哪一个家族消亡在北境的凛冬。
“明白了。”马修心情沉重，默默点头。
时间悄然而过，不知不觉他们在马车中已经交谈很久。
“坎蒂丝女士，来北地领稍作休整吧。”马修诚恳发出邀请。
“不了，领地中还有要事尚未处理，带骑兵先行回去了，我会留下几人在这与您维持贸易。”坎蒂丝微笑回应。
“好，注意安全，慢走。”
“嗯。”
坎蒂丝躬身回礼，目送马修离开马车。
刚拉开车帘，正午的阳光就映射在脸庞上，照的脸颊暖洋洋的。
马修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百感交集。
拜伦骑士下了马，不急不缓地走来，“大人，接下来怎么做？”
“把雷夫喊来，看看领地中还缺什么，一律按照两倍的量，向雪风领商队购买。”
“重点看有没有人才可以招募，能写字识字最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