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营 倭兵夜袭
这一夜过得太快了，快到留漫允自己都来不及反应，原京朔就要走了。
雨下了一夜，到了这时候倒是渐渐小了。天还没亮，留泊卿就被孟念拉着起来了。
倒不是这小子被拉起来的，自从经历了母亲去世，他沉默了许多，越发压着自己的性子，学着懂事。
“哥哥真的回来了吗？”见到原京朔，留泊卿本就泪眼迷离的大眼又要哭出来了。
他们那天说阿朔哥哥不会再回来了，他当了真，心里憋着不敢告诉姐姐，怕姐姐和他一样也这么难过。
“嗯。哥哥只是出远门去赚银子了，当然会回来啊。”原京朔抱起留泊卿，轻声的哄着。
“只要卿卿听话，哥哥下次回来给卿卿带好玩的好吃的，好不好。”
“好。”短短的双手搂着原京朔的脖子，可爱极了，留泊卿也终于有了些小孩样。
留漫允站在廊下，双目湿热的望着院子里抱着弟弟的少年郎，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隔壁的李林也起身了，正好过来敲响了留家的大门，催着他要回营了。
原京朔刚刚放下留泊卿，留漫允就移步走到院子，抬手招了弟弟到自己身边来。
孟念从厨房里急匆匆的跑出来，塞了个小包袱在原京朔的怀里：“这是娘刚烙好的饼子，你和李校尉路上记得吃。”
“路上……小心些。”
说完，孟念忍着泪意拍拍原京朔的手臂，示意他快回军营吧，莫要耽误了路程。
原京朔的视线再次落到站在不远处的留漫允身上：“我听人说过不了多久仗打起来了，以保安全，前线后的城池内要百姓分批暂时迁到后方城池。”
听到此话，留漫允眸色淡淡，若是要移民，那战况肯定是十分紧迫的。
她们孤儿寡母，他又在战前，谁也保不住谁，到时又该如何是好？
“莫要害怕，前线不是倭寇这么好攻陷的。只是事出万一，先和你们知会一声罢了。”
大家的脸上都很凝重，却不知如何开口。
可留漫允想开了，启唇安慰着：“哥哥尽管去吧，不必担忧家中。”
少女眉目倩兮，又垂眸淡然的笑了笑：“人这一生，命之贵为不可言乎。哥哥一身好本领，再精进练练，必叫贼子倭寇好好瞧瞧，我大熙铮铮儿郎之勇！”
“待哥哥得胜归来，再让我们看一看，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这年纪不大的豆蔻少女，身披白素衣，身形生的如江南女子一样娇弱，气质却是不屈坚毅，容貌也是精致好看，杏眼圆阔明亮，眼尾稍稍上挑，又稍显清媚。
家中有如此貌美的未婚妻，实在叫李林吃惊。
“李大人，我们走吧。”再不多说，原京朔注意到李林看留漫允的眼神，忙拉着他就走。
原京朔打马而去，孟念不舍的追到门口：“我儿……一路保重。”
扶着门框，孟念心痛不舍的捂着胸口。
留漫允拉着弟弟跟过去，搀着她：“念姨。”
“我没事。”
三人互相依靠着回了院子，魂不守舍的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又开始张罗着丧事。
待原京朔如约回到军营，先去李明辉那里报到，再回新兵十七营时，正好赶上早练。
士兵们一身窄袖长袍的都已经换好了操练服，周阆见他回来忙上前关心：“事情可办好了？”
“嗯。”原京朔并不热切回答他的问题，只自己忙去换衣服。
双臂负于身后，肩臂一耸里衣褪下，露出精壮腱子肉，皮肤不白不黑正正好。
又是让周阆羡慕的一天。
人比人气死人啊，他也练了这么多天了，怎除了全身都疼以外，怎么就没有一点比得上人家啊。
“干什么呢！别给点好脸就偷懒！”外头传来了教头的咆哮声。
周阆不敢耽误，心里还是有点发憷，他仿佛感觉到了腿抖。
“我先去了，你赶紧的，快点。”说完，人就不见了。
原京朔快速绑好布头腰带，快步跟了上去。那女子小臂粗的粗布腰带绕在腰间，束的腰身精瘦有劲。
集合时，原京朔身量高，站在队伍的最后面。教头卢力警告似的扫了他一眼。
眼神犀利的让大家心头一慌，可偏偏就原京朔如松笔挺的站在原地，眼神坚定不移，看都不看卢力一眼。
他又没犯事，有什么可慌的。
当然卢力也没想怎么样这小子，只是听总教头说这小子看着不凡，心里不怼罢了。
原京朔夜里回家这事有不少人知道，但大家交情淡淡，也都没说起这事。
军中战事吃紧，也就这样平平无聊的过去了。
再一次在军中掀起群情鼎沸的还是军中出了刺客，刺客是来杀太子的，太子负伤，刺客咬破口中毒药已经死了。
至于是哪方的人，来不及调查，东倭那边就已开战，太子也只能暗中推测，其他就不知道了。
只是太子遇袭的当夜，倭军夜袭。
幸得我军防守严密，一战下来，东倭有备而来，可最后两军的兵力伤亡还是打了个大平，东倭也没占得什么便宜。
翌日，因着东倭贼子不讲武德，半夜趁机偷袭，左明侯斐度忍不下这口气，一大早就点了五万兵马杀气腾腾的出了驻地军营。其中还带了五千的新兵，想试试这几日下来新兵的训练结果。
原京朔因为被分到了最强壮的一营，很幸运的第一战就跟着把总出征了。常年打猎加之先前杀过人，他一点不畏惧上战厮杀，反而眼中迸发着跃跃欲试的野心。
反观其他人就不一样了，战况紧急，哪里能让新兵适应呢。
点到你就得上，不上就按逃兵处置，当场人头落地。
战场上，都是第一次杀人，有些新兵还哆哆嗦嗦，紧张到不敢挥刀，直到被身边站着的千夫长一掌打下来：“家里人都死光了！敌站前头，还握不住刀！你们若是死了，可对得起你九泉下没闭眼的妻儿父母！”
“记住了，多想想身后的人。”
保家卫国，为国捐躯，这几个字里包含的残酷太现实了。有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临了，有些人指不定就再也见不到了。
新兵之中不少人是温州府逃难来入伍的，都是没了亲人活不下去的孤苦汉子，不少年纪颇大了，这时候临头被批，才彻底清醒了过来，勇气和恨意涌上心头，恨不得一刀挡万敌不可。
想起家破人亡，家国不保，故土已沦为地狱，新兵老将都雄赳赳气昂昂的。
这边第一战就彻底打响：军中号角鸣，万将如游龙翻海跃跃而出，声势如滚滚排雷，士气逼人，为将不可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