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欺天之法
透过墙壁上的破洞，一尊青面獠牙的鬼王雕像，展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雕像赤发红瞳，血盆大口之中四颗獠牙闪着阴冷的光芒，三目六臂，手中分别握着法论、令牌等法器，端坐于墨绿色的莲台之上，看起来狰狞而又贪婪。
这个形象，不是属于任何一个白川熟知的鬼王。
看起来，那些人，是真的准备捧一个新的鬼王上去了。
“噫~好丑。”阿绣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本来她觉得，苗疆里供奉的那些山神就已经够难看了，没想到人外有人，这边竟然还有个更让人膈应的。
阿绣的感叹让白川有些哭笑不得，鬼王雕像，肯定是怎么吓人怎么来。
若是指着个慈眉善目的神像，跟人说这是在地府大杀四方的鬼王，那也得有人信啊。
“白队，这鬼王像，就是您说的鬼门？”许云峰倒是没想太多，他更关心的还是案子本身。
“不，我说的鬼门是这个方位。”白川踩了踩脚下的地面，解释道，“这鬼王像只是个钥匙，或者说，坐标锚点。”
白川小心翼翼地把鬼王像从夹层中取出，仔细地端详了一阵，才继续开口说道：
“只要有人按照既定的科仪进行祭祀，这玩意就能把位置告诉那个受香火之人。”
“然后，‘祂’就可以通过‘幽虚’直接把饿鬼送到这里来。”
所谓“幽虚”也可以叫阴间道，或者叫……地府。
这也算是作为鬼王的能力之一，不需行走阳关道，只要有个锚点，便可以借助幽虚，将饿鬼送到既定的位置。
“那如果不祭祀的话……”许云峰马上抓住了白川话里的重点。
“对，不祭祀的话，就只是个普通的雕塑。”白川点头肯定了这个说法，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对普通人来说。”
这东西若是交到白川手里，那可就不一样了。
他不但能通过这雕像，推敲出鬼王的能力，甚至，如果操作得当，白川都能顺着这玩意儿逆向追踪，找到鬼王真正的位置。
不过，这事儿，白川没有太大的把握，也就没有言明。
“许哥，再查查其他受害者的屋子，看看是不是也藏着这么个‘宝贝’。”白川突然想起，另外几名死者的家中，似乎没有发现供神所需的神像，于是叮嘱了一句。
许云峰会意地点点头，表示自己马上安排人去办。
同时他心里也十分庆幸自己选了这个案子来拿给白川。
这种祭祀相关的案子，若是交给别人，恐怕根本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到时候，变成陈年积案还好说，若是造成了重大影响，那公司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这之后，几人又在别墅里转了两圈，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许哥，其他那三家的人，现在在哪呢？”白川盘算了一下，觉得自己在这边恐怕不会再有什么收获，打算去审一审那几个还没死的，看看有没有更多的线索。
“已经都请到公司的一个站点里了。”许云峰答道，“因为怕他们出事儿，我特意交代了安排人看着了。”
“那先去看看吧，我可是太好奇了，这玩意儿，他们是怎么弄到手的。”白川敲了敲手上的星板。
若是能找到散播这东西的人，那说定就能顺藤摸瓜，直接找到幕后之人。
许云峰几人自然没有意见，留下几人看守房屋后，便随着车队，直奔公司的站点而去。
车上，张灵玉眉头紧蹙，显然还在担心案子和那几家人的安全。
阿绣依旧没心没肺，甚至还唤出自己的本命蛊，逗着玩了起来。
而许云峰的心情，比来时要轻松了一些，虽然没有太大的突破进展，但好歹是找到了大致方向，比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要好的多了。
甚至他还有心情闲聊：“白队，您说他们这法儿，如果成功了，还真能造出个神来吗？”
“只是理论上可行罢了。”
白川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比较中肯的回答：
“要抬一个人上神位，需要的信仰不可计数，尤其是现在这个时代，人的信仰都注了水，成神的要求更加苛刻。
“顶了天，不过是在小范围内，塑造一个拥有部分神力的精灵罢了。”
非神之物，如想登上神位，在理论上只有三种方法。
一是演神，窃取神明信仰，将己身修做神明化身，狐假虎威，套牌上路。
二是奉神，就如白川他家，给神明打工，代神巡狩，等待拔擢，弄个编制。
第三种，也是最难的一种，叫做欺天法，讲得是穷究人间信仰，硬生生地造出一个新神，或是以新代旧，顶替原有神位。
且不说，现今的信仰，已经不那么纯粹了，单说，他如何让这些生在信息时代的人，相信世界上有这么个神，就已经是可望而不可求的目标了。
而且，这演神至多算是骗，还可以睁一眼闭一眼。
但这第三种，那就是纯纯地造反了。
在明朝，这种事儿，可是著名的亲朋消消乐，范围最高十族，数量上不封顶。
但凡敢用这种术法的，不但自己不得好死，还会牵连家人，代价太大。
“那这人，费这么大劲儿究竟是要干什么呢？”阿绣好奇地问道。
若是按白川的说法，散播星板之人，冒着天大的风险，害了这么多的性命，还不如去凉山学点巫术好使。
“现在，还不知道。”阿绣的问题，也是白川的疑惑所在。
费了这么大劲儿，又是改造科仪，又是伪造星板，还消耗了一堆极其珍贵的佛骨琉璃香，只求供养一个不受控制的鬼王，实在得不偿失。
“不论他的目的是什么，决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了。”张灵玉咬着牙，那些人的死状在他脑中不断闪过，“不然，恐怕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
身为天师府……曾经的弟子，张灵玉决不允许这些邪魔外道，在他面前伤害那些无辜的普通人。
“那是自然。”白川对张灵玉的想法很是支持，毕竟这事儿要是让人做成了，白家恐怕就得重修神祠了。
“哈哈，灵玉真人说的是。”开车的许云峰哈哈一笑，赞同道，“咱们公司建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保护这些普通人嘛。”
“那个，许队长，还是别叫我什么灵玉真人了吧。”张灵玉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我已被逐出师门，当不得如此称呼。”
“那要不这样，咱俩就谁也别跟谁客气了，你叫我声许哥，我叫你灵玉，怎么样？”许云峰立马借坡下驴，拉近距离。
“我也是，咱俩同辈，岁数也差不多。”白川也是笑道，“干脆我就叫你老张得了，你愿意叫我老白也行，叫我小川也可以。”
“我也一样！”阿绣紧随其后，举起手，脆生生地叫道。
“嗯！谢谢，谢谢你们。”张灵玉还是有些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只能略显激动地说着谢谢，然后便露出一个有些怪异的笑容，惹得车内几人都是笑出了声。
就在几人其乐融融，准备趁热打铁，聊点其他的时候。
他们坐的汽车四周，突然升起了丝丝缕缕的黑雾。
只听“咚”的一声，似有什么重物砸在了车上。
紧接着，便是一只闪烁着寒光的利爪，穿透车顶的钢板，伸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