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与邓布利多的谈话（下）4K
“对不起哈利。”邓布利多轻声说到，“我必须为自己的失责以及对你和格兰杰小姐所造成的伤害道歉。”
“此外，请容许我再一次郑重地向你道歉，波特先生。”老人摘下了自己半月形的眼镜，望向哈利的目光中充满了歉然，“请原谅我这老得快糊涂的脑袋始终傲慢地把你看成一个尚未长大孩子而非能够平等交流的存在...以至于我甚至忽略了你的感受。”
哈利直直望着邓布利多没有出声，眼神里写满了给我快点进入正题的意思，“我也曾想过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以后再向你和盘托出......”邓布利多的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几分迟疑，“可是你用事实证明了我又一次看走了眼，看来至少在看人的目光上我还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教育者。”
“邓布利多教授，我想我们还是快点直入主题比较好，毕竟已经有太多不必要的时间被浪费了。”哈利没有理会邓布利多话语中隐约的失落，他指尖交叉摩挲着说道。
“当然，直入主题，当然。”邓布利多连连点头，同时将目光转到办公桌上堆得满满的零食上，“过多的选择有时不见得是件好事...至少对我这个魄力已经大不如前的老家伙来说是如此。”他翻找了半天，就在哈利已经有些不耐烦地挪动了下屁股的时候终于挑出了一包巧克力蛙。
“尼克·勒梅，我的挚友，在这学期开始之前我曾从他那里借走了某样东西。”邓布利多朝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魔法卡片点了点，那张画有当世最伟大的炼金术师的卡片缓缓移动到哈利眼前，“比起古灵阁的地下金库，霍格沃兹显然是更为适合的地方...至少在这里诸多阴谋都将暴露在阳光底下。”
“可代价就是让整个霍格沃兹不知情的教师和学生们与您一同承担这份风险。”哈利缓缓说到，“而且，海格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他走出古灵阁的时候至少半个对角巷的人都知道这回事了。”
“确实如此哈利，你的聪慧让我开始有些怀疑分院帽把你分到格兰芬多是否正确了。”邓布利多轻轻拍了下手掌由衷赞叹道。
“本分院帽已经一千年没有出错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原本耷拉在桌后十分沉寂的分院帽上缓缓裂开了一道缝隙发出了自己的抗议，可邓布利多只是用手指点了点那道缝隙就重新合上了，具有思想的分院帽也变回了寻常老旧巫师帽的模样。
哈利注意到画像上的菲尼亚斯校长把自己的嘴捂得更死了——他怀疑如果这位校长长着四只手的话甚至有可能夸张地把自己的眼睛也一并捂住。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邓布利多用指头将欲要逃跑的巧克力蛙死死按住，然后捻起它的前脚送到自己嘴里，“在霍格沃兹，恶意将遁于无形。”
“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和格兰杰小姐会那么快就接触到路威——我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布置。”邓布利多将巧克力蛙一口咽下，充满歉然地望着哈利，“这是我的错，我承诺最迟会在学年结束的时候给你和格兰杰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
哈利不顾尼可·勒梅的抗议灵活地将魔法卡片不断对折成青蛙的模样，“我无法理解，教授。”他顿了顿，抬头望着邓布利多平静的双眼，“XXXXX级的三头犬对付寻常巫师固然绰绰有余，可如果连尼可·勒梅那样的大炼金术师和您都要花心思算计，那与其放在霍格沃兹倒不如让它继续安心躺在古灵阁的金库——至少那里有一条货真价实的火龙。”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在桌上被裁剪下来的《预言家日报》头条，上面清晰写到在7月31日的时候妖精公开了有人闯入古灵阁的消息，但拒绝承认任何失窃行为的发生。
“古灵阁大多数情况下都很可靠——不过这次显然例外。”邓布利多说，“至于路威——它和后面的其他关卡本来应该是为你准备的考验。”
“我？”哈利有些怀疑地指了指自己，然后又迅速晃了晃脑袋，“还是先说回正题吧教授，我不知道您这处心积虑的是要对付谁。”
“伏地魔，那是一个许多人都不愿意提及、也不敢提及的名字。”邓布利多的语气一瞬间变得有些沉重，“可他早在11年前已经死了不是吗？”哈利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疤痕，“你不能再把一个死人杀死一遍，除非......”
“除非他还没死去。”邓布利多轻声接道。
“不，我是想说除非他打赢了复活赛。”哈利心中暗道——越是到了需要严肃的场合他就越控制不住自己想讲烂话的冲动，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听着邓布利多继续说着。
“他变得十分虚弱，甚至不得不躲在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苟延残喘——但是他仍旧还活着，并且时刻都在谋划着哪天能够卷土重来。
“我还是不明白教授。”哈利用手指按住了纸青蛙屁股的位置，这一行为惹得卡片上的尼可·勒梅不顾形象地大骂起来。
“既然能杀死他一次，就能杀死第二次——更何况他已经彻底失势了，还变得更加虚弱，我实在不明白有什么理由能阻止您乘胜追击。”
“命运。”邓布利多眼神变得有些深远，他粗大的指节交叉在一起不断摩挲着，“在预言当中，能杀死他的只有你——哈利。”几乎是在沉默了足足数分钟以后，邓布利多才继续开口。
“恕我直言，教授。”哈利松开了按着纸青蛙的手，在尼可·勒梅的惊呼声中魔法卡片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邓布利多鼻尖，哈利见状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对待预言最好的方式就是当它们从未发生过，否则它就会像蛛网一样将你越缠越紧。”他的语气十分轻松，完全没有在意刚才邓布利多所透露出的惊天预言。
在北欧和希腊的神话当中，向来不乏因为预言而产生的悲剧，不管是否定还是接受预言都只会把自己无可避免地彻底拖入命运的漩涡，最终成为命运三女神的又一笑谈。
曾经哈利身边就有过一个善于操弄命运的恶魔，所以他对这一套自然十分熟悉——并且对其报以无比的痛恨。
“命数如织。”邓布利多突然哈哈大笑，他苍白的长须一颤一颤，就连眼角都浮现出几滴泪水，“哪怕直到刚才为止，我都在不止一次地怀疑自己将这一切过早地告诉你是否正确，可是你再一次用言语向我证明了我作为教育工作者是有多么失职。”
笑声好不容易消失以后邓布利多掏出了一条印有粉色斑点的绀紫色手帕擦拭着眼角，“至少在对待命运的看法上，你比我当初强多了啊......”他喃喃道，湛蓝色的双瞳有些失神。
...
“奇洛教授，他的古怪甚至连罗恩都看得出来。”哈利摸了摸肚子，他和邓布利多的谈话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愈发临近中午让他腹中的饥饿感不断高涨——当然，除非真的饿到了极点否则他是不会再蠢呼呼地对邓布利多招待的甜得过分的餐点动手的。
“奇洛，那个孩子迷失在自己过分旺盛的野心里了。”邓布利多的眼神有些忧伤，“难道就不能提前下手吗？”哈利忍不住问到，他可不认为放任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移动炸弹在霍格沃兹游走是什么好主意。
“我们要等待时机。”邓布利多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有些事情他尚未确定，在此之前让蝎子在明面走动总好过将它惊入阴影。
“不过我保证，没有一个小巫师会受到伤害——霍格沃兹仍然是不列颠魔法界最安全的地方。”邓布利多说。
“恕我直言，教授。”哈利摊了摊手，“前几天我才差点在霍格沃兹被一头XXXXX级的魔法生物袭击，您的说法实在没什么说服力。”菲尼亚斯校长的画像传来了一阵哈哈大笑，可随即他就被齐齐涌进自己画框的校长们捂住了嘴。
“这是一个意外，哈利。”邓布利多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计划还没准备好。”
“所以我至少还得陪您还有奇洛教授演至少一学年的戏？”哈利无精打采地趴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手里把玩着那张满是折叠痕迹的魔法卡片。
“抱歉哈利，至少在他露出马脚之前我们不得不先按捺一段时间。”邓布利多将最后一只蟑螂堆送入嘴中，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我要知道关于我父母的一切——还有斯内普教授的事。”哈利毫不客气地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迟早会告诉你的不是吗？”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然后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可哈利却丝毫不为所动，“最迟在学期结束之前。”他敏锐察觉到了老蜜蜂话语中的陷阱。
“当然。”邓布利多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想你也该去吃点什么了不是吗？看起来和我这个糟糕的老头子一同进餐让你没什么胃口。”他的语气有些忧伤。
“我想没人能拒绝和一位充满智慧的长辈一同进餐——除非他的菜品实在糟糕得有些过头了。”哈利朝着邓布利多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在他说些什么之前小跑着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邓布利多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吗，西弗勒斯？”
办公室的侧门应声被推开，斯内普的脸色甚至比被哈利蹂躏得不成模样的尼可·勒梅还要难看许多，“你不该答应他的，阿不思。”他冷冷说到，阴冷的眼神中还夹杂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和慌张。
“但是他迟早会知道的，不是吗？”邓布利多递给了斯内普一盘盛得满满的滋滋蜂蜜糖，后者一脸厌恶地推开了。
“不应该是现在！”斯内普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到，“他还只是个11岁的孩子！”他死死瞪着邓布利多，“你当初答应过我的，绝不把他牵扯进来！”
“很抱歉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可是西比尔......”
“不要和我提那个疯子！”斯内普突然变得十分暴躁，“你我都清楚她根本没有继承到卡珊德拉的半点本事。”
“可是那个我们都不愿意提及的预言还是实现了。”邓布利多说，“够了！”斯内普大喊到，“总之...”他巨大的鹰钩鼻几乎要顶到邓布利多额头上的皱纹了，“不要将那个男孩牵扯进来。”他的语气甚至变得有些哀求，“你答应过我的。”
“我答应过你的。”邓布利多轻声重复道，“我答应过你的。”
望着斯内普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办公室的背影，邓布利多把自己宽大的身影蜷缩在椅子里陷入了沉思。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53年前那个同样几乎是在刚进入到霍格沃兹就展现出自己卓越天资的男孩，哈利和他是如此地相似，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当初的汤姆更胜一筹。
“福克斯，我该怎么做？”他朝着栖枝上无精打采的凤凰轻声问到，福克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以后钻进了自己衔来用以取暖的羊毛袜。
“难怪总是会少一只，原来是被你叼走了。哈！福克斯，你这个小坏蛋！”邓布利多笑着把福克斯从羊毛袜中赶了出来，在凤凰发出不满的鸣叫声前随手将办公桌上的滋滋蜂蜜糖变成了围巾将它团团包裹起来，“是啊。”他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他们不一样。”
“他们不一样。”
邓布利多又重复了一次，语气比起上一次更加坚定，“53年前我已经犯了一次错误了，这一次...悲剧不应该被再次重复。”他缓缓掏出了自己造型奇特的魔杖在脑袋上轻轻一点，扯出一缕长长的透明丝线随手丢进了冥想盆中。
“这下好多了。”邓布利多长出一口气，走到栖枝边用手挠了挠福克斯的下巴，凤凰眯起眼发出了享受的叫声，“刚才我在想些什么？”邓布利多有些疑惑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墙壁上校长们的画像都沉默着闭上了眼睛，菲尼亚斯校长甚至还有些夸张地打起鼾来，一个个透明的泡泡顺着他的鼻孔钻出一直漂浮到画框边缘，很快就把画像的上半部分占满了。
遵循着霍格沃兹千年以来的传统，在这种时候他们往往都会保持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