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五儿探娘 衣锦还街
清早，黛玉带着紫鹃过来致谢，她已是公主侍读，从六品的内廷官身，府里的丫鬟婆子恭维还来不及，哪个敢说三道四？
可卿拉着黛玉说话，不时瞥瞥秦钟，越看越满意，真真是一对壁人，比那木木的二姑娘要好多了，要不是黛玉的年岁还小，都想托人去扬州提亲了。
好在哥儿的年纪也不大，再等个一两年，倒是无妨。
紫鹃和宝珠瑞珠、晴雯说话，面色煜煜生辉，整个人都罩上了一层光彩，憧憬着皇宫中的模样。
五儿到底是后来的，凑不一块儿去，看了眼秦钟，嗫嗫嚅嚅道：“公子，我想去梨香院探望妈妈。”
“稍等着！”
可卿听见了，唤住道：“宝珠，去拿两瓶茯苓霜给柳家的捎去。”
“诶！”
宝珠起身回屋。
“谢大奶奶赏！”
五儿也屈膝称谢。
没一会子，宝珠拿来两瓶茯苓霜给了五儿，五儿先回了西厢，将积攒的银子与茯苓霜一并包好，才出了门。
彼时的柳嫂子还未在小厨房专权，在梨香院做个三等妈子，倒落个清闲，不过秦钟身份地位的变化连带她也小有收获。
从今早开始，旁的妈子婆子对她的态度尊敬了不少，不为别的，就为她的女儿在秦老爷的屋里伺候。
囫囵把院子打扫了一遍，柳嫂子正待歇一会子，却是眸光一瞥，讶道：“你不在秦老爷房里，来这里这甚？”
“过来看看妈妈。”
来的正是五儿，笑道。
“进来罢！”
柳嫂子拽着五儿进了屋，责怪道：“你不嫌脏，进来逛逛儿，仔细惹得秦老爷不快。”
“公子可不是妈妈说的这样！”
五儿噘着嘴，从怀里取出布包，递去道：“这是公子给的赏，还有大奶奶捎给妈妈的茯苓霜。”
柳嫂子接过，揭开层层布包一看，约有三两散碎银子和两瓶茯苓霜，忙道：“哎哟，乖女儿，稀罕了，妈妈不要你的东西，快收着。”
五儿不依道：“我的例钱够使了，茯苓霜是大奶奶捎给妈妈的，妈妈一并拿着便是了。”
柳嫂子拉起五儿，心疼地道：“你身子骨弱，得吃茯苓霜补补，妈妈真用不着。”
五儿笑道：“我正吃着呢，大奶奶人好，隔三差五就给，不差这两瓶。”
柳嫂子便将茯苓霜搁起，问道：“既如此，妈妈就留下了，回头代我谢过蓉大奶奶，我问你，秦老爷性情怎样？可有刁难你？”
五儿俏面微红，嚅嚅道：“公子也极好的。”
“这就好！”
柳嫂子压低声音道：“乖女儿生的好颜色，总不能一辈子做丫鬟，我瞧那秦老爷是个有前程的，错过了怪可惜。
听说还有个晴雯一并服侍秦老爷，原是跟老太太身边，我见过，天天打扮得像个西施的样子，长两个骚眼睛，妖妖趫趫，你别比下去了，把银子拿回去，买些胭脂水粉打扮，不比那晴雯差。”
“妈妈再浑说我就走了！”
五儿红着脸跺脚，随即道：“我真使不着银子，妈妈不用也替我收着。”
“好，好，妈妈先替你收着，你要使了尽管来取！”
柳嫂心里大为熨贴，与五儿说着体己话，却是突然间，后街传来敲锣打鼓声。
“谁家办了喜事？去看看！”
柳嫂子一怔，便扯着五儿出了院子，过一道拱门就是后街，正见一行队伍吹吹打打而来，有兵丁引路，有太监随行，有马车驼着箱子，有专人牵着一匹扎着红绸的高头大马。
那马上，坐着个少年郎，眉飞色舞，踌躇满志！
“这是……”
“茗烟？”
“怎么会？茗烟成了老爷？”
街坊纷纷涌出，瞠目结舌，也有人打听，有太监道出详情。
茗烟心里，别提多受用了。
柳嫂子难以置信的扯了扯五儿。
五儿倒是没太大震惊，在她心里，茗烟成了老爷那又如何，还是比不上自家公子。
这可是震惊全府的大事，有人撒开腿去禀报。
各房主子，包括贾政贾赦、王夫人邢夫人，贾琏两口子，老太太，甚至东府的贾蓉、尤氏、尤老娘和二姐三姐，几乎全员出动，陆续赶来。
许是故意招摇过市，队伍走的很慢，直到茗烟家的小院，才停了吹打，有太监进院。
秦钟、可卿、黛玉与宝玉也前后脚赶到。
秦钟拉住一人问道：“出了什么事？”
“老叶家祖坟冒青烟啦！”
那人不无妒忌的低声道：“回秦老爷，圣上贴皇榜召集奇人异士，茗烟被选中了，授予典狱司从七品小旗之职，赐千两纹银，一套住宅呐。”
秦钟对此倒不意外，茗烟是金鼻白毛老鼠精的血脉，不趁势而起才不可理喻。
只是心里抹不直，皇帝连一两银子都没给我啊！
“儿啊，儿啊！”
老叶妈大哭着，被太监从院里搀了出来。
“娘！”
茗烟翻身下马，也哭着跪地，叩头道：“儿说过让娘当太太的，从今往后，娘就是太太了，儿给娘请一屋子丫鬟婆子来伺候娘！”
“我的儿，呜呜呜！”
老叶妈苦了一辈子，又丧了夫，此时苦尽甘来，情难自禁，抱住茗烟嚎啕大哭！
好些人都抹起了眼泪，有婆子轻叹了口气：“阿弥陀佛，老叶妈要享福啦！”
领头的太监左右一扫，唤道：“茗烟受圣上恩赏，获赐典狱司从七品小旗官身，从此鲤跃龙门，这里谁做主，把茗烟大人与他娘的身契还回来。”
“这……”
赖大向老太太看去。
老太太脸色铁青，贾家的主子们，也均是默不作声，按理说，这是乱命，是撬宁荣二府的根基，怕是从此之后，那些家生子都会起了异心。
可如今的贾家，还有和皇帝对着干的能力么？
“给他罢！”
老太太挥了挥手。
“是！”
赖大家的跑开。
没一会子，取回身契，交给了茗烟。
“哈哈哈哈~~”
茗烟大笑着，将身契撕的粉碎，那近乎于疯狂的目光一一扫过老太太、贾政贾赦等人。
凡是被他目光扫过，心底无一不有寒意升起。
茗烟又看向宝玉身后的袭人、麝月，眼神很有侵略性。
二婢心里一慌，躲在了宝玉身后，宝玉也是心里不安，干笑道：“茗烟你得了前程，有空记得常来。”
“多谢二爷这些年的照料。”
茗烟玩味笑着，拱了拱手，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又在袭人与麝月的胸前扫了片刻，便转回身，搀起老叶妈道：“娘，我们去新房子。”
“嗯！”
老叶妈流着泪，坐上了车，一行人马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