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杀生为护生

再次回到28亿年前，徐远没有再关心地质变化，潜入海底观测起了紫色菌毯。

在这紫色的菌毯下是无数的远古蓝细菌在夜以继日的通过光合作用产生氧气，此时的地球上充满了带有还原性的物质，亚铁离子、硫化氢等等，会迅速吸收刚刚产生的氧气。

亚铁离子与氧气反应后会产生三价的铁离子，而三价的铁离子只能存在于强酸环境中。在海洋中如果三价的铁离子没能及时被还原，会成为红褐色沉淀铺在海底。

伴随着身边陆陆续续飘落的絮状沉淀，徐远开启了加速模式，时光飞逝，回溯仪提示时间来到了25亿年前元古宙成铁纪。

蓝细菌的艰难光合作用持续了10亿年，这10亿年的氧气饱和打击终于耗尽了地球表面的一切还原之力。海洋里的每一个亚铁离子都被氧化成了铁离子沉积到了海底，在漫长的地质变迁中变成了条状铁层这样铁锈色的地层。这个纪元也被称为——成铁纪。

空气中的每一个硫化氢都被氧化随着雨水沉降到地面形成硫酸盐沉积。当游离的氧气第一次出现在大气中时，徐远明白一场打翻了一个旧世界的革命将要拉开序幕，这场革命被后世命名为大氧化事件。

氧气弥漫宛如死神过境而死神面前无人可以例外，无论他是紫色还是绿色。氧气本身就是生命的大敌，因为氧气会无差别的氧化构成生命的基础物质——有机物。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远古地球充斥着大量的甲烷，而甲烷是一种比二氧化碳强的多的温室气体。在紫外线的照射下氧气会和甲烷反应生成甲醛、甲酸或者二氧化碳。大量滋生的蓝细菌会消耗地球的二氧化碳，于是两种温室气体开始急速减少。

25亿年地球总体的火山活动处于低谷期，二氧化碳的排放量急剧减少。于是地球的气温骤然暴跌，迅速坠入到一个极寒地狱中，地球迎来了自诞生以来最猛烈的一次全球变冷，史称休伦冰河期。

极寒的封冻终究寂灭了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徐远看着眼前这个寒冰地狱，仿佛连灵魂都可以冰封。

末日之战没有赢家，曾经铺满世界的菌毯从此彻底崩溃，经过数十亿年的地质变迁形成了叠层石。如同一座座无声的墓碑向后人述说着那曾经的紫色王国。

越来越冷的温度冰封了全球所有海面，回溯仪也提示到环境急剧波动加速停止，建议回归。

漫步在这个冰雪的世界，徐远想到如果这个时候张元来到地球，他会想到这样一个冰雪的世界会有生命吗？会演化成一个绚丽多姿的地球吗？

寒冷的气温让部分地区连二氧化碳都无法保持气态，徐远一个瞬移来到海底，虽然海面被冰封了数米但是还是无法阻挡余远的能力。

来到这里徐远看到，那些从海底热泉口走出的生命再次回到了这片故土，依靠着寒冰难以靠近的深海热泉口喷发的源源不断热流保住了生命最后一点爝火。

徐远明白这场灾难虽然消灭了百分之99以上的生命，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打不死我的终会让我变得更强大。

只可惜这些以卟啉为核心的光合系统在那个绿光被垄断的世界演化了十数亿年，早已积重难返。以此为基础的光合作用从底层架构上就无法利用阳光中最充沛的绿光。它们的后代最终给世界留下一个反直觉的绿色世界。

徐远明白它们对于世界改变远不止如此。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有氧呼吸为生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强劲能源，在此基础上复杂细胞乃至多细胞生物终于成为可能。

最重要的是曾经的地球大气完全无力阻隔紫外线，而紫外线可以将水分解成氧气和氢气，而地球引力无力束缚住氢气。因此如果任由紫外线的持续轰击地球终究有一天会失去自己所有的水分。但日益浓厚的氧气最终在地球上空构建起了一层名为臭氧层的屏障。彻底终止了这个过程。

想到这里徐远感觉这些远古蓝细菌宛如小说中的主角，起于微末却顽强奋斗，坚韧不拔敢于愚公移山，最终更是牺牲自己挽救了整个世界，留给世界一个无限可能的未来。

最后看了一眼那些保存着最后一丝生命的海底热液口，徐远在回溯仪的催促下选择了回归。如果不是回溯仪无法在这种极端气候中保持投影，徐远知道自己一定会陪着这些火种直到大地复苏。不过徐远相信，再次相见它们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巨大的惊喜。

生命已经开始，演化不会停止。徐远相信眼前的这场冰封不仅不会阻挠生命，还会在演化之手的催动下对生命系统带来深远的改变。徐远结束了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