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相不仅是受害人的正义，更是嫌疑人的生路
1
“我要去尿！”
帽子男说，普通话很差，每个字的发音都扭曲变形。因为手机震动，他必须看到接下来的指令，便试图站起来。
姜兴元闭着眼，不予理会，感到对方有一丝挣扎，便会再加大s锁扣的力量，脖子上爆筋，脸再次通红。
帽子男憋着一口气做全力反抗，脑门的青筋都要爆炸，最终大出一口气，暂时放弃。
2
毕圣楠的记忆呈现出来的画面，引起巨大的两级分化，街头巷尾的闲闲碎语传到了吴嵌父母耳朵里，：“那个张老板收了毕家的钱，假模假样当好人，其实一样坏。”
吴爸爸笑呵呵，说，：“不会，张老板有张老板的想法。”
“你别太老实了。”
吴爸爸只是笑笑。
流言蜚语也传到了张诚选的耳朵里，他想了一夜，找到宣传小组，布置了一个任务：为毕圣楠摇旗呐喊，支持毕圣楠。
任务一层一层分发下来，最终身北上广大城市里的几个下线在拿到一笔定金后开始以蚜虫繁殖般的速度推送。
当天下午，张诚选路过十字路的时候，便看见一个叼着细长香烟的女人，扯着横幅，举着牌子，带着十几个员工，拿着大喇叭，在她所在的城市最热闹的大街上开始招兵买马，：“有社交账号超过三年的人，请来扫码评论，有红包拿！支持毕圣楠！”
纷纷有人凑过来，热热闹闹，他们的评论内容只有一个要求，：“必须真情实感，不要糊弄！支持毕圣楠，相信毕圣楠，毕圣楠无罪。”
“谁是毕圣楠。”一个中年阿姨问，也想分得一杯羹。
“无所谓。”女老板说，她不在乎，跺着脚，冷风中高高兴兴的做起忠实支持人的代言人。
张诚选手插口袋，被带有雾霾味道的风吹着，低头向家中走去。
姜兴元将帽子男交给了公安，跟张诚选见了一面，便连夜飞走。
临走前，他将关子悦的情况以及相关调查数据传给张诚选，提醒他说，：“他们有杀心，必须安排詹鱼虾就近住宿。”
他考虑之后，在不远处找了一间公寓，将詹鱼虾安排过去，门口装上了隐蔽摄像头。
3
毕家人聚集在毕圣楠的酒店套房中，或坐或站，一个一个表情凝重，好像如临大敌。
毕家大伯，叔叔，两个哥哥和律师像掌舵的海盗，面对原处聚集的力量，犹豫是进还是退。他们意见不统一，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话非常少。
毕圣楠说，：“这样直播，两年也发现不了问题，我跟她头一年关系非常好，最后一年才水火不容。两年后，谁还有耐心？我觉得非常好，我要试。”
大伯说，：“想办法搞清楚直播能不能快进，陈江旭是个赌鬼，他的话不能全信，找更可靠的人打听清楚。”
毕鹏说，：“还是想办法从张诚选打通吧，他就像个闸口，他一通，啥事儿都没有。”
毕鲲说，：“找他家属。”
律师说，：“查张诚选的个人所得税，他的活动轨迹，跟他来往的人。直接从他入手很难，从他身边的人查就容易的多。”
毕鲲说，：“那是个天煞孤星，身边除了那个学生，没有人。能查到的出国信息是零，他亲戚也好些年没有见过他。”
叔叔接完电话回来，问，：“弄的那个打手被抓了，从他身上的手机查到了老二。幸亏是老赵，换个人马上完蛋！”
毕鲲摸摸下巴，：“我没有叫他动刀动枪，抓住有啥。”
“你真他妈胡闹！以后，你啥也别管。”叔叔非常生气，瞪着眼怒骂。
毕圣楠仍旧昏昏欲睡，看人生看得很悲情。最后说出来自己的担忧，：“我现在就想让一切静下来。余颂已经知道这件事，她很放肆，为人处世毫无顾忌。如果在国外犯罪，谁也帮不上忙，连钱都不好使了。”
一直沉默的毕鹏接到公关经理发来的数据，邀功行赏般难掩高兴地说，：“这次测试风向很好，东风压倒西风，最新热搜词条‘真相不仅是受害人的正义，更是嫌疑人的生路’。热门前排的评论都是相信毕圣楠无辜的言论。”
看完后他说，：“合约上要求不能快进，张诚选应该不敢贸然快进。网上的人都是墙头草！万一后面看到你们闹矛盾，排挤她，风向马上就又变。再试一次，想办法违约，赔偿他一点钱弄坏他的设备。不能被牵着走，现在的风向差不多了。”
毕圣楠仍然想争取，想到了一个办法，：“找陈江旭，问问这个东西是不是有规律。能不能从我的脑子控制。”
“多回忆你们一起相处的愉快时光，增强神经元对过去记忆的粉饰，有帮助”
电话里陈江旭的话让毕圣楠开始放心的回忆吴嵌的好，但内心好像有一个跷跷板，美好的记忆清晰的时候，愧疚感，罪恶感影子一般同时袭来，一种她不是很认识的感觉也随之强烈：做错了，一定是做错了。
像曾经在公园湖边的木板道上发现一条活蹦乱跳的鱼，高高兴兴捡起来准备拿回家，搜索水质问题看到说湖里死过人，便忌讳起来。回头看看，湖面如同一条波光粼粼的丝带，远了，不愿意再回去放生，于是向地上砸去。一下没死，两下没死，脑浆四溢，肠子都迸发出来还在弹跳。最终于心不忍再摔，闭着眼将活不成的鱼扔进了草丛。
让它嘎嘣死掉可能才是本意，尽管邪恶，只是意外它就是不死，面目全非，根本不能再逆天改命还是挣扎着要活。这种感觉不痛快，将她也折磨坏了，至今都记忆犹新。
吴嵌仿佛就是那条鱼，毕圣楠不能放开了去想她的好，只有多想她坏的时候，内心才无比平静。
然而，那实在比较吃力。
陈江旭收到了毕家划来的两千万，高利贷刚刚堵住一部分，原定的计划出了事。
就在他参与投资的电影在国内网站的热搜上开始频繁出现，宣布定档日期的时候，负面信息接二连三被曝光：电影《毒》的制片人是被害人吴嵌的同班同学，却从未就吴嵌的事做过任何变态，始终像哑巴一样看着真相保持沉默。
同学聚会的照片合影流出来，证实了传闻。
他的账号被扒出来，支持吴嵌的留言无比悲愤地骂他是同伙，是帮凶，要抵制电影。
一段私下谈话被放出后，加入更多人骂起来，连毕圣楠也彻底得罪。
“吴嵌被毕灼害残的案子改编如果放开尺度，颠覆性突破，黑暗刺激好奇心和愤怒，谁会不看？”
“国内电影市场是很大一块肥肉，傻子一样可操控。像有一段时间被仙侠风控制，一股风，都拍，剧本还特别垃圾，一个一个居心叵测的占据半壁江山；但是却都像瘫痪的吸血虫，靠数据喂养，砸钱，炒作，自娱自乐，自产自销。假数据，假评论，假热门，通通都可控。就这种风气，我们的电影鹤立鸡群，谁都想看毕灼不做人，谁都想看看人性黑暗面。正义感有了，票房也就有了。”
话题劲爆，居高不下。
几乎是当天晚上，剧中饰演女主的知名女演员便被爆料偷税。
陈江旭再次着急忙慌地飞回来，四处碰壁，找不到毕家人，在门口等了又等，最后通过毕家的保姆找到了毕圣楠。
“录音绝对不是真的！我确定！有人捣鬼！”
毕圣楠说，：“没事，谁不是被逼到要死的份上，也不会乱生奸计；家里有人在电影审核部门上班，我早知道，但没想到你话说这么难听。可能有报应一说吧，不然咋在你头上应验了？需要帮忙就说话吧，别客气，我当时就准备好了，等你万一破产好伸出援手。”
陈江旭接收着乱七八糟的信息，无从分析但是听出来毕家落井下石，他抱佛脚般地说，：“想想办法压下去吧？我全部身家都投上去了，不能出事儿啊。”
“我家又不是税务局，我家也不是法律，这么大的事儿谁有本事啊？回去吧，我忙着呢。”
毕圣楠说完关上了房门，推了陈姜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