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威逼利诱
兴义帮广益仓着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定安城各大粮帮。
但事情的发展与叶乘风和陆彩云预想的不一致，广益仓着火，引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涨价。
市场上的糙米，昨晚还是十石一两银子，今日凌晨已经涨到了一两银子六石。
陆彩云派出去借粮的伙计，全都无功而返。
这些商帮当家人，个个精明的很。
他们面上虽然过得去，没做出什么明显的落井下石之举，但心里想看兴义帮倒台的也不在少数。
此时兴义帮粮仓起火，简直机不可失。
况且粮价上涨的窗口期很短，他们都想要借机多赚些银子，谁愿意把粮借给兴义帮。
“云姨，你列个单子，我去借粮！”
叶乘风面色铁青，声音冰冷几分。
不多时，陆彩云把定安城大大小小的粮帮全部列了出来，以及他们手里大概的存粮数量。
“李堂主，脚上弟兄们跟我走！”
叶乘风叫上执法堂堂主李青，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往丰源帮。
丰源帮是定安城第二大粮帮，如果它能松口，其他帮会那边必然会好办些。
……
孙丰源自然也知道自己丰源帮在定安城的地位。
只不过上次在码头，听从京兆尹陈广汉的指使，挑衅兴义帮，最后陆彩云平安出狱，丰源帮没落到半分好处，反而赔了一万两银子。
他做事愈加小心起来，遇到和兴义帮有关的事，尤其谨慎。
但作为定安城第二大粮帮，他说自己没有坐二望一的想法，别人打死也不会相信。
所以无论他愿不愿意，被其他帮会裹挟着，拒绝了兴义帮的借粮。
“大哥，如果兴义帮再来借粮怎么办？”
丰源帮二当家忧心忡忡，上次李青上门，孙丰源二话不说掏出一万两银子赔偿，还与李青称兄道弟。
当时，二当家觉得大哥孙丰源太过小心，以至于有些软弱。
但没过多久，他就听说李青在漕帮门口，亲手杀了漕帮的小头目刀疤脸。
漕帮帮主齐大柱不仅没有报复，反而赔偿李青五千两银子。
他顿时觉得孙丰源深谋远虑，看法独到。
“大哥，我听说兴义帮和龙禁卫的一个当差的有些关系？”
“是，不过据说前些天他已经被罢官。”
二当家松了口气道：“那或许兴义帮这次真要在劫难逃了！”
“在劫难逃？”
孙丰源看着二当家，沉声问道：“那陆彩云进了京兆府大牢，能够安然出狱，你觉得如果是我俩进去了，能出来吗？”
二当家略微沉吟道：“难道兴义帮上面还有人，比京兆尹的帽子还大？”
“她上面有没有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个小小的龙禁卫，不至于让京兆尹自己打脸！”
孙丰源叹息一声道：“况且那原本在龙禁卫当差的，据说是陆彩云的侄儿，七品武夫！”
“七品？”
二当家身子一抖，担忧道：“没有官身约束，他若是再不守江湖规矩乱来，咱们性命岂不是危险？”
“这也是我担心的，可是老二的位置真不好做！”
孙丰源叹了口气，眉头紧皱道：“咱们要是不得罪兴义帮，就得得罪定安城所有的其他粮帮。”
正说着，看见一个年轻人进了大门。
孙丰源眼皮一跳，这人手持银枪，脸色不善。
他虽然不认识这年轻人，但兴义帮执法堂堂主李青，就跟在这人身后。
兴义帮又来了？
可看着阵势，不像是借粮！
孙丰源心中为难，面上做足了礼数，赶忙起身迎接。
叶乘风微微抱拳，沉声道：“孙大当家的，在下兴义帮叶乘风，特来拜访。”
“欢迎，欢迎！”
孙丰源笑着招呼众人进屋，赶忙吩咐手下人奉茶，不忘对叶乘风恭维道：“叶公子气质不凡，一表人才，兴义帮果然藏龙卧虎。”
“兴义帮可没有龙虎，就算有，如今也是龙困浅滩，虎落平阳了！”
叶乘风懒得和他打太极，开门见山道：“孙大当家想必也清楚，在下此次来的目的。”
“这……”
孙丰源面色一变，堆起苦笑道：“不是丰源帮不借，是这定安城的粮帮都指着这机会赚钱。”
“丰源帮也在利用这机会赚钱？”
“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孙丰源言辞恳切道：“丰源帮不缺这点钱，但如果丰源帮不赚这钱，别人怕也赚不成了，到时候仇恨自然要算在丰源帮身上。”
叶乘风眉头一挑，目露凶光道：“所以，孙大当家是打定了主意，趁机搞倒兴义帮？”
“叶公子，这话就冤枉孙某了！”
孙丰源脸色一沉，冷声道：“孙某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兴义帮若是想借粮，恐怕还是去问问别家吧。”
“冤枉？”
叶乘风把枪杵在地上，顿时将青石板砸出细密的裂缝，冷笑道：“孙大当家说的委屈，可曾想过，其他帮会敢不借粮，是因为丰源帮带了个好头呢！”
他特意加重了“好头”两字，提醒孙丰源。
孙丰源看着地上细密的裂纹，脸色一变。
他此刻左右为难，心中唯一的依仗，就是兴义帮和丰源帮都是商帮，按照商人的规则做事，而不是江湖帮派。
否则叶乘风一个七品武夫，足以让他唯命是从。
他终究不敢和兴义帮撕破脸，唯恐惹怒了叶乘风，导致他暴怒出手，孙丰源这堪堪够得上九品的实力，根本不够看。
“叶公子，”
孙丰源犹豫片刻，作出妥协道：“若是兴义帮能够保守秘密，丰源帮愿意出借五千石粮。”
“五千石？”
叶乘风手指摩挲的着长枪枪尖，嗤笑道：“孙大当家好大的手笔！”
孙丰源眉头微皱，但心里安定了几分。
能商量就好，叶乘风显然有备而来，怕是不会空手而归。
“叶公子，不知道你想借多少？”
叶乘风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石？”
孙丰源松了口气，语气也显得轻松几分道：“孙某会让人准备好，请叶公子千万记得保密！”
叶乘风同样松了口气，他不过是威逼孙丰源。
若是丰源帮执意不借，叶乘风也不能真的将他当场杀掉。
毕竟兴义帮是商帮，在商言商，用上了江湖帮派的手段，以后兴义帮的生意怕是难做。
况且孙丰源同意借粮，本身说明他不愿和兴义帮为敌。
叶乘风心里一动，觉得孙丰源或许值得拉拢。
而且如果能够在丰源帮多借些粮食，那他就可以少借几家，保密会更加容易。
叶乘风依旧伸着一根手指，微笑着凝视孙丰源，沉默不语。
孙丰源瞳孔一缩，嘴唇发颤道：“你是要借十万石？”
“绝无可能！”
不等叶乘风回答，孙丰源当即拒绝道：“丰源帮的所有存粮也不过三十万石，如何能借出这么多？！”
“嗯？丰源帮有三十万石粮？”
叶乘风觉得自己低估了丰源帮，原以为他只是老二，没想到论规模竟不比兴义帮小。
“不会让丰源帮白白出借，”
叶乘风面带微笑，悄悄靠近孙丰源，露出袖口里的腰牌一角道：“兴义帮若是能够度过难关，必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