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国库空虚 朝堂有危
朱祁钰听着于谦详细汇报目前军营的实际情况。
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
“金濂,你负责户部,为何不按时给将士发放饷银?”
金濂官拜户部尚书,,向来有办事认真负责,凛然持风裁的美誉。
听到皇上问到自己,连忙出列道:“禀陛下,因战事花销巨大,后又为了营救太上皇,花了不少银子。如今国库告急,库中雪花银已不足千两,军营所需粮饷,户部实在已经拨不出分毫。”
朱祁钰知道国库银两不多的情况,
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如此严重。
泱泱大国居然连千两白银都已经拿不出。
整个国家的库银,竟然还没有京城中一个富裕人家来的多。
这成何体统?传出去岂非丢尽大明的脸面。
从这也能看出来,他的皇兄朱祁镇留下的摊子,是有多么的一塌糊涂。
更让他觉得生气的是,那些勋贵将领们,竟然已经将手伸到了军营中。
十万将士的军营,如今居然连一半都没有。
足足贪污了三分之二将士的军饷。
“杀!不杀掉几个,难平朕的愤怒。”
朱祁钰气的胸口起伏,右手重重的拍在了案几之上。
这是他第一次动怒。
群臣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要知道这些所谓的勋贵将领,都是当年靖难功臣的后代。
这才过去几年?
就已经腐朽成这般样子了。
若再任由这群酒囊饭袋,中饱私囊,贪污腐败,大明江山只怕就要毁于一旦。
成千上万的百姓民脂民膏就被这群混蛋寻欢作乐。
武不能上马安天下,文不能提笔定乾坤。
朱祁钰心中越想越生气。
“陛下,请息怒。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将国库充实。”
“将士需要粮饷发放安抚,工部器械兵器盔甲都需要银两采购材料。调集各路兵马前来京城汇合,更是需要粮草银子。这没有银子可是寸步难行。”
于谦最看重的还是现下最为急需要处理的问题。
“于卿,可有解决良策?”
朱祁钰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之后,询问于谦道。
“臣倒是有个想法,请陛下下令查抄王振余党、几名勋贵的家产,拿出部分用来充实国库,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于谦坦然直言奏道。
朱祁钰闻言有些好奇,问道:“为何是拿出部分,而非全部?”
于谦也是一愣:“陛下,您不需要一部分?”
朱祁钰听了哈哈大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乃天下主,如何挪用百姓银两作为己用?应当尽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才对。而且如今正是非常时期,全部财物都用来充实国库。”
于谦懵了,按照往年惯例,凡是抄家所获取的财物,大部分都归皇帝私下所有。
少部分用来充实国库,而如今的新皇帝居然分文不取,愿意将所有财物尽数充公。
皇帝不要私产这可是极为稀少的事情。
于谦仔细观察着这位新皇帝,见他神情自然,丝毫没有伪装之色。
不由得心生敬佩,他忽然升起了强烈的渴望。
也许面前这位年轻的皇帝,真的能再现永乐皇帝那般的繁华和荣光。
自己拥立这位王爷登基称帝,看来真是天佑大明。
于谦撩起衣袍,郑重跪下叩首:“陛下仁德之君,臣代天下百姓,感恩陛下大德。”
朱祁钰颔首笑道:“于卿快快请起,此乃朕应所当为之事,何须言谢。”
“陛下,于尚书所言,万万不可用。”
此时,一人须发皆白,手执笏板,躬身出列道。
“哦?卿以为如何?”朱祁钰看着说话之人问道。
“陛下,于尚书所言抄家之法,断不可用。东西营的勋贵将领基本都是靖难功臣的后代,若随便革职抄家有功之臣,只怕会遭人诟病,稍有不慎,就是祸乱伊始。”
“故臣斗胆谏言,请陛下收回成命。”
众臣看到此人,不由眉头皱起,神色凝重。
说话之人,名叫房翼,乃是靖难功臣思恩侯房宽的后人,世袭正三品指挥使。
世代吃皇粮、高官厚禄,不知民间疾苦。
于谦如今提出抄家罪臣勋贵,充实国库的方案,损害的都是这些勋贵、功臣的利益。
果然,立即就有人按捺不住,出来阻止了。
朱祁钰闻言冷然一笑:“卿可真是直言无畏,那依你之见,如今国库空虚,有何良策?”
“臣以为,不如增加百姓赋税,才是充实国库之根本。”
“放肆!”
朱祁钰气的大力拍打几案,怒极而起。
一手指着房翼,大骂道:“增加赋税?你贵为靖难功臣之后,三品指挥使,文治武功都学到哪里去了?你难道不知道前朝有多少,因增加百姓税收的暴政,从而导致百姓起兵造反的旧事?你莫非要亡我大明不成?”
“陛下明鉴,臣方才所言,并非危言耸听。查抄靖难功臣之后,乃是丧德暴行之策。想当年靖难功臣有功于大明,如今陛下欲为,实在有失仁德,有违祖训,会被人诟病为忘恩负义。正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增加百姓赋税才是充实国库的根本,长久之计。”
房翼又重磅出击,直接将祖训都搬了出来。
陛下若是不收回成命,那就是违逆祖训,置太宗皇帝旨意于惘闻。
一顶不忠不孝的帽子稳稳的戴在了头上。
名留青史,遗臭万年。
若陛下还想要仁德之名,就请收回成命。
房翼说完了话,跪在地上,以头触地,跪请陛下纳谏。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而与此同时。
又有三名老臣恸哭出声。
接着房翼的话茬,纷纷跪倒叩首高呼道:
“启禀陛下,祖宗家法不可违,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勋贵皇亲,士子缙绅,都是社稷之本,陛下万不可寒了他们的心呐。臣斗胆,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万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以致亲者痛,仇者快。”
一时间。
朝堂之上,喧哗不断。
几位朝臣哭的声嘶力竭,叩首恸哭。
盼望朱祁钰能改变主意,收回成命。
龙椅之上。
朱祁钰神情淡漠的看着这些恸哭的朝臣。
心中无动于衷,根本没有因为他们的劝谏之言,而起丝毫波澜。
他坚信于谦的建议是正确的,也是目前最能解决国库问题的良策。
绝不会因为这些蛀虫的哭泣而影响到整个国家。
他静静地等到几个人哭诉完后,方才冷目凝视,冷声问道:
“还有人要就此事而进言吗?”
群臣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安静!
沉默!
偌大的朝堂中,一片寂静,默然无声。
当然,不作声并不表示就没有人反对。
沉默作壁上观无非是为了明哲保身,
学习的是儒家的中庸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