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地牢里的光
“你让我认罪？”欧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三名幸存者都指认你为买凶者，事实上在这座城内能雇得起二十多个自由骑手的人本就屈指可数，而人们都知道你最近发财了。”来者正是逮捕欧森的骑士，此刻他已经把桶盔取下，那生姜头形上生长的红发格外显眼。
“为什么偏偏怀疑我？”欧森不服气的说道。
“因为他们想要抢夺这笔黄金，而你为了保卫那意外之财，便在酒馆决意雇凶杀人。”红头发骑士说道。
“这不足以成为证据，那个时候酒馆的人都看见了我在喝酒，我根本预料不到有人会去抢夺黄金，也没有机会去雇佣兵杀人。”欧森反驳道，身上的锁链铿锵作响。
“你可以去问酒馆和街上的人。”
“酒馆的人说你走时打破了酒桶，城里的人说你掀翻水果和咸鱼贩子的小摊，城外的农民说你的马踩踏了麦苗，甚至有人跟我说你称呼一个良家少女为妓女。”红发骑士将欧森所做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这让私生子一时语塞。
“他们可都等着你的赔偿。”
“...那些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但是这不足以成为我曾雇佣匪徒的证据！”欧森看着眼前的红发男人。“你根本没有证据宣判我有罪，我是被人冤枉了！”
红发骑士饶有兴致的看着欧森，似乎是听了一个有趣的笑话。
“你还想要什么证据，人人都知道私生子的血脉出自通奸，天生便就是反复无常、背信弃义的家伙，你们是被诸神唾弃的存在，谁会指望你们做什么好事呢？”
欧森不再说话了。
“所以你最好马上认罪，顺便交代那笔黄金的下落，本内达·贝尔摩伯爵会公正的审判你的。”
“你是什么意思？”欧森眯着眼睛看着红发骑士，似乎若有所思。
“按理来说像你这样家伙直接砍头，然后涂上焦油插在城墙上都难以平民愤。”红发骑士不急不慢的说。“我们把你一个人关在地牢深处不是因为你有多危险，而是害怕在将你审判前，你就会被愤怒的民众撕成碎片。”
“为了平息民怨，你知道我们会怎么对付你这样穷凶极恶的家伙吗？”红发骑士慢慢把头靠近。
“不是绞刑也不是斩首，我们会把你关在‘鸦笼’里，然后悬挂在城外，没有任何食物和饮水，但刚开始几天你不用担心，路过的人们会向你丢一些烂菜叶和臭鸡蛋，如果运气好甚至会有几罐劣质啤酒砸向你。”红发骑士笑了。“不过你得小心他们丢的石头，有些受刑者常常被砸的头破血流。”
“再过几天的话人们会逐渐忘却你，只会在路过的时候往地上啐一口。”
“之后你将会面临第一个大问题——饮水，如果一直没有下雨的话而太阳一直高悬头顶，你就会知道哪怕是马尿都变成冰爽的啤酒，一些酒鬼会故意在你面前豪饮，然后将酒倒在地上，你越是绝望，他们便越是高兴。”
“若是老天垂怜你，连日有甘露滋润，那饥饿也会找上门来。”红发骑士满意的站起来。“我见过坚持最久的人有十五天，他原本是个胖子，一开始那个鸦笼根本塞不下他，但等他死时只剩下松垮的皮肤和皮包骨了。”
“到最后，‘鸦笼’的名字就显现出来了，你的尸体会成为群鸦的盛宴，你的灵魂将永远被打入七层地狱之中。”
红发骑士威胁着，但欧森反而恢复了冷静。
“我在洪歌城长大，我见过那些鸦笼，你这个呆瓜。”欧森说道。
“你应该称呼我为爵士，石东。”骑士不满的说。“好好想想吧，你是要成为乌鸦的饲料，还是乖乖交代金子藏在哪，那样本内达伯爵会以你的名义补偿死者的家属，并且为修道院盖一座公墓以告慰亡魂。”
“那样我们就会把你送到北境的冰雪长城当守夜人，被冻死总比饿死要好。”骑士看着欧森，眼神中带有威胁，欧森发现他今天在酒馆见过这个人，他那标志性的红发很难让人忘记。
“河边老人...和另外两个孩子怎么样了？”沉默良久，欧森最终问道。
“他们怎么样这取决于你。”
欧森盯着骑士的眼睛，而对方丝毫不惧，反而一脸的戏谑。
“最后一个问题，你如何称呼，爵士?”欧森问道。
“马文·贝尔摩。”骑士顿了顿。“洪歌城伯爵本内达·贝尔摩是我的族亲。”
无须多言，欧森明白了他的意思，马文爵士拿过火把离开了地牢，整个环境又变得阴冷潮湿起来。
整个地牢只剩下欧森一人，黑暗中只有滴水的声音。
这里与其说是地牢，倒不如说是水牢，又湿又冷还黑的要命。
洪歌城本身就是建立在一系列湖泊和水系之上的，一些河流通过水闸的阀门进入城内、穿过城堡，这意味着地下始终会有水流过，就算欧森被关入地牢中，也可以听见水流的声音，布满青苔的墙壁不断往外渗出水来，一股阴暗潮湿的感觉笼罩了他。
“我就说为什么那个死胖子伯爵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动手，以他那贪婪的个性，我本以为会为那些金币交一大笔税。”欧森苦涩的对着黑暗的墙壁说着话。“但没想到我低估了他的贪婪，他想要的是全部！甚至不惜演了这么一出戏码。”
演员是被挑拨的村民，愚蠢的自己和无辜的老人还有那几个孩子，真是好一出大戏，他用阴谋为台本，以鲜血为墨水自导自演了这场闹剧。
恐怕那个磨坊主也是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下才指认他为凶手。
经过这场戏，本内达伯爵不但能够得到那笔黄金，还能够扮演惩奸扬善的角色，在自己治下的百姓中久违的得到爱戴。
“我本不应该这么不理智，如果是在明月山脉打猎时，我绝不会如此轻率。”欧森对着墙壁呢喃道。“是那笔钱让我变成这样的吗？还是说是酒？”
“不，我想我本就是那么愚蠢。”欧森懊恼的说道。“或许选择去长城也不错，如果这样能救老人...还有那几个小孩，他们都是无辜的。”
欧森觉得自己快要被黑暗所吞没，手脚愈发冰寒，不知道北境长城有没有这里寒冷。
“承认你很愚蠢说明你还有救，猎人欧森。”黑暗之中突然有人说道。
“是谁？你是鬼魂吗？”带我下地狱吧。
威玛将一小滴血液滴在龙牙上，龙牙发出温和的白色光芒，照亮了地牢的小小囚室，驱散了黑暗与湿冷，欧森还以为是天父下凡了，不然在潮湿密封的地下怎么会有光呢？
“神啊...”欧森只觉得自己被那白光吞没，身体的寒意被一扫而光。
“不要着急，欧森。”威玛笑了笑。“我有办法可以救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