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游:我不做主角了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7章 山羊的盛宴

“敬勇敢者提魅和不焚者威玛!”长老举起羊角杯。

“还有火巫女雅西娜!”长桌上有人呼唤着妹妹的名字。

“敬灼人部的勇士们。”威玛不太喜欢酒桌上的恭维,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便尝了一口羊奶酒,唔嗯,虽不如在父亲酒窖里偷喝的多恩佳酿,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羊奶发酵的不算很好,带有一点膻味,但也突出了酒体的酸甜,这对小孩的舌头和肠胃来说也更温和。

雅西娜也跟着酌了一口,皱了皱眉头,往里面加了一勺野蜂蜜。

长桌上有人举起号角并吹响,一些山地民在脸上用赤铁矿粉涂上符文随他起舞歌唱,一些人举杯畅饮、欢笑怒骂,突然有人为一块上好的肉排大打出手,随之在起哄下宴席上的决斗便开始,双方赤膊而立,像两只公山羊相互角力,若败者下场,而胜者耀武扬威,则又有人上来挑战,而每当他们冲撞完一回合,人们便唱完一首歌谣,喝完一轮酒。

威玛决定暂时不理会他们,而是全身心用在对付食物上,这是他和雅西娜一周以来吃的第一顿正经食物。

长桌上泰半都是羊肉和其它山中野物,灼人部钟爱烤肉,一些烤的焦脆的羊后腿或烧至金黄的羊肋骨已被野人们争抢,威玛便盯上了一串烤的滋滋冒油的羊尾油,在用眼神询问雅西娜而对方拒绝后,威玛便将这些油炸品塞进嘴里,随着牙齿的咀嚼,油水在口腔中炸裂开来,有的羊尾油已经被烧成油渣,吃起来像炸薯球一样香脆。

“羊尾油吃多了肚子会不舒服的。”一旁脸上敷着羊皮药膏的提魅向威玛推来一盘羊血肠和一杯热羊奶酒,但被雅西娜瞪了一眼后又身体往后一缩,低下头扒拉那盘蚕豆汤,而威玛举杯向他示意。

威玛用切肉刀把血肠切片然后淋上冒着热气的汤汁,将其送入嘴中再用一杯热羊奶酒冲下肚,浑身也顿时觉得暖和起来。

越来越多菜肴被端上长桌,但它们消耗的速度要比上的速度更快,肉汁洋葱,加了黑莓和蘑菇的烤山鸡,涂了蜂蜜的碳烤小羊排,内有小葱羊肉馅的南瓜派,还有油炸蜂卵等山味一盘一盘的被端上长桌而又迅速被一扫而光,最后一道大菜则是嘴上塞了芜菁的全烤小羊羔,男人们为它爆发了新一轮的决斗。

威玛一一尝了个遍,直到小腹鼓起才略微作罢,雅西娜则吃了一碗加了野蜂蜜的燕麦粥,两根甜玉米和一把山核桃仁。

“我老了,我的年纪让我已经不适应这样的宴饮生活,尤其是我的肠胃。”山羊胡长老看了一眼威玛,就算是吃饭他的长杖也不离身。“希望你们不要被我的族人吓到,不过山地氏族如果不会吓人倒也无法在明月山脉立足。”

“你们愿意到我的屋子里来尝点热汤吗?提魅,你也一起来。”山羊胡长老说道。

“好的晚餐后应该有一个好的话题,我很乐意。”

山羊胡长老的屋子和别的部族成员并无太大区别,房中篝火已足够照亮房间,但长老还是在圆桌前点上了一根油腻腻的羊脂蜡烛。

“请稍等。”长老起身到到篝火前,那里搭了一个三脚架,上面悬挂着一个汤锅,他想要将那锅取下来,提魅连忙去帮他。

“是鱼肉吗?”威玛闻到一股鲜味,顿时起了这种荒唐的念头,这里可是明月山脉。

随着锅炉被抬上了桌,威玛得以一窥全貌。一锅鸡蛇炖汤映入眼帘,汤体呈现半透明的白黄色,一些洋葱碎、胡萝卜块和白蘑菇丁飘在上面,长老往上面撒了一勺栗子和坚果碎以及一把小葱,用木勺搅匀,鲜香味霎时溢满这个不大的木屋。

威玛尝了一口汤,这股鲜味让他关闭的味蕾又再次打开,就连雅西娜也喝了一碗。

威玛尝了一口鸡肉,不同宴会上烧的有些柴的烤鸡,这煮鸡的味道口感上要嫩许多,同样也更加鲜美,而本以为会有点腥的蛇肉,一口下去表层竟然是脆的,而下层的蛇肉则是像鱼肉一样软滑。

“这只鸡是阉鸡,味道比那些寻常山鸡要新鲜许多,这条蛇在煮之前提前油炸过,去除了腥味也让口感更有层次了一些。”长老解释道。

但威玛没听,他只是专心吃了两碗,雅西娜则只是喝了一碗热汤并吃了一些汤体上的干果,提魅则在那里坐立难安,山羊胡长老也不着急,静静等他们吃完。

“我以为维斯特洛只有多恩人会吃烤蛇。”雅西娜说。

“人饿急了什么都会吃,明月山脉给我们什么,我们就接受什么,这是传统。”长老不紧不慢的说。

“所以你们就心安理得的接受谷地居民的燕麦、南瓜和大鹅是吧。”威玛打了个饱嗝。

“那也是传统。”

“哈!你说话像是我老爹青铜约恩了,总是一口一个传统,然后把这些传统加之家族成员头上,等哪天这些传统加到他头上的话,看他是什么心情。”威玛笑道。

“你老爹养活了你,而我们给你食物,这都是靠传统,你应该心存感激。”

“这我不否认。”威玛替雅西娜敲碎了一个核桃。“那选择放我们回去和我们老爹换赎金而不是把我们献给火巫女也是传统?我们罗伊斯家的祖宗放弃王位,抛弃旧神向安达尔人屈膝并改信七神又算不算遵循传统?”

“传统是个美丽的瞎眼婊子,甜美但只跟从出价最高那个。”威玛给自己也喂了一个核桃仁。

“我知道。”山羊胡长老一只手握住了手中的长杖,另一只手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

“我们灼人部的人流行长毛蓄发,有的人的毛发浓密到羊角盔都戴不下。”

“这从你们女人那里可以看得出来。”威玛说。

“但我却是个秃头。”长老看向雅西娜。“村里一些没出过山的孩子把你当作火巫女,但我知道你是低地的女学士,你既然懂那些医疗术,便应该看得出我这秃头的不同吧。”

“我不是学士,维斯特洛也没有过女学士或博士。”雅西娜停下吃核桃,威玛觉得她就像只松鼠。

“不过你的头发显然不是自然脱落的,证据便是你的光头上残留的细小绒毛们都被刮的很整齐一致。”

“在城堡中,学士们会给一些孩子剃成光头,以对付虱子、根虫或别的什么毛病。”雅西娜认真端详着。“很明显,这是学士的手法。”

随后她便转向疑惑的眼神。“可是,这些绒毛都被修剪的很短很整齐,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刚刚剃干净的。”老人接了她的话。

“而且在这七天内它们一直都没改变,没有变长、变短或是不整齐。”雅西娜继续补充,随后用一种求知的眼光看着老人。“这是为什么?”

老人没有回答雅西娜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起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个高山氏族的孩子,他母亲是羊倌的女儿,后来被他老爹连人带羊抢到了山上,在他出生前他父亲便死在谷地骑士的钉头锤下,母亲也在他七岁时被一场暴风雪夺走了性命,留给他的只有几只羊和一根牧羊杖。”

“后来在他十三岁那年,因为害怕几年后的成人仪式,他没有勇气烧掉自己的小指或耳朵,于是便拿着那根长杖逃离了深山。”

“在山下他的羊皮衣服、毛发和口音无一不显示他是一个野人,后来他被一个贵族捉住,维斯特洛禁止蓄养奴隶,但野人小孩没有来历可查,于是他那根牧羊杖就变成了挑粪的担子,套上叉子又变成了整理田间杂草的草叉。”

“那个孩子意识到,要想在低地活下去,就必须舍弃过去的东西,于是他换去了兽皮衣服穿上了粗布麻衣,尽力改掉了自己的口音,甚至还因为长期睡马棚脑袋上长满了跳蚤,于是让学士给自己剃了光头。”

“从那天起,或许是神对他背弃传统的惩罚,他的头发便不再生长。”

“但他也由此看到了在明月山脉不可能看到的风景,他离开谷地,见识过乱糟糟的君临城,看到过像是几根刚熄灭蜡烛一样的赫伦堡,他甚至还去过海上。”

“他的长杖时而挂上钩镰用来对付奔腾而来的铁骑士,时而套上矛尖躲在盾墙后杀死散兵,还有几次套上投石索用来砸碎弓兵的头。”

“看起来你打了很多仗。”威玛评价到。

“都是为一些奇怪的纹章,有的时候在黑底红龙旗下,有的时候在红底黑龙旗下,最后一次是在宝冠雄鹿旗下。”

“后来在七年前的战争中,我已经老的打不了仗了,于是就回到了明月山脉,离家几十年,我却感觉什么都没改变,好像我只是出了一趟远门,而族人们很快接受了我,上一任红手死后迟迟无人接替,他们甚至想推选我为红手,但我拒绝了,不仅因为我太老,回来的太晚,而且因为我没有进行过证明自己勇气的仪式。”

“你参加过伊耿五世时期的第五次黑火叛乱和劳勃起义吗?”雅西娜问道。

老人摇摇头,摸了摸山羊须。“你们低地人喜欢用这些东西来标榜自己,一把铁椅子上坐过好几个一样名字的家伙来标榜自己对那把椅子的主权,还有觊觎这把铁椅子的人也不惜花几代人来抢夺,可最后那把铁椅子却落在第三者头上,对我来说,这根牧羊杖当过干草叉、长矛、钩镰甚至粪叉,但无论我在上面放了多少东西,他始终都是根牧羊杖,可惜我醒悟的太晚,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用它来引领山羊们了,可我也并不后悔那天走下山。”

“但他还很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并且不像胆小的我,他证明了自己的勇气。”老人抚摸着提魅的头,用混浊而诚挚的眼光看着威玛。

“我希望你能带提魅下山,让他成为真正的红手。”

“然后让他带我们去领赎金是吧,你这老山羊。”威玛心想,但终究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