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寺巡逻
天蒙蒙亮，不等小沙弥们睡醒，就有凶神恶煞的武僧踹开了门，将所有小沙弥都叫了出来。
或者说。
直接扔了出来。
一群用来献祭妖鬼的祭品，命如草芥，流民乞儿出身，连人都算不上，自然不会有半点尊重。
“发现伙房武僧之死了吗？”
沙弥当中，许歌装作睡眼朦胧，在伸懒腰，实际上，他还是很紧张的。
昨夜，他将打斗痕迹处理了一番，刻意将干尸武僧朝着妖魔狩猎方面去引导……
也不知道能否瞒得住。
在这天龙魔窟里，他在没成长起来前，可不敢将自身暴露出来，继续当扫地沙弥正好。
“玄明，你清点下人数。”
武僧有三人，其中为首者，满脸烧伤，凶戾如狼，哪怕不通修行的小沙弥都能感受到此人身上炽热的气血。
或许是血肉境圆满。
亦或。
四品筋骨？
许歌猜测着。
很快。
小沙弥中，就有一尊强壮沙弥走了出来，他是玄明，上一代的小沙弥，破格给予了武僧才能有的玄字法号，算是沙弥院首。
武僧要修炼，寺内巡逻；和尚要招待香客，为佛寺引来财源；沙弥们不能无人管束，于是便有了沙弥院首一说。
在许歌看来，其实就是牧羊犬，替天龙寺管束好他们这一批沙弥祭品。
值得一提的是。
玄明，亦是武夫，沙弥院中唯一的修行者。
“狼护法，一切正常，人数……齐全。”
很快，清点完毕了。
玄明说话时，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三尊武僧，亦脸色铁青。
又是这样。
沙弥一人不曾少去，反而是伙房外，又有一尊武僧变成了干尸！沦为了昨夜祭品！
“昨夜没少人。”
小沙弥们，欢呼雀跃，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反倒是许歌，隐隐有所猜测。
天灾人祸下，不缺少流民，每当这时，便会有妖魔滋生，到处都是人间炼狱，命如草芥，不值一提。
天龙寺每年都会招收一批小沙弥，有骨者，万中无一，会被酌情吸纳为武僧，至于没骨的就是沙弥。沦为祭品，就是他们的下场。
修行者珍贵，一尊修行者，哪怕五品，都能比得上上百沙弥的价值了。
继续折损武僧沦为祭品，绝非天龙寺愿意见到的。
果不其然。
“今夜开始，沙弥院一百沙弥，划分三组值班，不允许在草屋睡觉了，全都寺内巡逻！”
“当然。”
“白日里，劳作正常，并且加倍，如果白日里见你们有休息打盹的，一律杖毙！”
狼护法，露出了狰狞的神色。
“什么！？”
刹那。
小沙弥们一片哗然。
白日劳作依旧，夜里还要巡逻，这不是逼他们夜里巡逻时睡觉，遇上那传闻中寺游荡的妖鬼吗？
“这不就是让我们去送死吗！”
有沙弥，胀红了脸，愤怒出声。
砰！
下一瞬，狼护法消失了。
有劲风掠入沙弥们之中，将他们吹的七倒八歪，再去看时，满脸烧伤，凶戾如狼的狼护法，已在瞬间跨越了十步，来到了这说话沙弥的面前。
“你有意见？”
狼护法在笑。
“饶命！我巡逻！”
“我……”
此时，这沙弥眼中浮现惶恐，想要求饶，可惜，已经晚了。
嘭！
劲风呼啸。
一拳！又一拳！
沙弥的脑袋，凹陷了下去，随后深深陷入泥土里，被拳头不断的砸成了一团肉泥。
这下。
所有沙弥站若寒蝉。
这时，他们才想起，这是命如草芥的乱世，凡人在修行者面前，跟在妖魔面前，根本没有什么两样。
他们根本没选择。
哪怕许歌，也是浮现出了惊色。
好强！
绝对是四品筋骨！
见此，许歌左右四顾，不动声色的退到了众沙弥身后。
“既然都没意见了。”
“那就排班吧。”
狼护法冷笑，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于是。
院子里，玄明身旁，汇聚了所有的沙弥，满脸都是堆笑跟讨好。
对此。
许歌倒无所谓。
到底是五品修行，他一.夜不睡也撑得住。
就是会损失一次神通机会。
不过，【勤奋修炼】，还有【剑心通明】也够他用一段时间了。
而且。
昨夜吃了不少精肉，他体内气血，翻了三倍不止，感觉要不了多久，就能够踏进血肉境中期了。
就在许歌思绪纷飞时。
“你，夜里跟我一组！”
这时，有话音响起。
“真羡慕他啊。”
“跟玄院首一起值夜，妖鬼邪魔还不避着他们走。”
许歌惊醒，左右四顾，发现在场沙弥们，都在一种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他。
说话的人，是玄明。
沙弥唯一的修行者。
“好！”
许歌点头。
事实上。
玄明，未必能有他强！夜里谁带谁还说不一定。
就这样。
安排结束了。
沙弥们，继续三三两两的去劳作了。
许歌跟往常一样，在山门前清扫落叶，继续摸鱼，没扫两下，就在大树下乘凉，好不惬意。
只是。
其他沙弥们就不同了。
山门前。
有五六位沙弥聚在一起，似乎在密谋什么。
对此。
许歌猜的出来。
果然。
他们逃了。
趁着香客不备，抢了马车就跑，直奔远处荒原而去。
“但，逃得掉吗？”
许歌在树下数蚂蚁，偷偷的将怀里的肉干扔进了嘴里。
气血，不断滋生。
他变得更强了！
或许。
用不了几天。
踏进气血境中期，就在今夜。
正值中午。
天龙寺，车马鼎盛，轻风镇上赶来的香客，比昨日还要更多了，他们一个个身着华贵锦衣，搂着美娇娘，只是眼中有着难以遮掩的恐惧。
他们都是来求佛珠庇佑的。
然而。
佛珠就只有一百枚，他们来的数目，显然远超这个数量。
没多久。
许歌就听说，今日的佛珠格外抢手，甚至都引发了竞拍，最后一枚佛珠，直接从一百两银子，竞拍到了五百两银子之巨。
没抢到佛珠的，双目赤红，领着强壮的凡人护院，刚出天龙寺就大打出手，直接去抢佛珠。
为此。
不惜闹出了人命。
山门前，这一幕给许歌看的直发愣。
“佛珠上，有咒文。”
“可以让五品妖鬼不敢入侵家宅！”
“昨夜，轻风镇肆虐的妖鬼之乱，愈演愈烈了，我听香客说，有好几大户，没有佛珠庇佑，直接被妖鬼灭门了……”
有道身影走来，在许歌身旁站定叙说。
锃亮的光头，体型壮硕，眸子深沉，穿着沾染些许血迹的沙弥袍，一身气血熊熊如火，在他手中还拎着五六个死不瞑目的沙弥头颅。
山门前，想逃的沙弥，全都死了，死在了玄明的手中。
这个结果，许歌不感觉意外。
修行，已经在朝着另一种生命踏进了。
“轻风镇真的有妖鬼吗？”
许歌失笑。
狗屁的咒文！
要不是他踏进了修行，或许还真的信了。
他刚才远远的看了眼香客们求购的佛珠，根本察觉不到半点特殊力量。
有没有一种可能。
轻风镇，从来都没有妖鬼。
毕竟。
在天龙寺售卖佛珠前，轻风镇向来风平浪静，不曾听说过有妖魔作乱。
至于妖鬼哪来的？
显而易见。
有将领能养寇自重，天龙寺自然也能作恶敛财！
“就算猜到了，也不能说。”
玄明，似乎对许歌另眼相看，再未多说，拎着沙弥脑袋就回去复命了。
“这玄明不太简单啊。”
“血肉境圆满！”
“就算放在武僧中，都算拔尖的了，他就这么明晃晃的展露给我，明明当时在草屋大院，狼护法面前，他还藏来藏去，不过气血境初期程度。”
许歌看着他远去的背景，揉了揉光头，若有所思。
他有种感觉。
玄明，也想逃离天龙寺，想寻找盟友，也发现了他踏进了修行境中。
就这样。
夜来临了。
说是巡逻，但实际上，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就是专门让沙弥们主动犯困，撞上寺内游荡的妖鬼，然后沦为祭品！
“今夜巡逻有十个人。”
“十分之一，再怎么样，轮到我的几率也不大。”
许歌在昏沉天色中行走，正去往白日里说好的集结地点。
路过，经过了一座座大殿，却都上了锁，许歌去尝试了，哪怕血肉境也撼动不得分毫。
不然就是如伙房那般，有武僧值守。
没上锁，也没值守的，大概都是不重要的地方。
就这样。
许歌走着走着，迷路了。
不知何时。
有一层薄雾，自远处后山飘荡而来，笼罩整个天龙寺，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草房大院。
九个小沙弥，连同玄明在内，全都齐聚。
唯独少了许歌。
此时，看着迷雾涌现，哪怕是堪比拔尖武僧的玄明，也是脸色狂变。
“唉。”
“这小子有够倒霉的，才刚踏修行，第一.夜巡逻，就遇上了一年难得一次的鬼游行，怕是又要另寻其他盟友了……”
玄明在叹息。
此子，死定了。
哪怕是修行，也如此。
落单，必然遇鬼！
哪怕他这里九人齐聚，也未必能好到哪去。
今夜。
他是否能活都不好说。
就算，藏在铭刻佛纹大殿里的武僧，和尚们，都未必能讨得着好。
因为，今夜，百鬼盛宴！
“诸位兄弟，抱歉了，吾还没拨乱反正，还不能死，所以还请你们八人，替我挡一挡和可怖死劫吧……”
玄明踏进了草屋，回头望去了一眼。
八名沙弥，皆是被他折断了手脚，躺在地上惨嚎。
远处。
白雾弥漫而来。
有恐怖的歌谣，在徐徐响起。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了过来，停在了八名沙弥的中间。
“什么东西？！”
“哪里来的……球……嗯？！”
八名沙弥，吓得魂飞魄散。
这乃是什么皮球，分明是一个童子的人头，他被挖去了双眼，割去了鼻子，只留一双耳朵，还有嘴巴！
此时，这人头，咧嘴朝他们笑，露出了森然尖牙，向他们询问。
“你们……见我的身体去哪了吗？”
“啊？！”
这一刻，惨叫声响彻大院。
只是。
迷雾好似隔音。
大院跟草屋，如此近的距离，却不曾传进草屋里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