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有梦想（2）

全力在给郭向阳打掩护，郭向阳则显得有些犹豫，除了孙老师之外，他们都知道郭向阳今晚准备表白，但他似乎一直飘忽不定，像乱了阵脚似的。

“书逸老师，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先聊。”全力边说边站起来。

“二楼左转，一直走就到了。”孙书逸急忙说道。

“好的。”

全力转头俏皮地与郭向阳对了一个眼神，帮他鼓气加油，祝他好运。全力可以感觉得到，郭向阳此刻的眼神与私下里练习时的那种自信且坚定的眼神完全不同，偃旗息鼓的感觉。在全力的脑海里，这个画面非常清晰，他们在寝室模拟过好多遍，也一起憧憬过好多次。郭向阳整理了一下衣裤，又用手拂了拂鞋子上的灰尘，手捧着一束玫瑰花，有9朵，象征着爱情长久。面对着孙书逸的方向，单膝下跪，递上鲜花，“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这种自信的声音非常具有感染力，期待着对方的那句“我愿意”，然后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拥吻在一起，整个画面都在360度旋转，周围有淡淡的红光和点点闪烁的星星，既温馨又浪漫，周围的人都在鼓掌、羡慕……

“你像是有什么心事，说来听听”看着郭向阳在发呆，孙书逸突然说道。

“没有，没有……”郭向阳急忙否认道。

“还说没有，你那躲闪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再说了，全力故意走开，就是给你机会跟我聊，对不对？”孙书逸笑着说道。

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让人很放松，一时间，郭向阳感觉不那么紧张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袖，端正地坐直，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起身。

“书逸老师，我们开饭吧，看你笑得那么开心，是不是已经答应我们阳哥了。”朱丕烈突然跳出来说道。

听到这里，尴尬的郭向阳默默地把玫瑰花放了下去，对着朱丕烈翻了一个白眼。领会到这个尴尬的白眼后，朱丕烈尴尬地跳着走开了。

“答应什么了？朱丕烈同学？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不知道？”孙书逸仍然笑着追问道。

“阳哥有事情想问你！”朝孙书逸这边飘来朱丕烈的声音。

孙书逸把头转向郭向阳，仍然在笑。

“到底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的。”孙书逸问道。

眼看躲不过去了，郭向阳再次拿起玫瑰花并站了起来，他单膝跪了下来并把花递到孙书逸的面前。还没等郭向阳开口，孙书逸先说了。

“你这是干什么？向我求婚吗？”

她这一问，郭向阳有点迷糊了，头脑中的场景不应该是这样，应该是自己先问，这可怎么办。说时迟，那时快，蔡若文带着大家一起跳着围了过来。

“书逸老师，他喜欢你！”蔡若文激动地说道。

“若文，你激动什么，让阳哥自己说。”朱丕烈接话说道。

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郭向阳，孙书逸在环视了一圈人群后，也定格到了郭向阳的脸上，郭向阳有一种越挫越勇的错觉。尴尬至极就是不尴尬，正所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他感觉现在是自己的高光时刻，可以开口表达了。

“书逸老师，我喜欢你，嫁给…哦不，做我女朋友吧，可以吗？”郭向阳说道。

一看孙书逸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她一点也不怯场，很平静，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郭向阳，谢谢你，你先起来吧。”孙书逸边说边去扶郭向阳。

郭向阳有点固执，他不为所动，任凭孙书逸各个角度地使劲拽，他都纹丝不动，表现出了一丝丝失落，但脸上还是有微笑的痕迹。他在表演“你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的烂剧情桥段，大家都看出来了。

“起来吧，吃饭的时间到了，我们边吃边聊，可以吗？”孙书逸问道。

“不可以，书逸老师，你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郭向阳固执地说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师呀，我们是师生关系，不能成为男女朋友，不合适，你明白吗？”孙书逸说道。

“师生怎么了？很多师生都是男女朋友，鲁迅与许广平、沈从文与张兆和、余秋雨与马兰、杨振宁与翁帆、黄磊与孙莉、阿贝拉尔与爱洛伊丝，很多很多。”郭向阳激动地说道。

“呵呵，看来你还是做了功课，前面说的几个有点熟悉，这阿贝拉尔和爱洛伊丝是什么故事？”孙书逸笑着问道。

“他们都是中世纪法国人，阿贝拉尔是大哲学家，爱洛伊丝是他的学生，他们相恋后就私奔了。”郭向阳说道。

“然后呢？”孙书逸笑着问道。

“后来由于社会压力而被迫分开，但是他们的感人爱情故事却流传了下来。”郭向阳说道。

“说明结果还是不好，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规定不允许师生谈恋爱？”孙书逸说道。

“不知道，这是什么破规定，违反人性！我反对！”郭向阳大声说道。

“行了，别贫了，快起来，我们抱一下。”孙书逸笑着说道。

听到这个“抱”字，郭向阳感觉与头脑中的画面有些接近了，于是慢慢站了起来。跪得时间有点长，膝盖都显得不那么灵活了，他知道再这么无理取闹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给孙老师，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拥抱过之后，大家就一起来到客厅的大餐桌边坐下，面对这丰盛的晚餐，只见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开怀畅饮、笑谈人生。

郭向阳喝得有点多，在人群中飘来飘去就是不着座，再一次飘到孙书逸旁边，问她能不能做他女朋友。也许是孙书逸被问烦了，她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在酒劲上，郭向阳追问他是谁，孙书逸沉默不语。就在大家看着不对劲时，全力和朱丕烈一起上前来拉住郭向阳，用手中的酒来岔开话题。郭向阳真能喝，他被他们拉着喝了一圈后，又跑过来问孙书逸，孙书逸也有点小情绪了。

“书逸老师，你男朋友是谁？说出来我们听听，若是真有，我就尊重你的选择，祝你们幸福。”郭向阳向孙书逸举杯说道。

“全力！”孙书逸大声说道。

孙书逸的声音把大家都震慑住了，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有人疑惑地望着孙书逸，有人惊奇地看着全力，也有人安静地盯着郭向阳。全力听见孙书逸说出自己的名字，他也非常惊奇，为了缓和这个凝固的气氛，他需要一点话术。

“到！该我敬孙老师酒了，不好意思，我先自罚一杯！”全力端起酒杯，说完一饮而尽。接着又满上酒杯，提着酒壶，走下座位，来到孙书逸旁边，很正式地要再敬她酒。他走过郭向阳旁边时，口里对他连说“敬酒”，借此缓解尴尬的气氛，也在想办法替孙书逸解围。但孙书逸若有所思，然后坚定地望着郭向阳，她又接着说话了。

“我的男朋友就是全力！”孙书逸大声说道。

还没走到孙书逸旁边的全力停住了脚步，一头雾水的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他本来想打马虎眼，结果孙书逸挑明了，关键是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事。

“不可能！全力不可能是的，全力！”郭向阳接着酒劲大声说道。

“是的，不可能是的。”全力低声附和着郭向阳的话。

正当全力掉头准备走回自己的座位时，孙书逸上前来拉住全力，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全力一脸懵圈，大家都开心地鼓起掌来，只有郭向阳一脸的苦闷。他把那一大壶酒倒满，然后站起来一饮而尽，对孙书逸说“我祝福你们”之后，就跌跌撞撞地往大门口走去，几个人都拦不住，最后是朱丕烈扶着他离开了孙书逸的家。

陆陆续续地，大家都跟孙书逸说再见，当全力也要离开时，却被孙书逸留下，也许她希望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自家保姆在收拾餐桌上的一切时，孙书逸招呼全力跟她一起上三楼，那里有她的房间，跟在她的身后，他有点紧张。来到三楼一看，这里还有一个客厅，他们在沙发上坐下，电视机在孙书逸的声控下打开，播放着电影频道，里面是演唱会的画面。全力端正地坐着看电视，虽然没喝多少酒，但头晕晕的嗡嗡的，他还是有点紧张，像一个小学生在老师面前一样。孙书逸端了两杯咖啡走了过来，放在全力面前的茶几上，然后与他一起坐着看电视，好一会儿，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

“孙老师，平时都是你一个人在家吗？”全力突然转向孙书逸问道。

“不是呀，我爸妈也偶尔在。”孙书逸回答道。

“他们今天有事吗，没在家。”全力又问道。

“是的，出差了。”孙书逸回答道。

“你爸妈是干什么的？”全力又问道。

“怎么？你要调查我吗？”孙书逸笑着反问道。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全力回答道。

“私下里，你不要叫我老师，叫我名字就行了，孙书逸或是书逸，我比你还小三岁。”孙书逸说道。

“好的，孙老师。”

“又来？”

“对不起，孙老师。”

“你？！”

全力傻笑着扭过头去继续看电视。

孙书逸起身走开，看着她走动的背影，全力打了一个冷战，仿佛什么东西突然在他心头撞了一下，那是一种愉悦的感觉。她那微微向上翘起而略显丰满的臀线，被那条柔顺的棉面料裤子衬托得更加迷人。当她的背影消失后，全力仍然在回味着这种多巴胺泛滥的感觉。孙书逸走出来时，手上抱着一本厚厚的相册，此时，全力急忙把目光转向电视，可惜，孙书逸还是捕捉到了这一细节。

“你在偷瞄我。”孙书逸在全力旁边坐下后说道。

“我没有。”全力惊慌地回应道。

看着他那腼腆又羞涩的样子，激发了孙书逸的热情，她深情地盯着他，他却不敢跟她的眼睛对视。

“你喜不喜欢我？”孙书逸问道。

“这个……我们大家都非常喜欢你。”全力回答道。

“你喜不喜欢我呢？”孙书逸追问道。

“当然喜欢。”全力有点羞涩地说道。

对于这个回答，孙书逸似乎比较满意，她开心地翻开相册，与全力分享相册上的点点滴滴。这是她在德国帕德伯恩大学学习和生活的记忆印迹，画面中的孙书逸很青春、很靓丽，但全力觉得眼前的她本人更有吸引力，在他的脑海中，自己已经在与孙书逸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你在笑什么？”孙书逸见全力面带阴笑，笑着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全力急忙掩饰道。

“还没什么，我看见你在诡异地笑。”孙书逸说道。

“你看那张照片，你跟这个女生坐在一起的照片，那个眼神好像网红小胖的眼神。”全力说完笑出了声。

“你的意思是我很胖？”孙书逸严肃地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说你那个眼神很有意思，大部分是回眸一笑，你这个是回眸未笑，所以那个表情加上那个眼神……”全力还没回答道完，又开始笑了起来。

孙书逸合上相册，起身回到房间去了。这时，全力看了看手机，快到零点，有点晚了，这可怎么回宿舍，要跟孙书逸说再见了。他平静地看着电视，焦急地等着她的身影出现。

不一会儿，她走了出来，又在他的身旁安静地坐下，一起看着电视。

“我要回宿舍了。”全力转头看着她说道。

“现在回去能进去吗？”

“能，跟宿管阿姨说一声，她会开门的。”

“好吧。”

全力准备起身，又犹豫了。

“书逸，你喜欢我吗？”全力问道。

“喜欢，我们都喜欢你。”孙书逸笑着说道。

“我是指男女……”

还没等全力说完，孙书逸的嘴唇已经贴到了全力的嘴上，两个人都闭上了眼睛，开始干柴烈火地燃烧，释放着体内的多巴胺。全力的双手像蜗牛的触角一样一直在她的身上寻找着落脚点，柔顺丝滑，让他进入到无我的境地。

当全力把她抱进卧室，脱掉自己的衣裤想要与她深入交流时，被孙书逸握住了双手，他们暂停了下来。全力重复了一遍操作，又暂停了，此时他疑惑地看着她，都没说什么，他又来了一遍，仍然被暂停了。于是，他开始穿衣裤，两个人整理好衣服之后，走出来，又重新坐到沙发上。

“为什么？”全力问道。

“没有安全措施。”孙书逸回答道。

“那我出去买。”

“等一等，你陪我坐会。”

“这个……好吧。”

孙书逸起身去端了两杯咖啡过来，递给全力一杯，两个人坐着边喝咖啡边看电视，很平静地让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我们去院子里转转。”

孙书逸说完便拉着全力的手一起往楼下走，不一会儿，他们来到泳池旁边的秋千上坐下。水池里的水很清澈，一眼可以望见池底的淡蓝色表面，微微的清风吹在水面上泛起浅浅的波澜，显现出风和水的关系是那么的柔和、丝滑。虽然已是深秋，但没有凉意，这片宽阔的草坪绿油油的，两个秋千摆放在它们中间显得既突兀又协调，宽广的草坪似乎是为了衬托秋千的精致。秋千的表面被柔顺的蚕丝薄纱包裹着，坐在上面很柔软，能够激发人性的慵懒。虽然月光不是那么明亮，但有院子里随处可见的灯照，让夜晚的氛围淡化了许多。

风吹在身上虽然有点冷，但很舒服，全力一把搂住孙书逸，他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何欲迎还拒，或是欲拒还迎。

“你今天宣布我是你男朋友，那我们以后就是男女朋友了吧？”全力轻声说道。

“不啊，你还是当我哥哥比较好。”

“哥哥？你见过哪个哥哥跟妹妹这样的？”全力说完把孙书逸搂得更紧了，右手不停地在她背上来回摩擦，用力感受着她的存在。

“我有男朋友。”孙书逸说道。

“你有男朋友，那我们还这样？他是谁？在哪？”全力慢慢松开了臂膀，疑惑地看着她问道。

“他在德国，我和他之间看不到未来，所以准备分手。”孙书逸说道。

“准备分手，也就是说还没有分手……我们最好还是保持距离，等你分手了我们再谈恋爱。”全力说道。

“我没有要跟你谈恋爱，只把你当哥哥。”孙书逸说道。

“那你之前当着大家的面说我是你男朋友，算是怎么回事？这样回去我怎么面对郭向阳？”全力问道。

“郭向阳是个幼稚的弟弟，说你是我男朋友是为了拒绝他，你没看出来吗？”

“没看出来，你把我拉进来，我感觉很受侮辱。”全力说道。

“你有侮辱你吗，我对你这么好。”

孙书逸说完又凑上前去亲吻全力，全力的定力实在是太差，轻轻勾引一下，他就跟着她的节奏走，他们又激烈地扭曲在一起。在昏暗的月光下，他们两个人像烟花一样灿烂，多巴胺四处飞溅，像是蓄积了很久很久。

一阵温存过后，全力闻着孙书逸的头发，闭上眼睛准备就这样抱着她睡觉，他实在是困了。孙书逸却仍然很有精神，睁着眼睛思考着什么事。她的男朋友已经把她折磨得黑白颠倒，气喘吁吁，分手其实提了好几次，但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她感觉非常的累，她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孙书逸就这样，在全力怀里依偎着睡了几个小时，直到天朦朦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