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睁眼关公不可视，折纸为人问生死
那个身穿戏服，扮作关公像，手提木质青龙偃月刀的男子，看到陈子语和毛语卿之后，怒喝一声，当即便一刀劈了过来。
他用的虽是木刀，但是刀锋之上传来的杀气，还是令二人汗毛战栗，心头发冷。
“不好，这是请关老爷上身了！不可力敌！”陈子语马上发现了不对，立刻将毛语卿推至一旁，衣袖之中飞出数张白纸。
白纸飞舞之间，便化作了一张纸做的盾牌，方方正正的被陈子语拿在手上。
“铛！”
木刀劈在纸盾上，竟然发出了金属相交的声音！
陈子语利用这一击的空隙，与那扮演关公的戏子拉开了身位。
他想起了师傅在世的时候，向他介绍的有关戏子法脉的相关知识，立即对毛语卿说道：“不可直视关老爷的眼睛！”
关老爷上身之后，那扮演他的戏子便不再是自己了，身体被关老爷主导，扮演者本身的意识陷入混沌，任何直视关老爷的行为，都会招受到对方的怒火，然后攻击过来。
戏子法脉传承，在众多稀奇古怪的法脉传承当中，都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其法术多是借用的所扮演的人物的力量。
古往今来，自从有了戏班子这门行当之后，有数不清的人物和角色被扮演，能力也是各不相同。
有扮成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擅使棍棒，力大无穷，灵活无比；有扮演成西楚霸王的，力勇无双，有王霸之气。
这些扮演的角色之中，关老爷是其中最难扮演的一个，不仅扮演者本身需要有忠勇，还要有一身强悍无比的身躯，做到神、形皆像，关老爷才能上身。
而关老爷一旦上身，其扮演者的一招一式之间，都会带上破邪的力量。
陈子语和毛语卿的法脉传承，多有借用鬼物、尸身，身上自然有着鬼邪之气，天然被关老爷所克制。
“血刀术！”毛语卿片刻之间，便完成了施展法术之前的准备工作。
她用西洋手术刀划破自己的手掌，将一股鲜血撒向了关老爷，鲜血在半空中凝聚成形，变成一道细小的弧形刀刃。
以血为刀，化刃破敌！
仵作法脉里面，可以拿的出手的攻击法术并不多，血刀术算一个，毛语卿在法鲁克国刚刚掌握了仵作法脉时，曾经使用过这道法术，其威力可以切开生铁。
可就是这样锋利的血刀，在靠近关老爷身前半米处的时候，便失去了化形之力，变成了几滴鲜血撒落在了地上。
“诸邪辟易！我们的法术被克制了！”陈子语大声说道，他手中的纸盾也隐隐有着溃散之势，马上就要变成普通的白纸。
“那怎么办？”毛语卿一边退让，一边询问陈子语。
陈子语再度使用御纸术，换了新的白纸变化做盾牌，然后说道：“要么等上身时间结束，关老爷离开，要么便是唤醒施术者本身的意识！”
这也是戏子法脉的两个弊端，时间和自我，上身时间陈子语摸不清楚，那么只有唤醒戏子本身的意识，才能破解这道法术。
可是现在，关老爷是诸邪辟易的状态，他们两人所掌握的术法，根本就无力做到！
怎么办？怎么办？
陈子语大脑飞速运转，然后眼前闪过一道灵光。
有了！
“语卿，你快离开这里，别被他看到！”
陈子语对毛语卿说完，快步迎上关老爷。
他衣袖之中，呼的跳出几根竹条，然后快速被他揉捏成一个人性轮廓，身上的白纸倾泻而出，一一贴服在竹条之上。
“纸人替身！”
顷刻之间，一个纸人便被他扎了出来，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
他将纸人向着远处台下一抛，法术随之生效。
只见飞舞在半空中的纸人，竟是化作了陈子语的模样，就连身上的穿着也是相同。
在陈子语抛出纸人的下一刻，关老爷的青龙偃月刀自上而下一刀劈来！
这时的陈子语，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白纸可以化作纸盾抵挡，只能硬抗这刀，他的脸上没有惊恐，反而露出笑意。
长刀以无穷大力，将陈子语的肩膀劈开，直至将他的整个身体，劈成两半方才收刀。
刚刚躲进舞台之下的毛语卿，见到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内心被不解和愤怒席卷。
陈哥哥为了救我，具然以命相挡？
这一刻，她再也无法保持理智，提着手术刀便要冲上舞台。
“语卿，别冲动！”一道声音在毛语卿的耳边响起，将毛语卿唤住。
是陈哥哥？
毛语卿急忙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和陈子语一模一样的纸人，正在朝她眨眼睛。
见状，毛语卿瞬间明白了过来，陈子语肯定是使用了他们扎纸人一脉的术法，并非冲动行事。
安抚完毛语卿，躺在舞台之上，已经变成两半人的陈子语睁开了眼睛。
他虽然被关老爷劈成了两半，但是受伤的地方并没有鲜血流出，只有纸屑飞舞。
扎纸人法脉传承的法术，纸人替身，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替身之术，能够转移伤害到纸人身上，也能够使用此术，转变自己和纸人之间的位置。
现在躺在台上的，并非陈子语的本体，而是在刚刚被他抛出去，转换了位置的纸人。
陈子语盯着怒目圆瞪的关老爷，以一种疑惑的语气问道：“关老爷，你看我现在，是死是活？”
戏子法脉能够请其扮演的角色上身，但是这种上身和神婆巫女的请神术不同，这种方式请下来的神，没有完整的意识，做事一般都是凭借本能驱使，很难做到独立思考。
是生？是死？
关老爷看着被劈成两半，却还能正常说话的陈子语，陷入了沉思。
似乎无法用正常的本能思想来判定，陈子语是出于什么状态当中。
关老爷虽然能够做到诸邪辟易，不被精神类法术影响，但是如果这样的精神混乱，是其本身的原因所产生的呢？
陈子语抓住关老爷的这个空挡，厉声吼道：“还不醒来！真以为自己是关老爷了吗？”
他的声音，令关老爷的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随后眼神变得不再充满愤怒，一丝丝的灵动浮现在花面之下。
“关老爷.....敌寇......还未死！”关老爷的口中，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似乎想要挽留上身的关老爷。
可是既然扮演者的意识已经能够开口说话，关老爷又岂能留得住？
只见那个戏子法脉的传承者，浑身一颤，身上的某种力量被抽离，身体一软便倒在了舞台上。
关老爷走了！
舞台之下，变成纸人模样的陈子语缓缓站起身，和赶过来的毛语卿对视一眼，两人又朝着舞台之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