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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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教书(四)

“江夫子,整日读书未免太过辛苦乏味了。”坐在一旁,看着十一二岁,吃着糕点,摆出和那天江淹刚到张府时张员外一样的斜躺着看人的姿势的小孩正是张员外家的嫡长公子张沅。江淹心想:不愧是父子俩,姿势都是一样的。

也难怪张员外会为难江淹,一个只比自己孩子大两三岁的人,就说自己能当先生了,换谁都不会信的。

当然也包括了现在的张公子,前两天父亲和陈夫子都在,主要是陈夫子,每次来都考他功课,偏偏挑自己不会的,害得父亲每次都打他手掌心,他还在那儿笑。一想到这些,他就恨得牙痒痒,张沅想着,一定不能让陈夫子来教他,这个年纪小的总会比陈夫子好对付,父亲肯定也不会帮这个小子出头,他只要装装样子等陈夫子走了,就可以好好对付这个新来的江夫子了,这不,正好父亲出门去了,陈夫子也走了,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

想到这里,张沅忍不住笑出了声,江淹看着莫名其妙的张沅,拿出戒尺,在他手上重重打了一下:“读书不可吃食,不可大笑,有辱斯文。”说完,又继续读讲起手上的书,张沅还在笑,突然被打了一下,从刚刚的幻想中回过神,眼神凶狠的看向江淹:这个江夫子,怎么打得比爹打得还疼,不行我必须还回来。“江夫子,我爹说您什么都会教,那你会用剑吗?我们来比一比吧。”张沅满眼闪着兴奋好像马上就可以把江淹打趴在地上,不料,江淹却说:“这个我不会,我同张员外说的是我能教君子六艺,儒家经典,比方说公子现在学的《论语》。”说着又讲起刚刚那篇文章。

张沅有些傻眼,自己刚刚都已经想像到自己英明神武战胜江淹的样子了,他却说不会?张沅十分气愤:“不会你当什么夫子啊,陈夫子都会!”“陈夫子是我的老师,我回去就学,不过这不是我要教你的内容,公子还是先安心学好这些大儒之作吧,只有心中有学识,人才能明事理,做事才能有分寸,不像公子现在这般无礼。做学问最重要的就是静心,公子却以辛苦为由蹉跎岁月,属实是不该……”

听到这些话的张沅再看江淹仿佛和一个老得牙齿都快要掉了的酸儒重叠在了一起,江淹还在讲话,一开口,张沅的耳朵里仿佛传来了那个老酸儒的声音,听得他打了个寒战:“读书读书,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古板,我不听了,本少爷要去练剑了。”

江淹看着他这样,无奈的叹了口气:“公子,我虽然不会剑,但我会用刀可以同你演示,但不能比,刀剑锋利,容易误伤。”张沅看着面前有些文弱的江淹,嗤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江淹叫侍女们离开,换上短衫,又叫侍从拿来一把柴刀,几节木段,对张沅做了个揖,退到武台上,只见他用柴刀挑起一块木头抛向空中,转身轻轻一甩刀,空中的木段被竖着劈成两节,江淹也不看,只一伸手,就接住空中掉落的木段,紧接着没用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手中笨重的柴刀却似轻盈的木剑,削铁如泥,江淹又接住木段,把它放在地上,这时,迎风飘来一片树叶,落在那段在空中被划了一刀的木段上,“梆”碗口大的木段碎开,散在地上。

江淹将柴刀收到背后,不再动作,张沅有些不敢相信,跑上前去,却见刚刚那节木段被分成了大小均匀的六块,静静的躺在地上,像一朵炸开的焰火,中间是刚刚飘下来的那片树叶。张沅又仔细看了看,断口平滑,像是真用了能够削铁如泥的宝刀。张沅眼神惊喜急忙让下人把刚刚那把柴刀拿过来,却见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柴刀,甚至刀锋还有几个豁口,张沅转了转眼珠子,立马把刀丢掉,转过头对着江淹跪了下去:“师父,请受徒儿一拜!”江淹却是笑了:“公子,如你所言,我十分古板,答应了张员外教儒家经典,君子六艺,便只教儒家经典,君子六艺,你拜我也没用,毕竟我是一个十分死板的的人。”“徒儿,不。”张沅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学生知错了,请夫子教我刀法。”

江淹却只是摇头,又换上长衫,拿起那本《论语》:“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张公子你总想着这些旁门左道,看见别人有好的地方就立刻想鸭子一样追赶过去,放弃自己原本应该学习的东西,子又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张公子啊,勿视他人之得失,你先学好《论语》再说吧。”

张沅听着他酸邹邹的话,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但想到刚刚江淹那厉害的刀法,只得换上笑脸:“是,夫子,学生这就学,学会了你就教我刀法。”张沅说完,立刻拿上桌上还没翻开的书,又看了江淹一眼:“夫子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说完也不管江淹回不回答,拿上书就开始“子曰…”

半个月过去,张沅已经能熟读论语前半本书的内容,又因为同江淹一起学了骑射,更加坚定了要学到江淹的刀法的决心。

张员外看见这样好学的儿子,欣慰的摸了摸胡子:“江夫子啊,你真是年少有为啊,我这个混不吝的沅儿居然都被教的有几分书生气了,真是多谢夫子了。”江淹也不同他说什么,只是做了个揖:“张员外实在抱歉,家中只余寡母,我一出门半月,想回家看看。”隔着老远的张沅突然冲了过来:“夫子你要走?”江淹看着夫子二人急切挽留的眼神,连忙解释:“我只是回家安顿好母亲立刻就回来。”“我要去!”张沅生怕江淹跑了,确切的说应该是生怕那厉害的刀法跑了连忙要跟着,江淹正要拒绝,不想张员外先同意了,江淹只好道:“也好,正好可以让你看看你想学的刀法。”张沅一听,眼睛都亮了,立刻拽着江淹要回放收拾东西“走啊夫子,快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