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雪松与铁锈（2）
“第47次。”他突然敲响我藏身的柜门，“你偷窥我换衣服的次数。”
柜门被猛地拉开，冷白灯光流泻进来。他单手撑在柜顶俯身，未系扣的衬衫露出我上周留下的齿痕，已经结痂的伤口泛着奇异金粉。
“来取回你的狗链？”我晃了晃手中项圈，金属锁扣撞出清脆声响，“还是说...”足尖顺着他的小腿往上勾，“主人来找走失的宠物了？”
他突然掐住我脚踝一拽，我重心不稳扑进他怀里。项圈咔哒一声锁住我脖颈，带着他体温的银链绕上他修长手指：“错了。”
后颈被扣住，鼻尖撞上他胸口的淤青。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他腰腹的暗金纹身——正是我锁骨印记的镜像图案。
“我是不是该问一下，这位几面之缘的同学，是你戴着我的标记，”他在项圈内侧摩挲，那里不知何时刻上了我的名字缩写，“林、小、偷。”
更衣镜突然蒙上水雾，我抬膝顶向他胯间却被他用大腿钳制。项圈随着挣扎越收越紧，金属棱角陷入皮肉的刺痛竟与锁骨纹身的灼烧感共振。
“嘘。”他指尖探进项圈缝隙，抚摸着我的脉搏，“感受到吗？你的心跳在学我的频率。”
蒸腾的热气中，009的警报声仿佛浸了水的磁带：【警告...生物磁场覆盖...滋滋...他在重塑你的...】
我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唤醒片刻清明。沈清砚却趁机含住我染血的唇，将腥甜尽数卷走：“真聪明，知道用疼痛保持清醒。”
破碎的镜面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他背后的纹身正在诡异地流动。那些暗金线条像活过来的血管，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最终汇入耳后那粒朱砂痣。
“你究竟...”我攥住他发尾逼迫他仰头，“是什么东西？”
他忽然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握着我的手按在心脏位置。掌下传来双重心跳，仿佛有另一个生命体在胸腔中共振。
“是你的共犯啊。”他舔去我虎口渗出的血珠，“从你咬破我锁骨的瞬间——”
更衣室顶灯突然爆裂，黑暗中他擒着我的手腕按在墙上。项圈不知何时转移到他的脖颈，银链却缠住我的腰肢。
“就注定要互相蚕食。”
————
解剖刀刺入肋弓的瞬间，我听见了心跳声。
沈清砚的手从背后覆上我的，金属器械在无影灯下折射出冷光。浸泡过福尔马林的皮肤被层层剖开，他带着乳胶手套的指尖压在我虎口：“第三肋间斜切口，你哥哥没教过你？”
冷藏柜嗡鸣声突然加剧，我盯着解剖台上苍白的躯体——那具本该用于教学的男性标本，胸口文着与哥哥相同的渡鸦刺青。浸泡液在托盘里荡出涟漪，倒映出沈清砚领口若隐若现的金链，末端缀着的怀表正指向23:17。
“看来学长调查得很彻底。”我借转身调整目镜，将标本无名指上的戒痕收入眼底——那是哥哥火灾中丢失的铂金戒特有的月牙形压痕，“连我哥哥的解剖习惯都...”
他突然扯开我的防护面罩，薄荷气息混着血腥味灌入口腔。这个吻比上次更凶，犬齿碾过唇珠时，我尝到了哥哥常吃的白桃糖味道。标本胸腔在我们交错的呼吸间诡异地起伏，009的警报声被他的手掌按碎在脑后。
“专心。”他抵着我的额头轻笑，手术刀尖挑开肋间肌，“还是说...”刀刃突然转向我护士服领口，“林同学更想当我的大体老师？”
冷藏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十三号储藏格正在缓缓滑开。我瞥见玻璃罐里漂浮的眼球——虹膜上布满金丝状纹路，与哥哥弥留之际突然出现的异变如出一辙。
“沈学长确定要在这里教学？”我屈膝顶住他大腿外侧，眼睛盯着耳后的朱砂痣，指尖勾住他白大褂口袋里的怀表链，“毕竟...”金属表盖弹开的脆响中，鎏金银杏叶贴片与我的吊坠完美嵌合，“您看起来比我更需要私人辅导。”
整排无影灯突然频闪，标本的手指在蓝光中诡异地屈伸。沈清砚突然攥住我伸向冷藏柜的手，解剖刀在掌心划出血线：“碰过这个的人...”他将渗血的手掌按在我后颈，“都成了陈列品。”
血珠顺着脊柱滚落时，我眼前闪过哥哥实验室起火的画面。同样粘稠的触感，同样灼烧般的疼痛，最后定格在消防员从灰烬里扒出的焦黑怀表——此刻正在沈清砚胸口跳动。
警报器毫无预兆地嘶鸣，我们交叠的倒影在不锈钢器械柜上扭曲变形。沈清砚的白大褂不知何时披在我肩头，内侧口袋的温度灼得人心慌。指尖触到硬物瞬间，我浑身血液凝固——那是哥哥失踪的Zippo打火机，机身刻着我们的生日密码。
“这是回礼。”他咬住我耳垂撕下创可贴，新鲜伤口下露出电子芯片的幽蓝冷光。上周我在他更衣柜安装的微型追踪器，此刻正在他舌尖泛着水色。
标本突然坐起的巨响中，我被推进冷藏柜。隔着雾化玻璃，我看见沈清砚单手制住抽搐的躯体，手术刀精准刺入延髓。他染血的镜片反射着妖异紫光，哼的竟是哥哥哄我入睡时常唱的安魂曲。
“别看。”温热的手掌覆上我眼睛时，颈侧传来刺痛。沈清砚的虎牙刺破皮肤，血腥味里混着迦南香：“你偷藏发卡的样子...”他的笑声震得我睫毛发颤，“和七年前往我书包塞情书时一模一样。”
电梯下降的失重感突然袭来，等眩晕退去时，我正坐在哥哥生前的实验室。窗外暴雨倾盆，沈清砚的白大褂披在我肩头，怀表链条缠在无名指上。标本不知何时变成了穿着实验服的蜡像，胸口别着烧焦的工牌——林暮，实习研究员，入职日期2003年9月17日。
“这是二十年前的实验室。”沈清砚点燃的迦南香在雨中明明灭灭，“你哥哥参与'时空琥珀'项目的第二年。”他翻开泛黄的实验日志，我看见了熟悉的字迹：
「第23次观测，晓晓的吊坠在强子对撞中显现量子纠缠现象。若理论成立，当世界线融合度突破50%，她将看见...」
后面的字迹被血迹覆盖。我颤抖着摸向颈间，吊坠不知何时变成两枚交叠的银杏，其中一片刻着“S.Q.Y“的缩写。009的提示音裹着杂讯响起：
【记忆碎片载入成功，情感同步率91%】
沈清砚突然从背后环住我，指尖点在2003年9月17日的日历：“你总说我像你哥哥...”他扳过我的脸，镜片后的瞳孔泛起鎏金色，“有没有可能...”呼吸纠缠着落在唇间，“你才是闯入我记忆的幽灵？”
更衣镜在雷声中炸裂，无数碎片映出不同时空的我们——十四岁在泳池畔打闹，二十岁在实验室接吻，三十岁在火场诀别。最后一块碎片里，沈清砚握着我的尸检报告，胸口嵌着半枚银杏吊坠。
“现在轮到你选择了。”他将手术刀塞进我掌心，刀柄温度与哥哥骨灰盒如出一辙，“杀了我终结循环，或者...”沾着血的手指插入我指缝，“再犯一次规。”
我咬破舌尖吻上去时，009的警报化作绵长嗡鸣。怀表链条绞住我们交缠的手腕，在暴雨声中奏响安魂曲的终章。
陷阱当情话，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