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褴褛之人
歌兰从福尔摩斯手里接过档案纸,放回了抽屉里。
“金色十字教会对于所供奉的神灵是三句式的指代,这是否说明……”福尔摩斯不确定地说道。
“对,那必然是一尊邪神,还是会频繁回应的邪神。”歌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希望美洲的正面势力能够出手遏制一下吧,这尊邪神已经非常猖狂了。”
“杰斐逊说,大海上有一个以梦境为根基的……集会?”福尔摩斯不可思议地说道,“在伦敦之外,似乎很多地方都不是那么风平浪静啊!”
“这个世界上,我们尚未得知的信仰和诡秘可太多了。”歌兰看向窗外渐渐暗淡的天光,“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更先来到。”
“……如今的生活可真是难能可贵。”福尔摩斯看向面色平静的歌兰,“事务所一定也付出了非常大的努力。”
歌兰摇了摇头,“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而已。是前人的呕心沥血让我们如今拥有了平静的生活,所以我们现在更要学会如何去保护自己的安全。”
她站起身来,看了看时间忽然笑了起来:
“不说那些了,福尔摩斯先生,您有空吗?要不陪我去看一出戏剧?”
“呃,当然。”福尔摩斯惊讶地回答,“不过华生他们那边……”
“您可能还不了解伊德。”歌兰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绣着黑色百合的礼服,对着穿衣镜比划了一下,“他高中时候可是在学校集会上天天以咏叹调的形式唱赞美诗的。”
“啊?”福尔摩斯嘴里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歌兰推出了房间,看着轻轻关上的房门,他戴上礼帽,忽然灵性一动。
周遭的空气出现圈圈波纹,一道小裂缝在空中展开,脏兮兮的纸张从失色的视界中探出,接着落在福尔摩斯下意识伸出的手里。
裂缝中探出的钢铁手掌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廉价香烟,朝福尔摩斯挥动了两下,风骚地打了个响指,消失在了灵界。
“他的手还是可插拔的?”福尔摩斯只感觉怪异中带着一丝合理,连忙晃了晃头甩去觉得有点帅的想法,捻起手中的纸条阅读起来。
【侦探小鬼,
你家老板已经给我发了行动证明了,爷回剑桥了,不必想爷。
对了,年轻人有空的话还是多出去外面走走,见见世面,别守在伦敦,太安逸了。
还有,烟记得买便宜一点的,抽个十年省下来的钱够你买一辆私家马车了。
戴维·安格斯】
“服了……”福尔摩斯掏出一个布袋,将纸条塞了进去,随后拿出便签纸,靠在石制窗格上写起了回信。
【老头,
已阅。请代我向三一学社问好。
侦探】
“拉莱尔·南丁格尔教授的右侧第二对大臼齿!”福尔摩斯用古英语念道,将两颗牙齿丢出。那两颗牙齿飘在空中,转了几圈,看着福尔摩斯的脸皮蠢蠢欲动,最后在他杀人般的眼神中讪讪地咬住便签飞入了灵界。
“我们走吧,福尔摩斯先生。”正当福尔摩斯还在思考着怎么调教拉莱尔的大臼齿时,歌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福尔摩斯回头看去,不禁愣了一下。
黑色的便服礼裙简约却典雅,交叉领口的黑色百合平添了一份脱俗的韵味,不大不小的笼纱礼帽将挽起的棕红长发衬托得蓬松却扎实,歌兰戴上黑色的丝质手套,笑着问道:
“我这一身怎么样,福尔摩斯先生?”
“很好。”福尔摩斯诚恳地点点头,“您便是大不列颠宁静而宽广的胸怀。”
“那是历史学家用来给维多利亚女王歌功颂德的形容。”歌兰挥了挥手,满不在意地说道,“而我只是在问您合不合身。”
“当然。”福尔摩斯不自觉地瞥了眼悬浮在空中微微晃动的黑色百合,重述了一遍,“当然。”
……
“今天第几场了?”
“第三场刚结束,快第四场了。”
“真是火爆啊,第四场估计也是人满为患。”
“就算是礼拜日,一连十六七个小时都一直爆满也太过分了吧?”
“可能半个伦敦的人都来过了吧……”
在女王陛下剧院门口的保安谈论声中,福尔摩斯和歌兰下了马车,轻快地朝着剧院内部跑去。
“第一排,33和35号座,福尔摩斯先生,温莎小姐,请往这走。”
被服务员引导到座位上的福尔摩斯很大方地给了他一先令小费,随后在歌兰促狭的眼光中微微躺靠在座椅上,伸展了一下腰背。
“温莎小姐,不用上楼去和奥莉他们打个招呼吗?”
“不用了。”歌兰摇摇头,“我这次找你一起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
“为什么?”福尔摩斯疑惑地问道。
“嗯……有些事情需要我私下里去做的。”歌兰对着舞台抬了抬下巴,“歌剧要开始了。”
“有什么我能帮得忙的,您一定要说。”福尔摩斯专注地看着唱名的报幕员翻身上台,顺势说道。
歌兰深深地看了福尔摩斯一眼,笑着看向幕布缓缓展开的舞台。
“第一幕,褴褛之人!”
报幕员唱完名,华丽的舞美瞬间从幕布后面出现,一群一群衣着华丽的演员纷纷上场。
“他身穿着破烂衣衫,脚踩着豁底皮鞋,
在沉默的山脉徘徊,在急促的冥河盘旋,
哦!褴褛之人……他在寻找他的家乡!”
穿着褴褛长袍的男人看不清脸,在合唱着的饰演鸟虫的女演员当中穿过,他挥舞起腰间的长剑,虚喊着什么。
“荒野的狼匍匐在他脚下,草原的狮向他跪地臣服。
迷失的人度过海洋和山川,亦穿过地狱与天堂。
哦!褴褛之人……他在寻找他的家乡!”
……
“好像是个挺俗套的故事。”中场休息的时候,福尔摩斯在人群的角落对歌兰低语道。
“确实。”歌兰露出思考的神情,“迷失的英雄回到自己的故乡,发现王国危在旦夕,爱人和家人命悬一线,随后斩除邪恶。挺传统的。”
“我还是更喜欢那种……”福尔摩斯思考了一下,“神秘浪漫、惊险悬疑的感觉。比如一个住在剧院地下迷宫的虚幻幽灵暗中教导初出茅庐的女演员唱歌最后情不自禁爱上了她,却因为对自我的否定和种种原因失去一切的悲剧故事。”
“……你真的很有研究,福尔摩斯先生。”歌兰看着逐渐回到席上的观众们,拉住福尔摩斯说道,“我们不回去看了,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福尔摩斯惊讶地问道。
“福尔摩斯先生。”歌兰深吸一口气,“我可以告诉您,但这件事您得对其他人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