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妨
翌日一大早，秦雪薇便换上了男装赶到济世堂。
清晨街市的小摊铺陈开来，各类餐食小吃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熙熙囔囔之间，秦雪薇却是神色匆匆，无心品尝。
她手腕一转，展开莲花扇遮住下半张脸，侧身入了济世堂的后门。
伙计一见她，笑眯眯地迎了上去，“秦郎中，掌柜在二楼的雅间。”
秦雪薇常年在济世堂拿药，济世堂的掌柜徐恒文是除了那些达官显贵之外，唯一窥得秦郎中真容的人。
此时，徐恒文正在雅间吃饭，见到她，忍不住一笑，“不愧是秦郎中，消息灵通，太子昨晚将那血珊瑚送入我济世堂，你今早便来了。”
听到太子二字，秦雪薇不由地捏紧扇子，坐在徐恒文的对面，“现在血珊瑚在何处？”
秦雪薇刚坐下，徐恒文便把筷子递给她，“喜外楼的小笼包，刚出炉的，特别好吃，我看你嘴唇干燥，脸色发白，许是没吃早膳吧，等你吃完，咱们马上去看血珊瑚。”
她还有什么心思吃饭，她要赶紧趁着徐恒文不备，将血珊瑚的讲解立贴周围任何有关秦雪薇三个字的东西清除干净。
就当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急，不瞒你说，昨夜赵郎中，孙郎中，于郎中都来找过我，想拿血珊瑚做第一味药引，我一一回绝了，以我和秦郎中的情分，这血珊瑚最珍贵的部分，理应归你。”
徐恒文所言非虚，他的大哥徐念文考取功名多年，总不入殿试，前几年他忽然说自己中举了，结果皇榜发下，却没有他的名，他非说有人顶替了他，从此患上失心疯，成了一家人的心病。
徐恒文尚未娶亲，女方家听闻他家有了疯子，纷纷拒绝，而济世堂的堂主也不顾徐恒文经营有方，借着许念文几次三番来医馆闹为由头，想要辞退他。
此时，秦雪薇出现了。
她略施针法，又在徐念文耳边说了几句，徐念文瞬间恢复了神志，看清了高堂之上双鬓斑白的双亲，他愧疚地磕了两个响头，立誓不再执着于功名了，转头就和船队去了暹罗等地贩卖陶瓷丝绸，一个月前刚回京城，虽然变得又瘦又黑，可眼睛里的精气神不可能骗人。
他带着一袋子的金子回了城，为徐家翻新了旧宅。
徐家一家人万分感谢秦雪薇。
“就算是你想要整个血珊瑚，我也双手奉上……”
说到一半，徐恒文忍不住皱眉，“可惜，太子殿下特意交代过，一定要让所有京城的百姓都知道这血珊瑚的主人，是他和一位叫秦雪薇的姑娘，如果你想立刻拿走血珊瑚，我就有些为难了。”
秦雪薇眼皮跳了跳，楼弃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他是不是嫌她活得太顺遂了！
眼下，就算是一口水，她也咽不下去了。
“说来也怪，听闻太子殿下不近女色，现在，却为了个女子如此高调，秦郎中是否知道点底细？”
秦雪薇混迹于达官显贵之间，信息渠道自然要比他活络得多。
秦雪薇清了清嗓子。
她总不能说这个可怜的小女子，就是自己吧。
秦雪薇收起扇子，抿嘴一笑：“徐掌柜，我也听闻你胸襟坦白，光明磊落，不会在意这些坊间的传闻吧，血珊瑚珍贵非凡，太子殿下愿意慷慨捐赠，那即是殿下的爱民之心，你这般戏弄这份心，该当何罪？”
徐恒文收起笑容，“多谢秦郎中提醒。”
他看出秦雪薇的确很焦急，便擦了擦手，拱手道：“秦郎中，请随我来。”
两人来到隔壁的藏宝阁。
藏宝阁常年落锁，里面放着的，都是从各国收集来的奇珍异宝，都是无价之宝。
此刻，藏宝阁的锁却开了。
徐恒文暗叫不妙，急忙推开虚掩的门。
昨夜放在正中央的血珊瑚已经一分为二，太子殿下随之送来的立贴也不翼而飞。
他记得，上面是楼弃亲手写下他和秦雪薇的名字，结尾处还有楼弃的太子印章。
血珊瑚损坏是小，可是印着太子印鉴的帖子消失，就很微妙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认真追究，大小也有个蔑视皇室的罪名。
秦雪薇见到血珊瑚枝干上整齐锋利的裂纹，瞬间想到长安手中的那把流云剑。
徐恒文第一时间报官，又把秦雪薇护送到了后门。
秦雪薇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医馆。
长安正在林泽宇的指导下练字。
“你这写的太难看了，听我的，这笔锋落得重一点。”
林泽宇嗑着瓜子，直接将瓜子皮扔到地上，“这回就好多了嘛，我告诉你，我啊，差一点就成书法名家了，什么王羲之，颜真卿，统统在我之下，我可不是随便指导别人的，这样吧，为答谢我指导之恩，今日，便由你扫地吧。”
话音未落，秦雪薇就走到书桌前，手掌压在宣纸上，“血珊瑚，你砍的吗？”
长安眸中暗色欲浓，他拿起毛笔写。
「得偿所愿」
秦雪薇火气蹭蹭的冒，“长安，你可知，若是官府查到你，你……”
长安手上的毛笔不停。
「无妨」
秦雪薇不知，楼弃本来就是要置他于死地，若是在死之前，能解秦雪薇的烦忧，也算死得其所。
「你只身前去，难道不也是为了偷帖子？」
秦雪薇扫了一眼长安，并不言语。
她宁愿这罪由自己担着，也不想连累他人。
“什么帖子啊？还有官府，出了什么事？”
秦雪薇并未回答林泽宇，而是叮嘱道：“放出风声，最近医馆不接客了，还有你，好好看着长安，绝对不能让他出医馆半步。”
说罢，秦雪薇转身就走。
长安摸了摸下巴，缓缓地勾起唇角。
秦雪薇只跟夫人请了半天的假，若是不立马回去，许是会让夫人起疑。
她紧赶慢赶地回到府邸，却看到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停在门口，马车旁边的嬷嬷缓缓掀起帘子，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众人纷纷下跪，只有秦雪薇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她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