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虚张声势
申时许，正是吃饭时间。一直忙碌的崇文门码头上到了难得的清闲时刻。
码头上没有几条船，十几个脚夫不紧不慢地搬运货物。2个税吏坐在一边，身边两个家奴模样的人在一边侍立。
其中一个家奴，这是王熙凤的陪房来旺。
2艘大船缓缓驶来，来旺瞪大了眼睛，终于看请了船头那个身影。
果然是瑞老爷。
“老钱，来了。”
来旺低下头，跟其中一个税吏说道。
老钱站起来，不紧不慢说道：“着什么急啊，还得一会儿呢，没见过世面的奴才。就这点儿屁事儿，看你急的这样。”
“是，是我没见识。这不是上头发了话，小的怕办砸了差事么。”
“行啦，看在你懂事儿的份儿上，我就不多说了。脚夫那边都找好人了么？”
“早就找好了。”
“船一靠岸，就赶紧卸货，越快越好。交了税就赶紧走，别在这里多逗留，夜长梦多知道么？”
“知道，知道。”
来旺捅了一下边上的人，那人小跑着离去，不一会儿呼啦啦来了一群脚夫，足有五六十人。
大约一刻多以后，两艘船几乎同时靠岸。贾瑞从船上下来，来旺已经在此等候。
来旺是王熙凤的亲信，贾瑞见到他，就知道王熙凤那边已经安排妥当。
“奴才来旺见过瑞老爷，琏二奶奶打发小的来的，事情已经安好，税吏已经打点通了……。”
“往城里搬运的脚夫找好了么？”
“找好了，还是这些人，卸船就装车。送往哪里去，脚钱多少，还要瑞老爷跟他们交涉，小的不知道，不参与。”
来旺知道这种生意一定有什么隐秘，能少参与就尽量少参与，知道的越少越好。
“好，你看着点儿。”
“明白了。”
那边开始卸船，来旺把贾瑞带到老钱这边，做了介绍。‘趁着握手的机会，贾瑞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进老钱手里。
老钱早就惯于此道，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儿，脸色一变，厉声说道：“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举人，便是荣国公来了，该检查也要检查，该交的税也要交税。不仅要查，我还要亲自查，没人能糊弄我。来人啊，跟我上船。”
老钱再不搭理贾瑞，带着一个属下上船，贾瑞和来旺也跟了上去。
“这个打开。”
老钱指着一个茶叶箱子说道，另一个税吏打开，里面是茶叶。
老钱看贾瑞脚踩着一个箱子，又命令打开，里面是一些盘子。
这边检查，那边卸车、装车，一会儿也不停。
老钱检查了六个箱子，都是寻常货物。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吆喝声，两个太监来了。
“原来是乌公公啊，小的正在开箱呢。”
“这是谁家的货物啊？”
乌公公尖着嗓子，漫不经心问道。
“贾家的。”
“姓贾的多了，那个贾家啊？”
“荣国府、宁国府那个贾家。这位贾老爷，新科举人，他就是货主。”
“见过乌公公。”
贾瑞如法炮制，借着握手机会，塞了一张一百两银票过去。
“小猴崽子，新科举人算个屁啊。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举人，便是荣国府、宁国府的人来了，该查验也要查验，该交税也要交税。反正这会儿闲着，咱家就亲自查验一番。”
乌公公就开始检查，似乎查的更加细致。除了检查另外两件，查得都是老钱他们查过的箱子。
“我呸，这么多货，就没一件值钱的玩意儿，查得咱家都出汗了。还好意思说什么贾家人。我说老钱啊，你查出什么名堂来了么？”
“没有，真是晦气，收不着几个税钱。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这荣国府和宁国府，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喽。好啦，我这里也要歇一歇，盯着他们上税。喂，贾瑞是吧，红票拿来。”
贾瑞把河西务钞关给的红票递给老钱，就去一遍组织装车，跟脚夫行的管事谈好了去处和价钱。
这边老钱和乌公公盯着卸货，时而大声吆喝，恐吓，但就是没有什么实际行动。
脚夫们很卖力，来回小跑着，累的气喘吁吁满头汗，也不停歇。
不到半个时辰，装车完毕。
“贾瑞是吧，过来把税钱交了。”
老钱喊着，一边扒拉算盘，一边说口诀，算了三遍。
“你这不是荣国府和宁国府的货物，就只有你举人六十石免税。超过的都要交说，一共要交税银子420两，交钱吧。这边交了，乌公公那边再补交，就可以走了。这是税票，拿好了，路上遇到关卡，把税票拿出来就没毛病。”
老钱这边是户部的钞关，收了钱归国库。
乌公公那边是给皇帝收税，收了钱归皇帝的内承运库。
乌公公那边一番装腔作势，收了380两银子，就算过关。
车队启程，来旺骑着骡子过来，把另一头骡子缰绳递给贾瑞。
“瑞老爷，这个畜生暂时给老爷代脚，方便的时候还给府里就行。小的差事完了，要回去跟二奶奶复命。”
“好，你回去告诉你们二奶奶，我刚刚回来，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安置。明日申时末酉时初，我去府里见你们二奶奶。叫你们二奶奶放心，我答应的事情一定做到。”
“这最好了。瑞老爷也该知道二奶奶的脾气。”
我知道，贪财呗。就她那小样儿，敢起什么幺蛾子，老子拿银子砸死她。
“知道了，你也告诉你们二奶奶，我回来的事情，暂时不要张扬。”
“这个放心，二奶奶已经叮嘱过了。除了二奶奶和她房里几个丫鬟，没人知道瑞老爷回来。”
这一点贾瑞确实多虑了。王熙凤担心别人跟他抢贾瑞这条财路，已经封锁了消息。除了几个心腹，别人一概不知。
来旺急于给主子复命，就急急忙忙回来见王熙凤。
王熙凤早已经被发财梦弄得兴奋起来，这两晚上都没睡好。
今天处理完府里的主要事情，剩下的事或者交给别人，或者推到明天。申时回家吃了饭，就不再出去，留在家里等候消息。
已经叫彩明在二门等候，来旺一来，就带了过来。
“怎么样，见到瑞兄弟了么？”
“见到了，事情已经办妥，顺利过关。一共五十多车货物，瑞老爷带着走了。”
“五十多车？去了哪里？”
“瑞老爷没说，只说已经备下了仓库。瑞老爷还说，叫二奶奶放心，他答应的事情一定照办。明日申时末酉时初来府里见二奶奶，再详细商议。”
王熙凤沉思一会儿，露出笑容。
“哼，量他也不敢哄我。明日你在门口等候，他来了就带他来见我。好啦，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