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世间有种病

回首往事，总是多天真，多乐趣，像山间的风，轻轻吹过发梢，携着简单快乐。

回忆起榕树下的我，只是一个半大的小孩，吃着冰淇淋，外婆在旁边用蒲扇给我扇扇风，阳光格外大，可我却清凉无比。

又是一个清晨，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餐桌，却发现眼前竟全是远方亲戚，我尴尬的手足无措，您……您好。

哎，还记得我吗！我小时候可抱过你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是你姑婆，小时候可疼你了，给你换过纸尿裤，还给你买了好几套衣服呢，你长大挣钱可别忘了她，妈妈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哪里话，仿佛打开大家的笑穴，一同哈哈笑起来。

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双手紧紧捏着，只是微微笑笑，哎起来啦！小懒猫，先去洗漱吧，看见是外婆心里总算安心了许多，你看外婆今天给你做了炸鸡，自己做的多健康呀，哇！谢谢外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跟我还那么见外，快洗洗来吃。

有外婆就像是给我支起了半边天，心里总是暖暖的，来到餐桌，夹了一块，便大快朵颐起来，小姑娘家家的，一点也不淑女，吃相那么难看，哎你们说她怎么长了那么多痘痘啊！真的是苦恼死了，我停下手中的筷子，用手摸摸痘痘，尴尬一笑到可能是因为青春期，很正常，长大就消了，人家有你长得那么多吗，就是因为你每天熬夜，一看气氛压抑起来，亲戚们只敢吧唧着自己手里饭碗的饭。

你瞅瞅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也不看看我家妮儿天天学习学到那么晚，压力那么大，能不长痘痘吗，我要没记错，

你以前长的痘痘可多了太多了，是谁哭着鼻子管我买药的啊，妈~你别说了，哈哈哈哈外婆莞尔一笑，餐桌又恢复到了热闹的气氛。

妮儿多吃一点，还有很多呢，嗯嗯！

可是时间真的太快了，我真的抓不住他，暑假又要过去了。

妈你看看你还有没有啥缺的，我给你买一下，今天就要回去了，哎呦我有啥缺的啊，净瞎操心，有那钱，多给我们家妮儿，买点补品，她现在是学生，用脑的地方多了去了，外婆拍拍我的肩膀慈祥的说，哎呦就你两好吧，行行行买买买，不过妈，我给你买了鱼油，你一定要记得吃，听说是预防夜盲症的，你要坚持吃哈！好好好。

妮儿下次再来玩哈，外婆我舍不得你呀，我捧着外婆的脸说，你可要等我啊，好，一直等我们家妮儿，外婆你最近没好好吃饭啊，瘦了那么多，你肯定看错了，我都觉得我胖了，哦对，妮儿你过来一下，外婆用纸包着一千元，妮儿你拿着，我不要外婆，我就是来找你玩的，我不要你的钱，你在塞给我，我可就生气了，外婆严肃的说你必须收，外婆什么都不强迫你但是这钱你必须收，好好好，外婆你别生气我收，收完钱，便上了车，外婆你要等我哈，好外婆等你呢！

又一次回到老家不是暑假降临，而是得到一个噩耗，外婆癌症晚期了，我和妈妈着急的连行李都没收拾就匆匆赶到老家，外婆我趴在她的身上，妮儿别哭啊，这是啥病啊，我都不知道，也不疼，就是前天出门突然头晕，还被你李叔发现了，赶紧送到医院了，谢谢李叔了吗，嗯外婆我们改天请他吃饭，好。

医生你老实告诉我外婆还能再活几个月，这说出来你可能接受不了，这没有啥接受不了的，我必须知道，一个月都不到，突然我脑子嗡的一下，时间禁止了，好好，谢谢您哈，麻烦了，还记得那天晚上买了好多酒，吐了喝，喝了吐，酒很苦，但知道这个消息更苦，满身酒气的回到家，才发现外婆一直开着灯等我，妮儿你去哪了啊，吓死我了，看着外婆担心的样子，我崩溃的大哭起来，咋啦咋啦妮儿，有谁欺负你啦，外婆我今天可以跟你睡吗，就因为这个哭啊，哈哈哈好，随时都可以跟外婆睡呀！

外婆你会一直我陪着我吗，肯定啊，我可舍不得我们家妮儿，那下辈子你也做我外婆好吗，你一定要跟地府的人说说，绝对不要忘了我，放心他们不同意，外婆就耍赖皮，看谁斗得过谁，抱着外婆，那一晚很痛，泪水也很咸。

第二天我跟妈妈强忍伤心带了外婆去了豪华的餐厅，点了好多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哎呦这个很贵的吧，妈妈小声的说不贵哒，好吃就行，哪一次外婆吃的很开心，也不停的给我和妈妈夹菜。

半夜才回家，十分疲倦，妮儿你跟我合照吧，好啊外婆你咋想到合照，我们都还没合照过呢，嗯嗯，妈过来帮我和外婆合照，来啦！来比个耶！321，耶！

哎呀外婆你咋还是那么好看呢！哈哈哈哈哈我家妮儿也好看，妮儿外婆捏捏我的脸说今天不可以跟我睡了，外婆太困太累了你明天跟我睡，我要独占2米大床，好好好，又被一番话外婆逗笑，洗洗便睡了。

睡的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洗手间有呜咽声，可是因为太困就没有查看了。

一大早就听见救护车的声音，我睡意全无，外婆被抬上了担架，送往医院，我也想去，可是救护车开走了，我只能随便拦了一辆车跟着救护车走，坐在车上又害怕又呆滞，到了地方，我追了下去，等一下司机拉住了我，你还没给钱，我现在没带钱，我把我手机压你这好吗，当时只差给这个司机跪下，见此情形，他也不好说什么，便答应了下来，我狼狈的跟着担架的方向走，被迫在icu门外停下。

我跟妈妈那时很默契谁也没说话，可这种默契我永远都不想有，两个小时过去，医生走出来，很可惜！没抢救无效，癌细胞已经扩散，医生你不是说我外婆还可以再活一个月吗，我抓着医生的衣角，求他在救救外婆，医生只是无奈摇摇头让我们节哀顺变！

妈妈通知亲戚，我来到外婆房间，枕头旁边的信很显眼，开头，妮儿，我知道我活不久了，这个病我很早就知道了，外婆真的不想让你担心，今天又吐了，外婆知道我活不久了，你要好好生活，好好吃饭，不要太伤心，你外公去世的早，我也要去陪他了，这里的5000快是给你的生活费，要跟妈妈好好的，不要吵架，不要给自己制造太大的压力，下辈子我在当你外婆，妮儿最乖了。

回忆起外婆的一生真够悲催，是村里的老好人，热心肠，见谁都要帮，生了3个孩子，老大赌博成天不着家，看谁都不爽，老二每天都在混吃等死，一长大就重来没见过外婆，整个家中除了妈妈一直跟外婆很好，本以为可以安度晚年幸福生活下去，没想到，我也没想到，谁能想到呢？这么阳光，健朗的老人。

对着你的遗照磕了一个又一个响头，又是想象中的哭嚎，听不得，只想静静。

来到榕树下坐着没变，可是身边越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