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千金蠢蠢欲动
朱桦说是接下来会与朱槿同住，当下却未曾进屋，叫疏影暗香放下朱槿的东西后，便以“熟悉将军府环境”为由，将人也带走了。
朱槿孤零零一个留在屋里，看着被掩上的门。
一直没有出来打扰姐妹交流的系统此刻终于开口，语气古怪，在疑惑的同时还带了点幸灾乐祸：【你这是被变相囚禁了吗？】
朱槿这次回嘴很快：“不算，她考虑了我的个人意愿。”
如果没她点头，朱桦不会强行把她从永宁侯府中带出来。
……应当不会。
于是系统的语气愈发一言难尽：【你好爱。】
朱槿不太想回应它的调侃。
她此刻还关心另一个问题：“老夫人……是生病了吗？”
分明是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在听朱桦说对方近来不大舒坦时，朱槿却觉得不安——或许便是因为她也有过奶奶。
上了年纪的人，不论如何，总是更令人揪心的。
更何况将军府这位老夫人曾是陪沈老将军上过战场的女中豪杰，后来又支撑起整个将军府。
这样的人，朱槿敬重，也盼着对方福寿安康。
这个问题没能从系统那儿得到答案。
因为朱桦前脚刚走，后脚便又来了人——将军府不止老夫人一个长辈，虽说沈小将军的父母如今都不在京中，沈小将军的大伯母却是留在这儿主事的。
原本，在朱槿安顿好并整理仪容之后，也该去拜见对方。
而那位慈眉善目的夫人主动拉起了朱槿的手：“只是我等不及要见见你，还望没将你吓着了。”
她拉着朱槿坐下：“你也莫怪你姐姐不陪着你，家里都看重她这一胎，她要去请脉——这不，便将这个人情送了我。”
话音落，跟着她来的人中走出个年轻姑娘，瞧着也是跟疏影暗香一样的年纪，面上神色却不似疏影暗香那般鲜活，身姿笔直如松。
小将军的大伯母给她介绍：“这是十七，是你姐夫拨给明月的，身上有些功夫，为人也算不得蠢笨，叫她跟着你，你也不必束手束脚——这是明月的意思。”
系统幽幽道：【理论上是为你着想，就是为什么听着更变态了呢？】
朱槿：“。”
她甚至都不敢去细想，朱桦把这么个人放到她身边的缘故。
且她此刻，还有更关心的事情。
她向沈家大伯母问起老夫人的事。
沈家大伯母一愣，神色立即又缓和下来，甚至瞧着比方才还要慈爱：“好孩子，难为你挂心。娘身体无碍，就是近来多梦，总想起大姐来，精神不济。”
“你姐姐不叫你去请安，也没旁的意思，就是怕娘见了你这样年岁的小娘子，平添难过。”
说罢瞧着朱槿，竟落了两滴泪，又匆匆擦去：“别介，我只是想着，若咱们家舜姐儿仍在，也该同你一样，生成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了。”
朱槿这也才想起来，在过往某一次永宁侯醉酒时，确实提起过此事。
沈老将军膝下幼女，曾是京城最耀眼的明珠，当年嫁与风华正茂的靖王，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郎才女貌，引无数人艳羡。
偏偏，靖王当初除寇得罪不少人，其遗党在靖王夫妻二人携幼女外出游春时痛下杀手。
靖王一家三口连同同去的家奴，上上下下十余口人，无一生还。
那是将军府恨事，朱槿却记得，永宁侯提及此事时，却仿佛出了口恶气。
这事其实是与她没有关系的，她也不好再与沈家人多说这些伤心往事，当下只抬手，小心翼翼地覆在沈家大伯母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说不准，他们都过了六道轮回，转生到安定年代，不必再为这些事情烦忧。”
朱槿其实不信鬼神与因果的，只是这种时候，不管怎样的安慰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况且，她自己，不就是个活过两世的人么？
沈家大伯母闻言笑了笑：“你这孩子心善，福气都在后头呢。”
她起身，仍拉着朱槿的手：“你这刚过来的，想必也累，我便不打搅你休息，只是有一点记住。”
朱槿站在她身边乖乖点头，正要聆听教诲，却听她道：“你是咱们家的客，又是明月的妹子，只要仍住在将军府一天，便没有受委屈的道理。”
“也不必担心惊扰着谁给谁添麻烦，若是有人有胆量闹到阿娘跟前去，那便由着他们闹，阿娘那儿自有分晓。”
——
送走沈家大伯母，朱槿也没立即回到屋中。
她看向被留下的十七。
女孩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若不知晓内情，怕还要觉得这个丫头木讷。
只是既然是被派到她身边的，朱槿便不信对方一无所知。
她如今也明白了朱桦要她想的事什么。
但也正因明白了，才没办法心安理得。
于是她看着十七：“你们府中这样留着我，当真没关系吗？”
不出她所料，十七目光不闪不避：“姑娘是夫人的妹妹，也是将军的客人。”
朱槿还要说话，却听院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声之后，则是少女明快的声线：“你明明也不是蠢笨的，怎么就不敢去猜，他们是因为知晓了永宁侯做过的事，觉着恶心，才对你这样上心呢？”
“当年靖王夫妇遇害，靖王之女下落不明，天下人都觉得是凶多吉少，沈家依旧不放过任何一点消息。他们自然也不理解，世上怎么能有那样的父亲，在孩子走失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寻找，而是遮丑。”
朱槿循声望去，只见一少女踏进院中，便是穿着打扮瞧着不似她们这一圈贵女，那双清亮的眸子却依旧叫人心生好感——况且少女本身就生了一副好容颜。
少女脚步轻快地走到她跟前，端详了她一会儿，才再次开口：“待永宁侯府事了，你要是不想多承沈家的人情，那不若去我家。”
朱槿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少女，企图分辨少女眉眼间那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而少女弯了弯眼睛：“我叫郑舒颜。”
她声音变得软和：“朱槿姐姐，你来我家给我当姐姐，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