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身体留痕
“呕————！”
马尔蒂娜女士，是你说的你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斯诺尔颇有些无辜的看着马尔蒂娜女士弯腰扶着仆从呕吐的模样，又给附近的呕吐物地雷排布贡献了一笔。
而且是极为尊贵的一笔。
因为她的尊贵，她的仆从根本不敢看她这么失态甚至丑陋的一幕，很显然是害怕被这位尊贵的女士迁怒。
不过周围有些人可没那么多的顾忌，特别是先前她的仆从推开人群太过嚣张，让周围的不少人敢怒不敢言。现在看到她露出了这样的丑态，人群中很快发出一阵窃笑，而这些笑声混杂在人群之中，根本就不好去追究。
等到马尔蒂娜女士终于不再呕吐的时候，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除了呕吐导致的生理性的难受之外，也有着自尊心受到了重创导致的心里难受反应在了脸上。
她是贵族，高贵的女人，却在这样的场合，让许多人看了这样的笑话。
不过她的心里素质也并不是太差，并没有因为出了这样的丑没脸见人，像一些娇柔且矫情的千金贵妇那样掩面逃离。
心中的骄傲反而让她非要硬挺下去。
直起身来，用手帕擦了擦嘴，她的身体在此刻尽可能的挺直，有些刻意，可也可以看出她心中的那种骄傲。
“格兰特先生，让你见笑了。”
她的语气有些平静，是在刻意的表现风度，或者说这个时候越没有风度，越会让自己难看。她并不想要自己难看，所以刻意的约束自己的一些负面情绪。
“马尔蒂娜小姐，你这种反应是很正常的，说明你是一个很正常的人。”
斯诺尔宽慰的说道。
“所以说，看到这个场面没有呕吐的你不是一个正常人？”马尔蒂娜女士突然转头问。
果然，这个女士还是有些在意，自己一起看到了这个场面，却没有和她一样丢脸这种事。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如果有人一起丢脸，那会感觉好受很多。
特别是斯诺尔看起来是个孩子，连个孩子都不如？骄傲的马尔蒂娜女士其实不怎么愿意接受这种事。
而斯诺尔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场面……从高空中坠落，血肉模糊是很正常的。而看着这样的场面，他实际上也感觉到不适，如果还是现代社会的那个他，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呕吐起来或许也不奇怪。
“首先，我并没有吃过午餐。嗯，我身边的帕姬小姐也是。”
此时帕姬.马洛里小姐，也是脸色苍白的扶着斯诺尔的肩膀干呕着。马尔蒂娜女士不由瞥了一眼这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小姐，随着身体呕吐颤动，某个地方一阵晃动，很吸引人眼球。
知道她没有吃过午餐，马尔蒂娜女士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潜意识里还是多少找回了一些自尊心。
毕竟这位糖果屋的员工小姐比她呕得更久，只是因为没吃午餐没有吐出来。
斯诺尔的解释当然没有到这里为止。
“以及，我曾经见过更加恶心的场面，所以提前适应了。”
“更加恶心的场面？”
马尔蒂娜女士有些好奇。
斯诺尔转头对着她笑着：“我来自乡下地方，乡下地方也有着很多糟心事，也被迫看过一些糟心事。”
这种事情在斯诺尔的记忆中也的确有。
在斯诺尔出身的乡下小镇，斯诺尔亲眼见证过动用私刑的场面。这个时代的国家治理也就那样，越是贫穷的地方私刑越是横行。
比如在斯诺尔.格兰特的记忆中，就亲眼看过，一个人在私行下，被一块块石头砸得血肉模糊。
召集人动用私行的当地势力人物，还让人不要离开，继续看着。
如今的斯诺尔当然知道，这是在示威，也是在警告，一种彰显权威的恐吓。
那是斯诺尔.格兰特记忆中非常深刻的一幕，比眼前的一幕要凄惨恶心多了。毕竟眼前只是一瞬间掉下来碰撞造成的血肉模糊，而记忆中的那一幕有着一个逐渐血肉模糊的过程，伴随着凄厉嚎叫，更加让人想要做噩梦。
当然斯诺尔之所以能忍受这一幕，也并非只是这点记忆，还有‘斯诺尔.格兰特’在工厂里的那段黑暗的记忆，那种苦难的折磨中，亲身经历并且见过不少苦难可悲的场面，因此深深的刻印在了这具身体里。
以至于，来自现代社会的安逸灵魂对眼前的一幕感到不适，可身体却早就习惯麻木。
某种程度上，这或许是可悲的事情。
马尔蒂娜女士当然不知道这些，听到他说在‘乡下地方’碰到糟心事，她按照自己的理解想象了一下。
然后看着斯诺尔的目光稍微有些怜悯，在她看来斯诺尔应该是一个贵族出身的破落户，应该是在家族遭受变故的时候经历了什么，所以才对眼前的这一幕适应了下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难怪对方一个孩子，能平静的对待眼前的一幕。这或许也算是落魄后的被迫成熟吧？她这样想到。
却并不知道，斯诺尔所说的‘乡下地方出身’，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在马尔蒂娜女士看来，低于亨特索恩的，都是乡下地方。
‘看来是糊弄过去了。’
察觉到了马尔蒂娜女士的眼神变化，斯诺尔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这位在郁金香会馆里见过的女人，是在那处会馆中也是领袖群芳的人物，也是因此，心中骄傲。
而正是因为心中骄傲，对于破坏自身骄傲自尊的事情，肯定尤为的介意。
加上，对方好巧不巧还是安娜女士的挚友。
斯诺尔可不觉得自己和安娜女士的关系比对方和安娜女士的关系更亲近。
只要对方不经意的使个绊子，不需要太刻意，兴许就会影响到安娜女士对自己的看法。
然后因为安娜女士而体面起来的生活，就此告吹，也并不奇怪。
‘我所拥有的一切还是太过虚幻。’
抬起手，压了压帽子，没有让人看到自己此刻不禁阴沉的眼神。
‘有时候只要轻轻被风一吹，一切就会烟消云散。为此而战战兢兢，惶惶不安……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