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地府后,我回阳间猛刷业绩](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531/50462531/b_50462531.jpg)
第6章 伐林税
雨过天晴,林子里散发出一股泥土的芳香。
这次去阳间他学聪明了,提前换了一身正常的着装,把他的无常三件套通通都藏在了衣服里。
那小庙的火已经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废墟。
官府的人已经来戒严了这里,几个官差正围着废墟在搜查一些不知道什么东西。
“官家,这山庙,到底是什么情况?”白鸣凑上去打探。
“就你看见的这样喽。”那官兵相当不耐烦:“昨夜起火,给毁了。”
“可惜这庙了。”
“有什么可惜的?本就是糊弄人的玩意儿,毁就毁了。”官兵冲着废墟里吐了口痰。
“爷,您这话要是让佛给听了去……“
“去去去,什么神了佛了,他要是真有能耐,怎么不把自己从火里救出来?”
官差白了他一眼,用身体把他挤开几步。
“你要没事就赶紧滚,别妨碍我办正事。”
这才是令人满意的官差。
白鸣识趣地退后两步:“官爷,我也不是特意来寻你乐子。只是我有个朋友,他依着这小庙为生。小庙毁了去,他难以维持生计啊。”
“你说的是那送柴的樵夫吧。”官差脸色突然缓和下来。
“正是。怎么,官爷认识他?”白鸣故作惊讶。
“一并烧死了!就在那树下面。”
“林兄!”
白鸣连忙扑到树前。林小斐的尸骨被搅地面目全非,拴在上面的灵魂自然也已不见踪影。
好在白鸣已替他完成夙愿,虽然让他痛失一份业绩,倒也不耽误这樵夫前去投胎。
白鸣懊悔地一拳锤在树上。树不满地洒了他一头树叶,算是对他自己疏忽还要迁怒别人的报复。
自他返回阴间一趟,前后也不过是过了一天的时间。是谁趁着夜色来到失火的寺庙旁,专程毁了一具尸骨?
“你发什么呆?”
“官爷,我是想若他死于这寺中大火,又怎么会被埋在这里?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蹊跷。”
“蹊跷?什么蹊跷都没有!我告诉你,现在世道这么乱,像这种曝尸荒野的多了去了。得亏是有这火灾在,能给他的死找个归宿。”
另一个官差听见这边有动静,便凑过来搭话。
“你要知道,建筑失火,官府会给伤亡家属赔上几两银子。你非要查个真相,反倒是苦了人家了。”
“孙识,你别说那么多。万一他不怀好意,再把你连累了。”
“无妨,无妨。你去忙吧,这小兄弟再有什么问题,我来替他解答便是。”
孙识将他赶走后,蹲到白鸣旁边:“你来此处所谓何事?”
“来见见朋友,可现在……”
“别装了。”
“何出此言?”白鸣心中一惊。
“我与林小斐相识多年。若你真与他相识,我又怎会不知?”孙识笑笑:“坦诚一些,我兴许能帮到你。”
“林小斐生前,可有什么仇家?”
“你的确是与他不认识。甚至不是我们墨阳人。我问你:你可知墨阳城有林禁令?”
“林禁?”
“没错。由于战略原因,墨阳这地方的林木,是不允许随意砍伐的。但居民做饭取暖,又离不开木柴。”
“产量低,价格自然就高。官家供应的柴火百姓负担不起,便只得请些勇士走钢丝,趁着夜深四下无人之际,到山上偷偷砍伐。官家虽心知肚明,但为了社会秩序,大部分时候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附近百姓,都指着他供应些廉价木柴,怎么敢有人加害于他?”
杀他的凶手如今已被白鸣踢到了河里,这下死无对证了。
“你替官家做事,又何必告诉我这些?”白鸣望着孙识身上的官服不解。
“我先是墨阳城的百姓,再是林小斐的朋友,最后才是墨阳的官卒。”
他的声音一直很平和,唯独这一句压低了声音。
“身为朋友,不能见他最后一面,甚至没法为他昭雪,我心有愧疚。”
“你想让我帮忙查查真相?”
“怎么称呼?”孙识伸出一只手。
“白鸣。”
“白兄,若是能帮我了却心愿,孙某不胜感激。”
“他乃这寺中方丈释明所害。”
白鸣叹了口气。
“怎么会?释明方丈虽有些骄横,但也指着他向寺中提供柴火,万万没有害他的理由啊!”孙识不敢相信。
白鸣隐去了一些细节,将释明谋害他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讲给孙识听。
“这……这……”
“林小斐他动了歹心,将这恶僧激怒,也着实怪他自己贪婪。”
“不,不。林兄他一向老实谨慎,就连上山伐木都需先喝上几杯烈酒壮胆。你说他酒后误杀尚有可能,但敲诈释明,又怎么可能?”
孙识震惊地无以复加。他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他抱着头,眼眶瞪得要将眼珠子迸射出去一般。半晌,他才缓过心思喃喃:“几日前他曾有向我提过一嘴,难不成……”
“提过什么?”
“官家卖柴的人找他,要他因私伐树木向官家补交罚款。他问我可有办法帮他求求情。”
“你怎么说的?”
“我一介小吏,怎么能在墨阳府里说上话?”
白鸣挠了挠头,将信息串联起来:“也就是说,是衙门要他补交罚款,他拿不出手,便只得铤而走险,向释明开口要钱。”
“我不知道。”孙识已没了刚才的平静。他瘫坐在地上,仿佛好友之死是因他而起那般。
“节哀顺变。”白鸣拍了拍他的背。
他没有什么安慰人的天赋,这种时候还是少说话吧。
孙识的眼眶红了一圈,最后也没能滴出眼泪来。他沉默了片刻,重新站起身。
“今早撞见那税官在这捣毁尸骨,原以为是他要毁尸灭迹;现在想来,只是少了一笔污银发泄罢了。”孙识凄然一笑:“还是我误会了。”
他整理了整理衣服,擦去身上沾染的泥土,然后向白鸣作了个揖:“多谢白兄了。”
说罢,他便转身回到了不远的寺庙遗迹。
白鸣眨眼的功夫,他人就已经重新投入到了工作当中,除了有些泛红的眼圈,再无别的迹象能证明此人刚刚经历了强烈的情感波动。
都是苦命人,却谁也做不了什么。白鸣心里感叹,手上却是另一番架势。
他从身后拔出新提的剑,拽了片树叶擦拭了擦拭。
普通人做不了什么,他可不是普通人。
这税官想敲竹杠发一笔横财本就是作恶,现如今为了泄愤亵渎尸骸,弄丢了他一个业绩那便是恶上加恶。
常言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白鸣将擦好的剑重新放回剑鞘,然后朝着墨阳城的衙门迈步。
现在,作恶的报应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