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自负之罪
强风裹挟雨珠灌入驾驶室。
蜥蜴人对准李诺的面门发出咆哮，迎接它们的是一梭子弹。
“哒哒哒哒——”
李诺提起冲锋枪架在玻璃裂口上，扣动扳机。
子弹刺入蜥蜴人的面门，鳞片爆裂，污血飞溅。
驾驶室内的空气被蜥蜴人的血水玷污。
血珠溅射在蒂娜身上，引得这个小姑娘微微哆嗦一下。
“要…要帮忙吗？李诺？”
蒂娜说话时一停一顿的，看样子追踪白蜥蜴人的魔法正进行到关键步骤，分心说话对她来说极为困难。
李诺冷静地回应：
“不用，我能应付。”
蒂娜紧蹙眉头，双手死死地攥住安全带：
“好…再坚持一下…我快…我快找到那个白蜥蜴人了。”
“加油。”
李诺鼓励一句。
他弯曲双臂，用胳膊肘固定住方向盘，腾出双手装填弹药。
第一只蜥蜴人冲锋手被他正中头颅，已经化为车轮下的尸体。
现在，趴在车头上的蜥蜴人至少还有三只。
李诺将冲锋枪对准玻璃上的裂口，时刻保持警惕。
蜥蜴人敢冒头，他就敢开枪。
李诺倒是要看看，是蜥蜴人缩脖子的速度快，还是他的子弹快。
“喳喳喳…”
“喳喳…”
车外传来蜥蜴人的呼喊。
李诺眉毛一抬，感觉有些异样：
‘这些蜥蜴人该不会是在商量怎么对付我吧？’
这个想法刚一浮现，李诺就看到一个蜥蜴人脑袋出现在玻璃裂口上。
“哒哒哒哒——”
子弹激射而出，扎入蜥蜴人的眼窝，从它的后脑勺窜出来。
这只蜥蜴人毙命的下一瞬，另一只蜥蜴人扑上来。
后来的蜥蜴人腮帮子鼓起，嘴里含着一口“浓痰”，意图朝驾驶室内喷吐毒液弹，显然早有预谋。
‘该死的蜥蜴人居然懂得勾引我先开枪，再趁我没子弹的时候发起反击！’
李诺心中冷笑一声。
他这次可没有像上次那样把子弹全部打光。
此刻的冲锋枪弹匣内，至少还有一半的子弹。
‘去死吧，有点小聪明的蜥蜴人。’
李诺再度扣下扳机。
持枪的右臂剧烈抖动，半梭子子弹飞向蜥蜴人。
蜥蜴人瞪大眼睛，猩红的双目中浮现惊愕，紧接着便被子弹射穿头颅，沦为路边的死尸。
这只蜥蜴人刚死，又一只蜥蜴人出现！
同样的，这只蜥蜴人也鼓着腮帮子，毒液弹在它口中蓄势待发。
冲锋枪的子弹已经用光，手枪虽有子弹，但却不能百分百秒杀敌人。
念头电转间，李诺有了主意！
“刚铎姆，齐瓦朋克！”
李诺闪电般默念咒语。
他的左手向前弹出，变化成钢铁盾牌，刚好挡住玻璃裂口。
蜥蜴人噗的一声喷出毒液弹。
盾牌横在毒液弹的必经之路上，与毒液弹相撞，盾面微微一抖。
绝大部分毒液被金属盾牌挡在外面，仅有极少部分顺着盾面向下滑落进入驾驶室。
李诺脱下自己的雨披，盖在蒂娜身上，将对方大半个身子挡住，防止她被毒液直接溅到。
“喳！”
车外传来包含愤怒意味的嘶鸣，朝车内喷吐毒液弹的蜥蜴人明显不会善罢甘休。
李诺听到这动静，随即默念另一道咒语：
“刚铎姆，塞达拉尼因达姆！”
C级金属魔法，「钢针爆发」！
“咻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钢针从盾面射出，穿过玻璃上的裂口，刺向窗外的蜥蜴人。
窗外的蜥蜴人此时正对着玻璃裂口后方的金属盾牌大声鸣叫，宣泄怒意，未曾预料到钢针的出现。
出其不意之下，暴雨梨花般的钢针扑了它一脸。
数十枚钢针扎进它的脑袋，令它当场毙命。
‘很好，我干掉四只了。还有吗？’
李诺挪开盾牌，看了眼车辆前方，暂时没有见到蜥蜴人的身影。
侧耳倾听，车头的装甲板上似乎也没有动静。
李诺稍作沉吟，解除左手变化而成的盾牌，飞速装填弹药。
换好子弹的下一瞬，三道大小不一的人影从草丛里跳出来，落到装甲车前方。
其中两道人影是被强化过的蜥蜴人冲锋手。
第三道人影也是蜥蜴人冲锋手，但它有些古怪。
它的背部格外臃肿，好似长了个瘤子。
李诺微眯双眼，定睛观察，眼底闪过精光。
蜥蜴人施法者！
蜥蜴人施法者趴在第三个蜥蜴人冲锋手的背上！
‘好好好，你这个躲在暗处偷偷放技能的蜥蜴人施法者，总算是耐不住性子亲自参战了。’
李诺举起冲锋枪，指向身材矮小的蜥蜴人施法者。
这种生物身高不超过一米，体态与五六岁的人类孩童相当，在一众蜥蜴人冲锋手中很不起眼。
它们在蜥蜴人军队中的地位，大约相当于人类军队中的连长。
把它干掉，正面压力就会减少许多。
“哒哒哒——”
冲锋枪喷吐火舌，子弹咻咻咻地飞出，在车头前方划出弧线。
背负施法者的蜥蜴人冲锋手灵活地扭动身躯，在车头前左右横跳，避开了所有子弹。
另外两个蜥蜴人冲锋手就没这本事了，先后被子弹扫中背部。
子弹撕开了它俩的鳞片，扎入肌肉层，却没有造成致命伤。
蜥蜴人冲锋手在一摇一晃间，压下剧痛，回头朝李诺喷出毒液弹。
“啵，啵。”
两发毒液弹扑面而来。
李诺的左手变成金属盾牌，哐的一声立在窗户边上，将毒液弹拦在车外。
“喳喳喳！”
蜥蜴人施法者发出沙哑的叫喊声，这似乎代表着进攻的命令。
“啵啵啵——”
一连串毒液弹落在金属盾牌上，李诺的左臂抖动不止。
‘这样下去不太行。那个蜥蜴人施法者可以持续地强化蜥蜴人冲锋手，让冲锋手不停地发射毒液弹。我要是一直举着盾牌，就没办法看路和操控方向盘了，迟早会把车开到沟里去…’
李诺思维飞转，灵光乍现，决定放手一搏，强杀蜥蜴人施法者。
他丢开冲锋枪，拿起手枪，卸掉弹匣和枪膛内的子弹，单独拿取一枚子弹握在手心。
深吸一口气，李诺将「弹道调整」的咒语和施法要诀在脑海中过上几遍。
‘苏拉美，布拉繁提。苏拉美，布拉繁提。念到第1个拉音节时，调动1滴魔力。’
李诺凝神屏息，于心中默念尚未完全掌握的咒语：
“苏拉美，布拉繁提！”
白色文字同步刷新：
[魔咒生效，「弹道调整」发动成功，魔力减少1滴。]
魔力在意念的引导下融入掌心的子弹，白色文字提示施法成功。
但具体是大成功，还是小成功，这得把子弹射出去才知道。
李诺将子弹放入枪膛，依靠盾牌，举枪瞄准。
这一瞬间，数枚毒液弹正冲向车窗裂口，蜥蜴人施法者被蜥蜴人冲锋手背着，不断地改变位置。
“砰！”
枪声炸响！
0.1秒后，血水迸发！
蜥蜴人施法者身体巨颤，后脑勺上多出了鲜红的窟窿！
正中目标！
研究出枪之魔法的胡奥·桑顿确实没吹牛，枪之魔法的施法成功率实在是太高啦！
李诺来不及庆祝，赶忙挪动左臂，用盾牌挡住毒液弹。
盾牌抖动，车外传来两声恐惧的鸣叫。
蜥蜴人施法者一死，它施加在蜥蜴人冲锋手身上的强化效果就会消失，后者会立刻失去连续喷吐毒液弹的能力。
李诺用最快地速度给手枪装上弹匣，拉栓上膛，挪开盾牌，朝外射击。
数声枪响过后，两只蜥蜴人冲锋手吃痛摔倒，被车轮狠狠地碾过。
“呼——总算是搞定了。”
李诺抹了把额前的汗珠，将脸凑到玻璃裂口附近左右观察，确定没有敌人出现后，这才有心思查看蒂娜的情况。
蒂娜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消瘦的脸颊一片煞白，眉头紧锁，牙关打颤，仿佛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李诺心中微惊，以为她被毒液伤到，连忙掀开雨披查看伤势。
但，蒂娜身上没有伤。
她的痛苦似乎来源于另一层面。
“蒂娜？”
李诺轻声呼唤。
蒂娜紧咬牙关，艰难地说道：
“驾驶室的危机…解除了吗…”
李诺说：
“我刚才干掉了一只蜥蜴人施法者，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敌人来袭击我们。你的情况怎么样？”
蒂娜抬了抬左臂，又将手臂放了下来：
“我…我需要帮忙。那个白蜥蜴人…很强…我的…我的心灵没有它的强韧…我的「心灵对决」…对它没用…”
李诺沉声道：
“那停止施法吧。我们再想其它办法。”
蒂娜的眼角渗出泪珠，话音里多出哭腔：
“不…我做不到…「心灵对决」一旦发动，只有敌人被这门魔法杀死，我才能停止施法…如果强行终止施法…我自己的脑袋就会炸开…”
李诺心头一凛。
好诡异的魔法生效条件。
出手必须见血，不见血就不能停止。
这就是施放A级进攻型魔法「心灵对决」的代价吗？
真是可怕！
李诺的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我该怎么帮你？”
蒂娜嘴唇微颤，泪珠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我…我不想说…这会连累你的。
“我学习「心灵对决」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快。巴顿大叔肯定会怪我偷偷用「心灵对决」对付那只白蜥蜴人…”
“什么？巴顿没让你用「心灵对决」对付白蜥蜴人？！”
李诺惊愕无比。
‘我的天！蒂娜疯了吗？她居然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擅作主张？魔法天才都这么勇吗？’
“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我以为自己能帮你们解决难题…但我高估了自己…
“对不起，是我太自负了。”
蒂娜如同忏悔般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