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人即地狱（二合一）
此时此刻，陶文大师正在牌桌上宣扬他那套“三不问理论”。
骤然从门口跑进来的李诺二人，粗暴地打断了他的激情演讲。
经理挥舞双臂，扯着嗓子大喊：
“所有男服务员，到我面前来！快点！快！”
会员们不知所措，看向经理的眼神中满是茫然。
男服务员端着餐盘、拿着毛巾，一脸不解地走向经理。
陶文突然大发雷霆，猛然推开桌上的纸牌、牌盒与玻璃杯，弄得满地狼藉。
“哗啦——”物品洒落一地。
陶文大声吼道：
“你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茶话会！”
“砰！”
一声枪响，所有人都像鸵鸟一样缩了缩脖子。
陶文捂着大腿惨叫倒地，鲜血直流。
现场众人惊恐尖叫，争先恐后地朝宴会厅大门冲去，可却又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只因为，那个开枪打伤陶文的男人，正站在宴会厅的大门前用枪口指向人群。
这人堵住了唯一的去路。
“你是谁？！”
“这里有人开枪！快来人呐！”
“我们人多！我们一起上！他只有一把枪，我们肯定能干掉他！”
人声鼎沸，男人声嘶力竭地呼喊，女人捂着嘴梨花带雨嘤嘤哭泣。
李诺神情淡漠。
他的目光在那十五名男服务员脸上游走，没有见到除了惊恐以外的神情。
‘隐藏得还挺好，我看你能藏到多久。’
“砰！”
又一声枪响，子弹射入天花板。
“安静。”
李诺的声音仿佛带有魔力，现场陷入寂静。
他一手持枪，一手拿出证件，对准人群：
“我是治安署特许调查员。你们当中有帝国的敌人。所有不配合我工作的人，都将被当场击毙。”
“调查员就能随便开枪吗？！”
“砰！”
叫嚷的男人额头上多出弹孔，带着惊愕的表情倒地身亡。
现场一片骇然，再无半点声音。
“普通的调查员不能随便开枪，但我可以。”
李诺用冰冷的眼神刮过现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15个男服务员。
没有一个人敢和他的视线对视，所有人都在李诺看过去时畏惧地低下头颅。
恰好此时，蒂娜三人来到现场。
“李诺，我们来了。”蒂娜看了眼在地上捂着腿哀嚎的陶文，又瞧了瞧被射穿脑袋的男会员，眉头微皱：
“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开枪？”
“按我说的做，不要多问。待会儿我自会解释。”
蒂娜深吸一口气：
“好，你说吧，要我们做什么。”
李诺用枪口指了指人群吩咐道：
“你们把女人带出去，这里只留男人。等女人全部离开后，封锁宴会厅，不能让任何男人离开。蒂娜在外面安抚女人，波派和爱德华在这里和我审问男人。”
相比较于蒂娜的沉稳，爱德华就显得亢奋多了。
李诺的话音刚落，爱德华就朝人群走出几步，大声喊道：
“女人出去，男人留下！动作快点！我会盯着你们！哪个男人敢混在女人里溜出去，我就把他拖出来烧死！”
“呼！”
一大团火焰从爱德华的手中燃起，众人猛吸凉气。
“巫师..”
“居然是巫师…”
“快走，快走。”
女人们踩着高跟鞋跑向大门，头也不抬地离开宴会厅。
男人们留在宴会厅里，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畏缩。
女人走完后，蒂娜离开宴会厅，在外面安抚女人，爱德华则面朝宴会厅的人群缓缓抬起双臂。
一堵圆弧形的火焰墙壁拔地而起，将包括李诺、波派、爱德华，以及一票男会员、男服务员在内的所有人包围起来。
没有见识过魔法的普通人对此目瞪口呆，可还不等他们感叹什么，火焰墙壁散发出来的滚烫热浪便令他们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哈，搞定了。”
爱德华叉着腰，很享受凡夫俗子面对火焰魔法时表现出的惊奇与卑微。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李诺，得意洋洋地说道：
“你想问他们什么就去问吧。在我的火圈里，谁要是敢反抗，我一个念头就能捏死他。”
李诺微微点头，收好手枪，走向被火圈弄得躁动不安的男人。
他拍了拍手，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我不会为难你们，老老实实配合我的调查就能安然无事地离开这里。”
李诺抬起手，指向最左边的男人：
“我要你们每个人都说一遍‘见鬼！为什么还有一个！’这句话。就从你开始。”
被李诺指到的人是男会员，不是男服务员。
在场的男人中，有15个男服务员，其余的30多人都是男会员。
既然在第0次回档中杀死李诺的人是男服务员打扮，那李诺为什么要把男会员也留下来呢？
答案很简单。
李诺从经理那了解到，黑皮鞋和深蓝色西装裤这套服务员制服是批发的，随便找家衣帽店就能买到，而且俱乐部的职工换衣室和仓库也有多余的。
也就是说，存在男会员穿上男服务员制服的情况。
所以，甭管是什么身份的男人都被李诺强行留下来，重复一遍李诺在第0次回档死亡前听到的那句话。
“见鬼！为什么还有一个。”
“见鬼！为什么还有一个。”
“见鬼！为什么还有一个。”
男人们一个接一个口述李诺要求的句子。
他们有老有少，嗓音各异，李诺用心倾听，没有放过任何一个。
李诺笃定这里面一定藏着杀死自己的人。
但，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现场将近50个男人里，没有一个人的嗓音让李诺感到熟悉！
李诺心头微沉，思绪翻涌：
‘是某种能改变嗓音的魔法吗？既然是这样，我只好使用极端的做法了。’
李诺拿出手枪，举枪瞄准，扣下扳机。
“砰！”
一个男人倒地身亡，人群愕然不已。
“你在做什么？你不是说我们配合之后，你就会放我们走吗？！”
“不好意思，事情出现了变化，我懒得再来调查一次，索性一次性做到位，强行把我想找的人揪出来。”
“砰！”
又一个男人死亡。
“天呐！你是魔鬼！”
“你这该死的屠夫，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砰，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枪响，一个又一个人倒下。
李诺淡定地装填子弹，时刻留意剩下的人有何异动。
男人们惊恐不已，犹如铁板上的虾米一样蹦跶，几次想冲出火墙却被火墙喷出的火焰逼了回来。
波派在一旁愣神，嘴唇蠕动，似乎想上前劝阻李诺，却又不敢。
爱德华则是兴致高昂的样子，一脸的愉悦和亢奋，丝毫见不到怜悯和反感。
不管众人的反应如何，李诺预料之中的神秘敌人，一直没有现身。
李诺心中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或许，那个神秘敌人早就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离开了…
亦或者，此人的心理素质和伪装能力，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准，这才能表现得和正常男人一般无二。
‘我就不信那人面对指向自己的枪口时，仍旧能表现得和寻常人一样。但凡他露出一丝破绽，我都能锁定他，然后在下一次回档的过程中抓到他。’
李诺正这样想着，蒂娜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李诺，你在做什么，为什么开枪？”
“我待会儿会和你解释。”
“不，你现在必须停下，你这是在滥杀无辜。”
“我说了，我待会儿会和你解释。”
“不行，你不能再这样下去。”
蒂娜的声音从宴会厅大门处传来：
“爱德华，把火墙解散掉。”
“为什么啊？”爱德华不满地回头看向大门：
“你不是在车上说让我们听李诺的吗？怎么现在又要我听你的了？”
李诺瞥了眼爱德华，没有插话。
蒂娜冷然道：
“把火墙解散，爱德华。不要让我再说一次。”
“好吧，那我把火墙解散之后，这群人要是跑了，你可不能怪我。”
“我不会怪你。快把火墙解散，爱德华。”蒂娜停顿一下后说道：
“波派，爱德华解除火墙后，你去把宴会厅大门堵上。”
爱德华看向李诺，李诺点了点头。
爱德华敲了个响指，火墙迅速消失，只在空气中留下灼热的余温。
一直没有说话的波派走向大门，于巨吼中体型疯长，变作黑色巨熊将大门整个堵死。
蒂娜缓步走来，看着地面上的一具具尸体，脸上是难以言表的震惊和惊慌：
“李李李诺…你都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砰！”
突如其来的枪响令蒂娜哆嗦了一下。
一个男会员饮弹身亡。
李诺调转枪口，指向另一个人。
蒂娜尖叫着扑上来，死死地抱住李诺的胳膊：
“不！别杀人了！你是不是疯了！”
李诺开枪的动作顿住，缓缓地将枪口收回。
“你们三个人还真是三种性格呐。”
李诺侧转身体，低头看向只到自己胸口高度的蒂娜，抬起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却被蒂娜厌恶地躲了过去。
李诺强硬地将手按在蒂娜头顶，低笑道：
“你既懂分寸，也很善良，蒂娜。你们三个人里，只有你一个人阻止我。”
爱德华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威胁的意味：
“把你的手从姐姐身上拿开。”
李诺饶有兴致地看过去，嘴角挂着笑意：
“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开枪，爱德华？当你看到我枪杀普通人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感觉你好像很享受这种过程。”
爱德华瞪视李诺，走上前来说道：
“普通人对我来说不过是蝼蚁，死了就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我警告你，把你的手从姐姐身上拿开，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如果你真打算杀我，完全可以现在就动手。”李诺玩味地问道：
“你在怕什么？为什么不动手？”
爱德华攥紧拳头，死死地盯着李诺：
“姐姐说你很强。我不一定能打得过你。”
“哦？为什么？”李诺低头看向被自己按住脑袋的蒂娜：
“我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疗巫师而已，顶多掌握了一些金属魔法。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很强？”
蒂娜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不知是因为畏惧还是其它什么情绪，她低垂脑袋，任由李诺抚摸自己的头顶，始终没有反抗。
“把，你的，手，拿开！”爱德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眼中怒火喷涌。
李诺从蒂娜头顶挪开手，抬起对方的下巴，凝视对方的双眸。
蒂娜的眼底有微弱的白光闪过，李诺不禁多看了两眼：
“说说吧，蒂娜，你为什么觉得我很强？为什么不反抗我？”
“把手拿开！”爱德华嘶吼一声，冲上前来。
“不，停下，爱德华，别过来，求你了，别过来。”蒂娜向后伸出手，拦住爱德华。
“姐姐？”爱德华困惑地止住脚步，脸上怒意未消。
蒂娜仰望李诺的面孔，缓慢地抬起双手，触碰李诺的脸庞，眼中的白光变得旺盛：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害怕？为什么你杀人的时候没有恶意？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你的恐惧？你不担心‘魔法之剑’的审判吗？为什么你如此的镇定从容？为什么我在你的心灵上看不到一个屠杀者该有的嗜杀欲望？”
“这是什么心灵魔法？”李诺问。
“这是「心灵窥测」。它能让我粗略地看到一个人的心灵状态和欲望。你的心灵和你的外在表现完全不同。你看起来就是屠夫和恶魔，但你的心灵却无比清澈，没有嗜杀的欲望，只有冷静到令人生寒的理性。你一点也不担心后果吗？”
李诺笑了笑：
“想知道答案吗？”
“想。”蒂娜凝视李诺：
“你是个谜。从你在心灵对决中战胜白蜥蜴人开始，我就认为你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李诺松开蒂娜，向后退了一步，晃了晃手中的手枪：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就不要妨碍我做正事。等我处理完这群人，自会告诉你答案。”
蒂娜咬着嘴唇，看向惶恐的男人们：
“你非得杀了他们吗？”
“是的，这种方法对你来说或许非常残忍，但在我看来既高效又安全，而且没有丝毫副作用。”
李诺顿了顿，朝爱德华看去：
“或者，让爱德华来代劳吧。他的火焰一下子就能把这群人烧光，省得我一个一个杀了。我看他好像挺喜欢这份工作的。”
爱德华移步站到姐姐身前，恶狠狠地盯着李诺：
“等我把他们都杀了，下一个就轮到你。我发誓要在这里干掉你，你会死得比杰夫更惨。”
“杰夫？”李诺一挑眉，笑道：
“是灯塔小队原先那个医疗巫师吗？他不是死在蜥蜴人手里了吗？”
“呸。”爱德华吐了口唾沫，咒骂道：
“所有不经过我允许就触碰姐姐的男人，都得死！马上就轮到你了，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强。”
李诺微微侧头，看向爱德华身后的蒂娜：
“视普通人如草芥，极度的姐控情结，嚣张、跋扈又顽劣的性格。你知道你弟弟的心灵状况有多么差劲吗？”
蒂娜的神情极为复杂，没有言语。
“呵呵。”李诺轻笑一声，朝呆站着的男人们伸出手臂：
“动手吧，爱德华。我在这儿等你。”
“哼。”
爱德华冷哼一声，举起右手，于掌心凝聚熊熊燃烧的大火球。
随着他右手一挥，足有半米直径的大火球飞向人群。
“呼——”
火光摇曳。
大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砸向地面。
“轰隆！”
火球在人群中爆炸，火光如巨蟒般肆虐。巨大的火焰柱窜向天花板，一下子点燃了大片家具和地毯。
宴会厅顿时浓烟四起，沾染火焰的人更是惨叫连连，在地面上翻滚哀嚎。
但，那个在第0次回档里杀死李诺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直到男人们被活活烧死，也始终没有人施展出魔法手段逃离现场。
很明显，那个杀死李诺的人根本就不在这儿！
李诺眉头紧皱，脑海中念头飞转。
突然，一道炽热的火柱朝他射来。
“轮到你了！李诺！我已经想好怎么和巴顿解释你的死亡了！你因为突然发狂而被我击杀，这很合理吧！我因为制止你而不慎点燃俱乐部，这也很合理吧！去死吧！在火焰中燃烧吧！我要烧光这里的一切！”
爱德华张狂大笑，肆意喷发火焰，犹如在世疯魔。
李诺急匆匆地侧身闪避：
“等等，你就不想让你姐姐知道我的秘密吗？”
“哈哈！好啊！你说啊！我也想听听你的秘密是什么？”
爱德华舔了舔嘴唇，露出残忍的笑容，火球在他手中迅速凝聚：
“你要是不能让我满意，我就把你烧上一个小时，由内往外慢慢烧，慢慢地折磨你。”
李诺站住身子，看向蒂娜，想留意一下这个小姑娘的反应，却发现对方早已被一根火焰锁链捆住身体、封住嘴巴，只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发狂的爱德华。
诡异的是，火焰锁链并未伤害蒂娜，只是将她困住了而已。
‘真是可怕的控火能力。’
李诺心头一凛：
‘这种控火能力再加上心狠手辣的作风，如果没有姐姐的约束，同时又缺乏正确的引导，爱德华极有可能会蜕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李诺又看向宴会厅大门。
波派变作的黑色巨熊一动不动地趴在那。
‘还真是一个傻孩子，只会听从命令。’
李诺哑笑摇头：
‘这次回档令我受益匪浅。既发现了新线索，又弄清楚了蒂娜、爱德华和波派三人的状况。是时候进行下一次回档了。’
李诺举起手枪，瞄向爱德华。
爱德华一脸阴狠，张嘴挑衅：
“来啊，开枪打我啊，你打伤我，我正好能带着枪伤向巴顿证明你疯了…”
爱德华话还没说完，李诺就已调转枪口，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爱德华错愕愣住。
蒂娜瞪大双眸。
宴会厅大门那里的黑色巨熊站了起来，发出一声低吼。
三人全都对此始料未及，李诺为什么把枪口对准他自己！？
“小朋友们，让我来给你们上一课。”
李诺扬起嘴角，笑容灿烂：
“不要这么轻易地向别人透露你们的底细，也不要让别人定义你们的价值和未来。
“因为，他人即地狱。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再见。”
“砰！”
…
注：他人即地狱。出自法国哲学家萨特创作的独幕剧《密室》。
简单来说：
人不是杯子，不应当被别人定义。
他人给你下的定义，会让你被束缚在这个定义里，你的价值和未来也会因此被他人定义。
每个人都应当有自己的价值判断，而不是接受他人的定义。
否则，他人即地狱。接受定义的人，会因为别人的定义而踏入地狱。
同名韩剧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