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119.人生的第一次是杂鱼寝(中)
德川市姬当然乐意。
幸福是一次性的口香糖。
味道只会越咀嚼越平淡。
开始,只是相视一笑就幸福得睡不着。
后来,牵手都觉得不大过瘾。
依偎在一起变成例行公事。
亲吻逐渐变成家常便饭。
共浴也不再脸红害羞。
维持爱情新鲜度,扮演PLAY、度假旅游更成了每个季度的必须。
随着,刺激越来越强烈,绝顶的次数越来越多。
幸福感越来越低,内心的空虚,越来越难以得到满足。
新鲜感逐渐消失。
移情别恋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更换伴侣就成一念之间的抉择。
像她这样的女生,年轻时,还好说。
达到一定岁数,经历一些事情,尤其是谈过恋爱之后,想体验一次幸福感并不容易。
实际上,越是贫穷,越是年轻,越是从封闭走向开放的女性,越是容易得到幸福。
对于年收入二百万以下,生活在村子里,赤贫家庭,上不起高中,靠超市打工为生,爹不亲,娘不爱的女孩子来说。
能每周吃上一顿烤肉,洗上一次澡,有一个关心她的人,甭管男女老少,那就是幸福。
对她们来说,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而对于德川市姬这种餐桌上摆满大仓陶园的餐具、衣柜挂满京友禅的振袖,名门大小姐来说。
普通人的幸福是无法满足她的。
因为人家不缺物质条件,别说顿顿烤肉,就是把米其林主厨养在家里都不是问题。
出国旅游,总览名山大川,尝试各地美食?
那是她每年都在做的事情。
光是她一年见的外国人,吃的外国饭,比普通人一辈子都多。
关心她的人?
人家自小就被一群女仆管家包围,抬手就有倒茶的侍从,合眼就有更衣的师傅,家庭教师超过两位数,根本不缺讨好对象。
那么把精力投入到事业中去,做天下人?
当她知道自己那个爱猫如痴的愚蠢祖父,天天不务正业的德川老爷,竟然已经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势与财富的人。
她顿时对这个目标失去兴趣。
那就换个困难些的目标,让半殖民地的岛国再次伟大?
像明治九元老那样发愤图强?打破欧美列强的不平等条约?把岛国带上列强?
这样总该过瘾了吧?
岛国已经是列强了!再强,又不是没试过!
她爷爷当年被喊到纽约做客,差点儿没回来。
她家不是没捧出过九元老那个段位的政客。
战前,贵族院议长的位置,大部分时间都被家里把持,整天提心吊胆,害怕被当兵的暗杀。
战后,特权是没了,还要缴纳巨额遗产税与土地税,甚至连作为祖产的土地也都低价出售。
但还有财阀这条路可走,先发优势明显,照样是殿上人。
摆脱米利坚的狗圈?她是寂寞,但她不是傻瓜。
人家霸权正盛,逆天而行,傻子才干呢!
何况,从来乱世出英雄!
她再有雄心壮志,那也得有个舞台才是?
曹操这样太尉家的贵公子,年年都有。
但能混到魏武帝的,也得托生到东汉末年才行。
换个时代,那就是高贵乡公,横死街头的下场!
总裁权势再大,号令天下。
但也不是几个地检特搜检察官的对手!
做到财阀老爷就是绝顶了。
再往上?时代不允许!
普通人心心念念的梦想、成功人士的生活……
德川市姬生来就是……
德川市姬接下来的人生,大约就是大学毕业后的每一个夏天,都要抽个一两天,坐在自家轻井泽别墅的居室里,眺望远处的教堂,看看有什么养眼的小美人。
房间里虽然摆满了祖传的或者从从拍卖行买来的古董家具,但到了晚上,走到社区俱乐部的会所里,操着一口纯正的美音,和东西海岸前来的度假欧美新钱老钱,喝着美味的饭钱酒,聊聊关系几万人吃饭穿衣的小生意。
当其他漂亮女生,千方百计贿赂自己的闺蜜或者炮友,终于收到消息,挤进会所的宴会厅,穿着性感舞裙,在名门少爷的面前搔首弄姿,期待被霸道总裁看上,按在床上,抬起屁股播种,从此母凭子贵。
德川市姬已经是少爷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有藤校帝大的种子库为她开放,因此不必担心德川家无后。
有愿意代替她怀孕的可怜女孩儿,因此不必担心孕期风险。
只要她保持优秀,比家族任何男性继承人都要明显的优秀。
那她就是天下最自由的人。
像她这种生来就要做大事的人,小女孩儿时还好……
一旦经历得多了,长大成人。
越上了年纪,越难以被刺激到。
越难有感动,越难有幸福感和绝顶的体验。
嗑药或许是一种途径,尤其是新药。
但她还没自负到靠毅力就能防止上瘾。
傻子才去嗑药。
到底怎样的事情能让她感到愉悦呢?
养宠物!
在东京山手线的港区,她生活的那块土地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一个人的身价如何,只看养的宠物就知道的。”
“养猫的不如养狗的,养狗的不如养马的,养马的不如养球队的。”
“养一只的,不如养两只的,养两只不如养一家子的。”
攀比炫富不可取。
但是。
寂寞的人生终归需要点儿陪伴。
再伟大的领袖,铭记史书的大救星,他到了三更半夜,合上红头书,从书桌来到了床上,在亲密的异性面前,也是一样的禽兽。
越小的孩子越没受过社会毒打,越接近原始状态。
一个老太太,你给一百万,她未必快乐。
一个小女孩儿,你给她一根10円的美味棒,她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她记忆中最幸福的一次,究竟是哪一次呢?
德川市姬坐在成田的腿上,搂住成田的脖子。
不需要成田做什么,只是盯着这张脸,她就觉得幸福。
她的意识却回到了某个下午,工人正在搬运家具的老宅洋馆前。
德川市姬那天刚刚午睡结束醒来,卡车停在洋馆门外。
她还不知,自家的洋馆早已经卖给白泉财团旗下的酒店公司。
不久后将以王子酒店的形态出现,发挥它更重要的政经价值。
然而,得知搬家这件事情,德川市姬并不快乐。
问了大人,也只是知道,自己的家还被破坏,她根本做不了主。
她还不明白大人的金钱游戏,只觉得周围变得微暗,四处都是肉眼可见漂浮的灰尘,也没有仆人打扫。
大家都忙着给家具打包,没人来照看她:不安、不解、人来人往、反反复复,使她看得窒息。
原本熟悉的家,一下子变了模样,猫会因为环境改变而进入应激状态。
不理解改变的原因,产生不良反应,都是正常情况。
被大人说了两句,心情郁闷,大哭着冲出房间也是正常情况。
其实更具体的情况,她早就记不清楚了。
唯一的意外是她冲下去的时候,从陡峭的楼梯上滚了下去。
虽然楼梯铺着柔软的地毯,台阶依旧有棱有角。
如果脑袋磕在上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好在她的脑袋不是撞在楼梯上,而是撞在接着她的,少年的怀里。
纯粹是情况外的事故。
可《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
这是猪八戒水池里调戏蜘蛛精,蜘蛛精为保护清白,搬出来的儒家道理。
她已经七岁了,比成田大上一岁,年龄上讲是姐姐。
她做了错事。
她问老师,该怎样做才好?
老师说,道歉。
她是怎么道歉的呢?
一边说对不起,一边仗着发育早,比男生高一头,把人家男孩子按在草坪上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