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换形
她呆呆看向下,短短的尾巴,小小的手,再看向四周,很熟,又不熟,树叶还是那树叶,只是形状大了很多,僵着脖子往上望,树还是那棵树,只不过成了参天大树。
不是树大了,而是她缩小了。
更可怕的是,她的身子还在缩,再缩就没了!
得找具身体滋养元灵才行,可左右一望,在她目视之下有只虫子!再一比较,居然差不多大小了,她含泪想,难道要进入虫子的体内休生养息?再瞧不远处,有只老鼠鬼鬼祟祟地望着那虫子,算了,老鼠总比虫子好,她纵身一跃……
一道黑影忽然间一闪而过,她眼前又一黑。
再睁开眼,面前的树正常了些,身子沉甸甸的,感觉到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血液在身体内流淌,身上窜起股暖流,再一扬脚,她看到了毛茸茸的梅花爪子,圆乎乎,肉腾腾的。
她大喜,莫非刚才那道黑影是只老虎?她一不小心成了老虎了?丛林之王啊,比老鼠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老天爷对她还算不错,随随便便就成了森林之王,只不过森林之王怎的吃老鼠,没有格调,想她远古凶兽一样的虎落平阳,和人类抢猪蹄吃,林子里食物少?偶遇灾年,老虎也不挑嘴了,惺惺相惜啊简直!
叫一声试试,嗷……
喵呜……
不对,叫错了,再来……
嗯哼……
如此的娇嗔尖细,是谁,到底是谁?
忽然间,后颈皮毛一紧,她腾空而起,对上了一张冷酷俊美的脸,长眉入鬓,眼窝深陷,眸如点漆,她在半空挣扎,“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知道你捉的是谁么?胆敢动我一根豪毛……”
“楚辞,这只小山猫小虽小,长得还挺肥的,要不捉回去煮个龙凤煲?”白覆霜双手死死地夹着这团毛茸茸东西的后颈,以免被其抓伤,“再吱哇乱叫,拔了你的牙!”
什么?九菁停止了挣扎。
古宁波严肃认真地看了看这东西,“只怕不妥,这物吃老鼠蛇虫长大,谁知道它有没有毒?”
九菁连连点头。
放了我吧,放了吧,我肉质稀松,不好吃的,前天还抓了只毒蛇,体内毒素未清,她对这板方正的少年大生好感,向他眨巴眨巴眼睛。
“啊,冬天快来了。”司徒楚辞说。
两同伴皆不明所以,“怎么?”
“冷啊。”
白覆霜明白了,“楚辞,你想把它剥皮做个手套?”
九菁脑上如炸了个晴天霹雳。
她如今这么弱,这么一来,非得再次魂飞魄散不可!这一轮回加速重新开始?
古宁波认真地想了想,“用猫皮怕是不成,一般用狐狸皮,老虎皮比较好。”
你还挑三拣四!人身攻击!
司徒楚辞温文地笑,“也不一定剥皮,它如果温顺听话好养呢,养着它当个暖手炉也不错。”
“它野性大,只怕养不熟。”古宁波翻来覆去地研究这小东西,伸出手指戳了戳,剥皮的风险就在前边悬着,她忍。
“龇牙咧嘴,果然野性难除!”古宁波收手说。
忙收了牙,闭紧双唇。
“还是让我剥皮算了!”白覆霜说。
手,你那只洁白如玉的小手赶紧拿过来,暖,我来暖!暖得你爹妈都认不清!
司徒楚辞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过去,她忽地抱住了他的手指头,肚皮紧贴,拿头在上边蹭了又蹭。
“果然很暖啊!”司徒楚辞笑了笑。
“小心啊楚辞,别被咬着了。”古宁波说,“咦?”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楚辞,你手指上涂了什么?它连手指都挑?”
“咦,我瞧它和你还挺投缘呢!”白覆霜说。
九菁被觉一股暖流涌进了四经八脉,灵力在缓缓回流,她一怔,再往他掌心蹭了蹭,果然,如冬日暖阳一般,舒服得很。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家伙身上有什么法宝不成?
天帝老儿啊,你这放水也太过随便了吧,不管了,抱紧大腿,滋养元灵,自身强大了,才好报仇雪恨!
能屈能伸才是一个有格调的上古神兽。
“那就养着?”司徒楚辞伸出其余四根手指,摸了摸她的头。
“养着!”白覆霜很是同意,“这么小一只,还是个幼崽,不费粮食。”
三票有两票同意了,古宁波也不好反对,“要不我给你弄个笼子?”
九菁瞪了他一眼,刚刚还觉得他是个好人呢。
“不用,再咬人就把牙齿拔了!”司徒楚辞笑眯眯地抚着其毛茸茸的脑袋说。
九菁紧闭双唇,把外边嗞出的那根獠牙都拿唇盖住,收收好。
一德和尚站在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三位大侠兴致勃勃地捉了只小山猫,又花了大半个时辰讨论起山猫的饲养问题来,说给它起个什么名儿叫起来响亮悦耳,听了让人心情舒畅,心说名侠就是名侠,能从小事中得到乐趣,和他们这些普通人思想大不相同。
妖女呢?妖女的事全忘了?
一德和尚算是想明白了,三人压根不相信那女子是妖,只当他一时迷糊动了凡心,看在他普善寺和尚的份上给他留几分颜面,怕师傅脸上不好看。
他很沮丧。
如有机会,他一定要捉到女妖打出其原形证明自己的没看错,不是淫僧只占女子便宜!
他看了看在司徒楚辞怀里缩成一团毛球的小山猫,玩物丧志啊!三位侠士,如果我有你们那般天纵英才,少年成名,绝不浪费光阴在这上面,以天下为己任,斩妖除魔,先从那妖女开始!
小山猫朝他咧嘴,露出两颗小而洁白的獠牙。
“一德,你说,给它起什么名儿好?”司徒楚辞笑眯眯地问。
一个和尚,哼!想当初,她的名可威风了,脚踏八方威震四海‘九师离君宁月卿’,部族之间若有战事,那绣了名字巨幅旗帜一打出去,便能吓退来犯者三百里,哎,说起来都是泪,一切俱往已。
一德一愣,“瞧它又黑又黄,黑比黄多,圆不溜秋,屎壳郎?”
什么!瞧我咬不死你!
白覆霜和古宁波同时笑了,古宁波拿手扇了扇,“确实有点臭,回去给它好好洗洗。”
司徒楚辞了愣,两根手指拧着它脖子把它提开,古宁波从身上摸了个网袋出来,他一伸手,丢进了网袋里,“也不早说。”
拍打身上她打滚的地方,很是嫌弃。
哎,失策了,小动物随地大小便很正常吧?怎的刚才忘了给他衣服来一泡?这家伙以前可是素有洁癖的!
九菁自己再一闻,一股骚味迎风而来,差点把她自己给臭死。如今形势大利于她,不费吹灰之力便打入了敌人内部,贴身寻找其破绽,有仇报仇的日子指日可待!
网袋有点挤,把肉都给挤成了一块块,脸也变了形,哼,有朝一日,也让你尝尝被塞进网袋的滋味!
“楚辞,今日出来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先回去吧?”白覆霜和古宁波对望了一眼。
“不急,天色还早。”司徒楚辞笑了笑,“一德,再想想,还有什么好名?”
虽是大侠,但到底年少,真是不务正业之极!一德和尚仰天想了一会儿,一时脑子短路。
白覆霜有点着急,“楚辞,回去再说吧?”
古宁波脸色板正,“屎壳郎确实不太文雅,不如叫毛线团?”
“毛线团,这名字好!”白覆霜赶紧说。
“恩,就叫这名。”司徒楚辞一锤定音。
不,她不叫这名!她是威震四海宁月卿,不是毛线团!她要咬……
“还是野性难除啊,起了名也变不成斯文猫,要不……”古宁波板看见小山猫露小尖牙,认真地说。
嗯哼……她回忆起刚才那气虚体弱的娇娇一唤。
“这小东西奶声奶气的叫得还很好听呢,不怕,它还小,养熟了就行。”白覆霜酷冷的脸露出丝笑意说。
司徒楚辞提起那网袋笑眯眯的说:“看来它挺喜欢这名儿的,毛色虽乱糟糟的,但乱中有序,真像只毛线团。”
啊呸!算了,不过是个名字罢了,算不得什么,此时此刻,她当卧薪尝胆,以谋后事,等自己恢复了身形,哼哼哼!
毛线团便毛线团吧,总比和屎扯上某些关系好。
“楚辞,该回去了吧?”白覆霜说。
古宁波也点了点头,“时辰确实不早了。”
咦,两人怎么老叫他回去?眉来眼去的?眼角含了那什么……春意盎然?莫非时辰一到,三人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按时进行?想起刚刚那莫逆一笑……乌获啊乌获,你在人间历劫都学了些什么恶习,等收集了证据,向天帝老儿写封匿名信,管叫你们内部大乱,爷孙反目!
慢着,他这次下凡功劫到底是历什么劫?莫非是情劫,对象还是……?
不可能,天帝老儿最讲道法自然,最不喜这种阴阳不调之事,但如果是他自己偏了呢?人家要他历个正常情劫,他非要自作主张,情难自已,历个不同寻常的?
此货是她徒弟时就反骨之极!
哈哈哈,这要是被揭露出来,传遍天庭……
“对了,一德小师傅,你师兄百里玄失踪又是怎么回事?”司徒楚辞隔了网袋摸了摸她的头说。
暖洋洋的感觉又来了,充沛于五脏六腑。
暂且徐徐图之。
一德和尚喜出望外,“三位大侠愿意帮我找师兄?”
司徒楚辞温文地笑:“你且说说。”
白覆霜和古宁波相互看了看,两人无可奈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