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万分的问题
16一万分的问题
还是那个练功房。
威克李额外支付了一些积分，将练功房的环境改变成了一个山间靶场，几名新人在资深者的带领下开始试装备、练枪。
而威克李，给自己弄了个躺椅，远远的躺着喝茶。
那句「强者的力量，是用来保护弱者的」差点儿让他破防了。
因为这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的队长，也说过类似的话，而那个时候，自己，就是那个强者羽翼下的弱者。
但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才是真实的无限世界。
对威克李来说，根本不存在‘我要把分留着自己用，所以不能给你们’这个问题。
一来他的分足够多，别说一人一万，一人十万他也给得起。
二来他足够强大，就当前来说，不管是无限世界还是队友，都不对他构成什么威胁，他有足够多的道具用来杀戮与保命。
三来鼠之硬币的存在让他不用担心‘队伍资产’流失的问题，有他在，F2小队永远只进不出，永远不会白给。
——他早就过了那个剥削新人，强化自己的阶段。
很长时间以来，他悠闲的躺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从自己身边经过，所谓的队友，他们姓甚名谁，有什么特长，抱着怎样的想法，都无所谓，有必要的时候，可以适度给点积分与装备，堆砌两个工具人，至于其他时候……
威克李并不把他们当人看。
他们是畜生。
只认识棍棒，像npc一样死了刷新，刷新了死的畜生。
这，是古老轮回者在岁月磨砺中得出的经验。
他们听不懂善意的话语，也不明白什么是好心，他们只能理解暴力带来的恐惧，进而在恐惧中臣服敬畏。
所以，威克李为什么要收缴全队的积分？
只是为了图方便而已，你稍微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会得寸进尺，然后上房揭瓦，说，队长你凭什么这么有钱？你的钱都是从我们身上刮来的，你应该还给我们！
为了不让他们产生非分之想，威克李选择不给他们希望——况且，他们本来，也就没有希望。
所以，威克李真的在乎什么‘队伍好才是队长好，队伍安全才是队长安全’吗？
道理没错。
可在现实中，许多道理是不成立的。
古老轮回者与他新人队友之间的差距过于巨大，以至于他的队友恐怕得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追上他，如果未来某一天，威克李真的需要面对他的战场，那么这个战场上，没有杂鱼的立锥之地。
——你从来不培养队友，那他们可不就是杂鱼么？
不，真正的强者，不是‘培养’出来的。
觉得不服气，想得到队长的垂青与公平对待，你得自己证明，你有那个价值。
而这样的人，在威克李漫长的经历中，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但威克李刚才，还是差点儿破防了。
强者的力量，是用来保护弱者的。
这话没错。
很正确。
但正确，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
威克李撇了一眼远处正在试装备的众人。
如你所愿，分给你了。
但你真的明白拥有分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威克李打了个哈欠，缩在躺椅里，开始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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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之鹰-无限子弹★，需要★兑换凭证1张，500积分，或是，2000积分，经典枪械，火力强劲，永不过热，缺点是纯新人使用它需要一些技巧，因为后座力巨大。
多功能防护服★，需要1000积分，强化版防弹衣，对大部分物理伤害具有轻微防御作用，另内置了助力系统，可微幅强化穿戴者的运动能力。
医疗喷雾★，500积分一罐，主神空间中性价比最高的低阶道具，对大部分物理损伤具有奇效。
以上三种道具都是主神空间中最经典，性价比最高的低阶道具，威克李一共给了七套——尽管两个资深者已经不需要了。
傅卿坐在一旁，看着手中多功能防护服上那些细密的蚀刻电路。
他看得懂，作为一个来自科技世界的「博学者」，各项工科知识他都懂一点点，所以不管是防护服上的机械传动、微型电路，还是操作系统，他都看得懂，甚至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做些修改微调。
而且他还略懂枪法，无瞄具大概能打个六七百米的精准度，近距离的话，利用物理惯性和跳弹，使得子弹略微拐点儿弯也是可以的。
但那是年轻时的他。
现在他的问题是，他根本扣不动那把沙漠之鹰的扳机。
他看着一旁正激情洋溢试装备的众人，脑海里浮现了威克李最后的话：
“怎么样，队长不是坏人吧？”
……
昨晚小乖私底下搞新人聚会这种事，是绝对的愚蠢行径。
因为我们所有人都还不够了解队长，不清楚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从F2小队积分全部上缴的规矩，似乎能看出些端倪。
可问题是，昨天他就已经说了：‘明天，给你们发点装备’。
而这三件装备，仅以积分计算总价2500，这差不多就是一个新人能在第一场获得的积分了吧？——不，应该还要更高一些，通常情况下，新人第一次吃个保底是大概率的事情，也就是……1000分。
可他出手就是一人2500，这就有些奇怪了啊，这和收缴积分这个行为是矛盾的。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
白刚才和他的对话中有这么一条信息：
队长，承认了自己能拿出70000分。
七万是什么概念？
花果山之王这个五星事件的进阶积分池，总共才15000。
而傅卿昨晚已经看了看主神的兑换列表，7★以上的兑换项目很少很少，大部分都是7★以下，而在这部分中，即便是最高的6★，也几乎没有超过10000积分的东西。
他到底有多少钱？
如果他身上的积分余额超过了十万——从目前看，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那么，只有两种解释：
要么他非常古老。
要么他从全队收缴了很多积分——而这就能解释为什么F2小队中的另外两个资深者只有三场经验，因为如果他疯狂收缴积分，就必然导致自己的队友孱弱，进而导致队友的死亡率极高。
可这就矛盾了。
如果疯狂收缴积分，那为什么又能随手就给一人2500？
还有就是，白当众挑战他，问他要积分这个行为，折射出了许多问题，而这些问题，是傅卿想要知道的。
先明确这么一个前提：如果队长是个极端独裁者，那我在这儿分析半天屁用没用。
因为只要他是个极端独裁者，那么我们对他来说就不是队友，而是奴隶，甚至是……牲畜。
想要和他交涉、合作，是不成立的。
我们和他之间就只存在相互利用这么一种可能，我们，特别是我的生存条件会很恶劣，但只要摸准了他的脉门，还是有点儿希望的。
可他不仅事先就准备好了给我们的装备，还在白当众挑战他的威信时，愿意沟通，甚至给了白一个赚积分机会——那场较量的结果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是较量吗？
那是单方面的殴打。
我们甚至都没看到他的能力，只看到了一大堆只存在于卡通世界的神奇道具。
所以他到底什么成分啊？
以及……
傅卿看向桌子上仍旧是一张饼的白，那一万分……
就在这个时候，小乖坐在了他身边。
“哦？是小陆啊，”傅卿保持着体面的微笑，“试完了？”
人的外号这个东西有的时候就是突然间冒出来的，从刚才白和威克李开始叫他小乖后，所有人都这么叫了，但傅卿知道，他不喜欢这个外号。
“试完了，”小乖笑了笑，“那个，傅老爷，您能不能跟队长说说，我其实没有……”
“说什么？小乖。”傅卿打断了他的话。
他昨晚干的那事毫无疑问，叫做结党营私，威克李表面上没说什么，哦不，他说了。
‘怎么样，队长不是坏人吧？’
你现在是在他心里挂上号的人了，你让我帮忙？问题是昨晚你也没叫我啊。
“傅老爷，我想我们可能有点误会，我昨晚不是不叫您，而是……”
“觉得我一个糟老头子派不上什么用？”
“这……”小乖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缓缓道，“我有点怕您，傅老爷。”
有点儿意思。
傅卿想过他的回答，这句，是可能性最小的。
“我又不吃小孩，你怕我干什么？”
“我怕您超过我。”
“哦？为什么？”
“这队里，就咱俩最弱了。”
“那你现在不怕了？”
“我好好想了想，陆老爷，其实不是咱俩最弱，是我最弱。”
他讪讪笑着，而也就是这个时候，白醒了。
同一时刻，远处的威克李也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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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克李说得没错，五个小时，他就会恢复。
桌上那张饼突然嘭的一下涨大了，然后光头大肌霸就压垮了整张桌子，他坐在地上，捂着满头包，看了看周围的山林环境，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这是哪儿？我咋了？”
缩小射线这玩意儿相当变态，它并不是等比缩小，而是绝对缩小，也就是说，如果你原本有100的质量，缩小100倍后，就只有1了，这意味着它对白这种肌肉猛男，是天克。
然后那个粉红色的狼女王之锅，具有相当强大的眩晕效果，被它敲一下，必定会头晕。
众人看到白醒了，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给他讲了讲刚才的事情。
“哦？队长给装备了？”
“哦？队长给分了？”
“好耶！——”
“队长你真是个好人，队长最好了！！！”
他朝着队长的方向挥手大喊，而队长，看起来是睡得很爽的样子，翻了个身，不作回应。
那么，就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了。
威克李把共计10000分转给了白，现在他醒了，大伙可以分这10000分了。
“这里一共10000分，”白掰着手指头开始算，“我们7个人，每人就是1528.75……”
“是1428.75。”傅卿纠正道。
“哦对哦，我算错了，是1428.75……”
“我不同意！”
这个时候，赵四开口了。
“啊？你不同意？”白说。
“我不同意平分！总共才这么些，7个人分能有多少！”
“确实太少了，”白说，“你快去跟队长再要10000分吧！”
“我……”
赵四噎住了，问队长要分，他敢么？
“我觉得这里有人不应该分到积分！”他说。
“为什么啊？”
“他们两个，什么都没做，从头混到了尾，”赵四指向迷路的罗马二人，“他们没有资格分！”
“还有他！开局不到半天就让水帘洞绑了！”赵四指着小乖，“不是你去救他他早就死了，他的那份应该给你！”
“还有你这个老头，你从头到尾做了什么？——你其实什么都没做！”
“白的功劳最大，照我说，这分，应该我和王明三千，白拿四千！”
哟，不错哦，他还懂得拉帮手，把白也拉到了资深者这边。
气氛静默了那么几秒。
小乖缩头缩脑，貌似是想说什么可又不敢开口。
第一个说话的反倒是那两个罗马二人组中的一人：
“你要不要脸啊！你们本来就是资深者了还想多拿多占！？这分是队长给我们新人的，应该是我们五个一人两千才对！”
“你们拿了有什么用？一帮菜逼！拿了也是送！”
“你说谁菜逼呢！？”
“我说你菜逼！”
“你家里人没教过你什么是教养吗！”
……
两人吵了起来，眼看就要动手，当然，如果动手肯定是赵四一面倒的碾压，但是，白在这里。
或许新人自己都没意识到，白在这里，才是他开口说话的底气。
“我说，你们别吵了……”
“别吵了！！！”
白喝住了两人。
然后他看了看赵四，试探道：“要不，我把我的给你？”
“啊？”
“你不是想要三千分吗？你看，我们一人1428，我把我的给你，你就有2856——诶，老爷子，要不你给他144分，凑够3000？”
“好。”傅卿点头。
赵四愣住了。
气氛又静默了那么几秒。
“我不同意！”
这一次，是罗马二人组中的另一个人开口了：
“白的功劳最大，一万分也是他问队长要来的，说白了这些分本来就该是他一个人的！你们怎么分我不管，他必须拿大头！”
“哎呀没事的没事的，赵四想要，我就给他嘛……”
“不可以！！！”那人都快跳起来了，“白，你怎么可以把你的东西这么就给别人了！？”
“这个……他，他想要就给他啊……”
“那我们也想要呢！？”
白愣住了。
他的cpu一时间没有转过来——到最后也没转过来——最后的最后，他跳起来朝威克李挥手：
“队长！队长！！！你再给我一万分呗！我不好分了！”
威克李翻了个身，呼呼大睡。
——而傅卿，自始至终默默旁观，除了纠正白的算术问题和回答那句是，一个字也没说。
其实刚才他就想到这个问题了。
威克李，是故意的。
他故意把分全给了白，却没有说怎么分，也不会说怎么分。
人与人之间就是应该相亲相爱。
确实没错。
但也仅仅是，没错，而已。